次日清晨。
在林家睡覺,我是定了鬧鐘的。
鬧鐘響了,我也沒繼續(xù)賴床,畢竟不是自己家。
疊好被子,拉開窗簾,刺眼的陽光直直地射了進來。
我瞇著眼望了望窗外,這邊景色很好。
畢竟別墅區(qū),綠化自然是最好的。
我慢步下了樓,發(fā)現(xiàn)林伯母已經(jīng)做好了早餐。
“小陌兒,正好,快來吃飯了?!绷植笖[著盤,轉(zhuǎn)身看著我,連忙說道。
一旁坐著林伯伯,正在看報紙。
“伯母,林則慕呢?”我揉了揉睡的蓬松的頭發(fā),問道。
“我叫他出去買八寶粥了,你不是愛吃嗎?”伯母笑的滿目慈祥,“來來來,先吃著,估摸著他也快回來了?!?p> 我怔了,忽然感覺一陣陣的溫暖縈繞在我身邊,真好。
“沒關系,大家一起?!蔽胰嗔巳嘤行┌l(fā)酸的鼻子,笑著對伯母說道。
林伯母也不強求,又進了廚房。
“伯母,需要我?guī)兔??”我走進廚房,探頭望了望,“雖然我不會做菜,但打下手還是可以的?!?p> 我有點兒不好意思,快三十的大姑娘連飯都不會做。
“你快去客廳坐著去,我一個人就行了。”伯母鍋里還有一道菜,我見著的確我也幫不上什么忙,就點了點頭出去了。
坐在伯父對面,他帶著一副眼鏡,看著張早報,過了多少年了,林家還是有著日日定早報的習慣。
我坐了一會兒,往嘴里塞了幾個草莓,聽著門響了。
抬頭看去,林則慕回來了。
手里拎著一大堆東西,我趕忙上去給他搭了把手。
“怎么買這么多?”我看著他手里拿一大堆東西,嘴角狠狠地抽了抽。
“這不我媽聽說你中午就要走,怕你吃不著愛吃的東西,大早上五點就把我揪起來滿城地去找你之前愛吃的東西?!绷謩t慕一手拎著東西,一手脫下了鞋,抬頭跟我說道。
我默了,
一手拎著東西往廚房去,默默地拿出盤子準備騰出來。
“哎,”林伯母攔住我,“你去喝點牛奶暖暖胃,這些讓林則慕做就行了。”
邊說著,邊從我手里搶過那些袋子,又一邊嘴里嘮叨著:“女孩子干什么活兒?!?p> 我搖了搖頭,有些無奈地出去,林則慕正好從我身邊略過,拍了拍我的肩膀,“牛奶給你熱好了,去喝兩口。”
我順著他的手看了看客桌上,走了過去拿起桌上的那杯牛奶,捂了捂手,又抿了兩口。
胃里暖呼呼的,舒服得很。
騰個盤子也不費事,沒一會兒就聽見林則慕叫我。
我起身和林伯父一起走了過去,看著面前那一盤盤的菜式,抽了抽嘴角。
真的和滿漢全席有一拼了。
一碗熱騰騰的八寶粥擺在我面前,更是許多之前我喜歡的菜式。
我喜歡吃什么,連我爸媽都不知道。
“好了,快吃吧,別愣著了?!绷植冈谖疑磉呑拢f給我一只勺子和一雙筷子,拍了拍我的肩膀。
對面的林伯父和林則慕也紛紛吃了起來,我也不矯情,拿起碗筷吃了起來。
這頓早飯吃了好久,林伯母一直在我碗里投喂,我也不好意思拒絕,就一直吃一直吃,最后實在吃不下了,還是林則慕拿過我那堆成小山的盤子替我吃完。
我摸了摸肚子,嗯,很成功的圓了。
抬頭看了看表,八點多了,我上樓收拾收拾了東西就下來了,行李都在車上,也沒拿下來。
“小陌兒就在這兒住下吧。”我一下樓,看著林伯父拿著一張報紙,撇了我一眼,淡淡地說道。
一旁的林伯母也是點了點頭,眼里有些個不舍,“反正不是要在家這邊呆好久呢嗎?”
我搖了搖頭,有些歉意的說道:“謝謝伯父伯母,不過我在這邊的酒廠好久沒有管理了,這次回來肯定是要好好查一下的,可能沒有時間在這邊來回跑?!?p> “這樣啊……”林伯母有些遺憾地看著我。
“等過幾天我再回來,”我抿了抿唇,答道,“要去看看顧阿姨的,那幾天應該是要住在這邊,到時候伯母別嫌我煩就行?!?p> “怎么會呢?!”林伯母本來黯淡的神色忽的亮了起來,
我笑著看向了林則慕,給他了個眼神,
“行了,媽,她再不走就要耽誤時間了。”林則慕扶著林伯母的雙肩,說道。
林伯母嘆了口氣,忽然想起來什么,“那你們等會兒,伯母給你洗些水果你在路上吃!”
說著,急匆匆地跑向了廚房。
我倒是沒拒絕,本就是伯母的一番好意。
不一會兒,見著伯母端著一個直徑有四十公分的圓盒子出來了。
我嘴角抽了抽,林則慕更是無語。
“媽,就一個多小時的路程,你這我們根本吃不完?。 壁s緊從林伯母手里接過。
“怎么就吃不完呢?!也沒多點兒?。 辈赋榱藦埣埐亮瞬辽线叺乃?,“都是小陌兒愛吃的,你別碰??!”
林則慕默了默,撇了一眼旁邊兒偷笑的我,“你就讓慕君陌給你們當閨女吧!”
“哎!”林伯母拍了他一下,不知道在他耳邊嘀嘀咕咕了些什么。
我淡淡地看著,林則慕愣了愣神。
“好了,伯母,再不走我就真的要遲到了!”我及時剎住又要聊下去的車,拎起旁邊的包,朝前走了幾步。
“小心照顧自己?。 ?p> 我們走出家門,聽著伯母在后邊囑咐道,心里劃過一絲暖意。
我坐在了林則慕的副駕駛,系上了安全帶后,從林則慕手里接過那個巨大的果盒,開了個小口,撿著里邊的草莓一個一個的塞了起來。
“慢點吃?。 绷謩t慕發(fā)動了車子,朝著鄰城出發(fā)。
一路上我們很安靜,放著輕音樂,我呢,在一邊兒安心地吃著,時不時往林則慕嘴里塞幾個。
我們離鄰城不遠,一個小時的車程差不多,林則慕的車子停在了一個大夜店前。
夜店上面的霓虹燈沒有亮,上邊醉夢兩個大字刻的生動。
沒錯,這家夜店可以說是某年某月的分店了,也可以說是我的大本營。
這家夜店下邊是一個巨型的地下酒廠,專門來提供釀酒的空間,而六樓以上就可以說是我的公司了,日常工人大多就在那邊工作,記錄每桶酒的價值。
一路下來,那半盒水果竟被我吃了大半了,嘴里閑著確實無聊的很,一直往嘴里塞,卻也是塞了不少了。
林則慕從后備箱里幫我拿出我的行李箱,鎖上車門,“走吧,我去幫你收拾收拾。”
我點了點頭,帶著他進了門。
醉夢的裝潢跟某年某月全然不同,某年某月屬于比較輕快的風格,而醉夢,則是一個完完全全的靡亂之地。
一樓沒人,大大的吧臺后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酒品,可如果你細看,一瓶某年某月的酒也沒有出現(xiàn)過。
我?guī)е謩t慕走到一個監(jiān)控下面,抬頭望了一望,“讓蘇藍下來接我?!?p> 說完之后,卻見著攝像頭的紅外閃了閃,便毫無動靜。
我們站在樓梯口,等了沒一會兒。
蘇藍帶著一個男職出來了,雙手交握于腹前,“老板,請?!?p> 那名男職從林則慕手中接過我的箱子,隨著我們進了電梯。
“賬單整理出來了嗎?”我接過蘇藍手里近年來的人事單,翻開看了看。
“整理好了,放在財務部了?!碧K藍一身黑色的職業(yè)裝,面無表情地跟我說道。
我翻著那些新來的面孔,上邊都標著家庭背景,姓名什么的都直接被忽略,沒一會兒,我忽然翻到一個熟悉的女人,我愣了愣,指著那女人的照片問道蘇藍:“這個女孩是誰?”
蘇藍歪頭看了看,想了想:“這個女孩叫孫亞翔,今年二十六了。”
我面色一怔,一絲回憶上進腦海。
抿了抿唇,收起眼神中的深邃,合上人事單遞給蘇藍,“十一點我可能收拾不完了,和大家改一下,下午一點我要開會,你找個由頭讓這個女孩也出席,”
蘇藍接過單子,默了默,“這個女孩老板您認識?”
我默默給了她一個眼神,并沒有多說什么。
蘇藍也是深知我的脾性,默默地閉了嘴。
電梯中一片安靜。
我卻殊不知林則慕將我們的交流盡收眼底。
孫亞翔……
樓層不高,十三樓,很快就到了。
我與林則慕跟在他們二人后邊,十三樓有一層專門給我準備的房間,每隔一段日子都會讓人請掃一遍。
我讓那個男職將我的行李箱放進去之后就讓他們走了,臨走吩咐蘇藍一句讓她一會兒將賬單給我送過來之后便再無其他。
我拖著我那重重的行李箱來到衛(wèi)生間,林則慕幫我開了窗,整理了一下床鋪。
“你還是幫我把化妝品什么的擺好吧?!蔽乙患患啬贸隼镞叺囊路?,用衣架撐起來都吊在了衣柜里邊。
我看著手里的那些日常衣服,搖了搖頭,
本以為會一直在家呆著呢,果然還是這種結果啊!
看來白帶這么些衣服了!
不過還好,我拿了幾件旗袍和職業(yè)裝,也不用再吩咐人去買了。
我們兩個收拾得很快,沒一會兒他就從洗手間出來了,衛(wèi)生間里有點兒悶,他額頭上有些薄汗。
我隨手抽了幾張紙巾給他,“擦擦吧?!?p> 而后我又抬手看了看表,十點半了。
“你也抓緊時間早些回去吧,子公司應該交接任務還不少呢,”我隨意的坐在了床上,拿起之前蘇藍給我泡好的茶,輕輕抿了兩口。
茶有些刺鼻,泡的時間太長了。
還是好長時間沒回來,他們連泡茶都不會了。
“這么著急趕我走干什么?”林則慕挑了挑眉,有些不緊不慢的坐到了我身邊,“有什么我不能知道的?”
我沒什么形象地白了他一眼,“我酒廠的機密可不能隨便讓你知道!”
他笑了,但笑意里有一絲我看不懂的深意,我沒理會,只當他是奔波累壞了。
他沒有過于深究,抬眼問了問我,“你一個人可以嗎?別一回大本營就跟個工作狂似的糟蹋自己身體?!?p> 我笑著點了點頭,“我知道。等你來接我我肯定精神得很?!?p> 這次我是真的不想讓他留下來,一是他手頭的交接工作太多了,我總不能讓他不顧自己的事業(yè)一股腦地來陪我,二是……見那個小女孩,我不想林則慕在場。
他沒說什么,起了身,穿上掛在一旁的外套,“也好,你自己好好照顧自己,有事兒給我打電話?!?p> 我點了點頭,叫了蘇藍送他下去,我手頭賬單厚的很,得在開會之前看完它,就沒有送他。
他走了后,我拿起蘇藍帶給我的賬單,慢慢翻了起來。
我不是專門學財政經(jīng)濟的,但是由于之前開了這家酒廠,便開始慢慢的接觸財務,幾年下來,我也倒是游刃有余了。
中飯我沒有吃,一直在看這本賬單,十二點半左右,我差不多就看完了。
我起身揉了揉發(fā)酸的眼睛,動了動脖子,
我不在的這幾年,蘇藍倒也是幫我管理的不錯,除了營銷部有幾個小瑕疵之外,別的倒一切都好。
我起身走到洗手間,洗了洗臉,花了一個不濃不淡的妝容,眼線一挑,氣場倒也顯了出來,畢竟這么大個公司,沒點兒氣場怎么壓得住那些個蒼蠅老虎的。
走出洗手間,從衣櫥里拿了一身好久都沒穿過的職業(yè)裙,換了上去,又將一直扎著的馬尾散落下來,一襲長長的大波浪,搭上凌厲的妝容,最后一點,抹上一個殷紅的口紅。
我笑了。
抬手看了看手上的表,還有五分鐘,而身后的門也很準時的被人敲響。
“老板,時間到了?!碧K藍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我踩上一腳八公分的細高跟,一步一步地朝門前走去,開了門。
蘇藍看見我愣了一下,她也不矮,穿上高跟鞋基本和我一樣高,而我踩上這一腳,直沖一米八。
她也只是愣了一瞬而已,隨后對我笑道:“老板,人已經(jīng)在會議室都到齊了?!?p> “走吧?!蔽业皖^睨了她一眼,直奔會議室。
蘇藍給我開了門,開門的一瞬她道了一句:“營銷部部長身旁那個就是孫亞翔?!?p> 我輕輕點頭,視線朝著蘇藍所說的那邊尋去,還是一樣熟悉的面孔,她總是喜歡把自己打扮的十分成熟,可氣質(zhì)不夠,總覺得有些東施效顰的嫌疑。
可惜她一直也不認識我。
我進門的一瞬間,本來有些嘈雜的會議室立刻安靜下來,隨后的一瞬,眾人瞬間起身,“歡迎慕總回歸。”
我沒說什么,直直地朝著那個主座走了過去,由著蘇藍幫我拉開椅子坐了下去。
我沒說話,他們也沒坐下,有些小心地看著我。
我用余光撇了一眼那個姑娘,她眼神中有些詫異,驚訝以及……艷羨。
我輕輕抬手,那些人剛想坐下,卻又聽見我說:“蘇藍,咖啡呢?”
眾人本來彎下的腿又是直直地站了起來,有些動作不穩(wěn)的碰到了椅子,發(fā)出了一聲刺耳的聲音。
我沒理會,從蘇藍手里接過咖啡,淡淡地飲了起來。
底下的人年齡不一,除了那個孫亞翔之外,基本都比我大,三十多歲的有,四五十的也不少,都直直地看著我,有些緊張,
約莫過了三五分鐘,我放下杯子,“坐吧?!?p> 話音剛罷,眾人皆舒了一口氣,坐了下來。
我從蘇藍手里接過賬單,放到長桌上。
“我三年沒有回來,不知道公司近狀怎么樣,有誰能來幫我介紹一下?”
我輕揚著頭,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打著,眼神一個個地略過底下的人。
底下一片寂靜,我也不急,回眸給了蘇藍一個眼神。
蘇藍輕輕點頭,“公司成立沒幾年,只有營銷部部長是從慕總剛剛成立酒廠跟到現(xiàn)在的,工作一直也是兢兢業(yè)業(yè)的,那就由他來給我們講講吧。”
蘇藍話音剛罷,我對面的營銷部部長身型一抖,視線時不時地往我面前的賬單撇去。
“回慕總,近三年來,酒廠的利益一直處于上升狀態(tài),利率每年約長三個百分點,股票也是一直在漲,營銷規(guī)模也是在不斷的擴大,公司經(jīng)營范圍也是在以本城為中心朝外散去,公司內(nèi)也是招募了許多新人員……”
他是公司里最年長的人,基本上有五十多歲了,可現(xiàn)在,說話聲卻有些微顫。
我淡淡的聽他說完,“這樣說來,我不在這幾年,公司管理不錯啊?!?p> “是,是?!蹦遣块L忙忙點頭應是。
我笑了一聲,“我不在公司都能好成這樣,想必李部長不在,也能發(fā)展得很好,對吧?”
我話音剛罷,臺下一陣唏噓,詫異。
“不是,慕總,您是不是誤會什么了?我……”營銷部部長連忙放下手中的文案,面色緊張的看著我。
“恭喜你,被解雇了?!睕]等他說完,我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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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青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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