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心

　　那姑娘走后，我慌不擇路地穿過人群回到十三樓。

　　竟發(fā)現(xiàn)我哭得厲害。

　　草草地卸了妝，換上睡衣趴在床上。

　　不知腦海里想的是什么，竟是失了神。

　　正在我放空的時候，我聽見手機響了。

　　我拿紙擦了擦臉，拿起手機。

　　林則慕。

　　快十點了，他打電話干什么。

　　“喂？”我還是硬著頭皮接了電話，我這時候的聲音有些啞，但愿他聽不出來吧。

　　他沉默了一會兒，我也不知道他聽沒聽出來，“還在班上？”

　　“沒有，在臥室?！蔽姨秩嗔巳嘌劭?，眼睛有點兒酸。

　　“嗯，明天有什么安排嗎？”

　　我聽著他的聲音有些沉悶，回了回神答道：“明天九九回來這邊，我明天去他們家。”

　　林則慕應了一聲，又是一陣沉默，我聽著他有些疲倦和歉意地跟我說：“后天我讓司機去接你吧，我這邊出了點兒事兒，后天可能過不去?！?p>　　我倒是有些驚訝，沒聽說林氏公司出了什么問題。

　　但我卻也只是點了點頭，“你忙你的，不用管我，后天我自己回去吧，我順便給慕辰輝買點兒東西?！?p>　　他嘆了一口氣，“行，你一個人小心點兒?！?p>　　他倒是沒再強求，我估摸著，許是真遇著什么麻煩事兒了吧。

　　“你早點休息，我還有幾份合同得看?！彼曇羝v，我也有些乏得很，紛紛互相應了幾聲便掛了電話。

　　拿著手里的電話，我嘆了一口氣。

　　思來想去，又給顧九九打了過去。

　　“喂？啥事兒？”對面的顧九九嘴里咕噥咕噥地說不清楚，許是吃東西呢。

　　“我明早去你家找你啊?！蔽矣謬@了口氣。

　　她又怎么能聽不出來，“哎喲，慕老板是怎么了？失戀了？”

　　“滾！”我在電話這兒頭狠狠地翻了個白眼，“沒心情跟你閑扯?！?p>　　“在醉夢又聽見什么故事了？”她依舊往嘴里塞著東西，但是倒是正色了幾分，她很了解我，之前剛開某年某月的時候，每次聽到些虐心的故事都會去跟她說。

　　“我說你呀，就是死心眼一個，歪脖子樹都已經(jīng)倒了，你偏偏還在那死樹杈子上吊著，真是弄不明白你?！彼蘖艘宦?，不知道在吐些什么東西，邊吐著，邊數(shù)落著我。

　　我在電話這邊默默地聽著，也沒反駁什么。

　　“真是弄不明白你，放著林則慕這么個極品不要，非得逼著自己，”她嘴里依舊不停地吃著東西，我也沒說什么，一直聽他說著。

　　“別總以為他現(xiàn)在守在你身邊你就放心了，沒準兒什么時候他就跟別人跑了，你這丫頭怎么這么死腦筋？！”

　　她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讓我愣了一愣，我倒是絲毫也沒想過林則慕會娶妻結婚的場景。

　　下意識地以為他不會結婚，殊不知人家也是一名黃金單身漢。

　　“算了，給你打電話就是找不痛快，”她還在數(shù)落著我，開始還好，到后來我聽著越來越不順心，便直直地打斷了她，“掛了掛了！”

　　說著，不等顧九九應聲我便掛了電話，隨手將手機扔到一邊，一股腦兒進了被窩。

　　什么也不想，好好地睡上他一覺。

　　時間過的快得很，更何況僅僅一夜。

　　我睡著很不踏實，做了個夢，夢里反反復復都是顧九九在那兒嘮叨我。

　　煩得我沒得辦法。

　　我有些煩躁地起了床，走到洗手間，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黑眼圈重的沒辦法。

　　我煩躁地揉了揉頭發(fā)。

　　深呼一口氣，迅速調(diào)整好自己的心態(tài)，整理好了自己。

　　沒穿職業(yè)裝，畢竟要去顧家，還是得穿的隨和一點兒。

　　我收拾的很利落，隨手拿了一只包便走了出去。

　　蘇藍在門口等我，“有幾份合同，是您看看還是我代簽？”

　　“你來吧，”我對蘇藍辦事兒很放心，“昨天讓你買的禮物買了嗎？”

　　昨天下午的時候我跟蘇藍說了一聲去給顧阿姨買些禮物，倒也不是什么特殊的，叫人燉了幾鍋血燕。

　　她點了點頭，“已經(jīng)放在下邊車上了，您直接走便是了。”

　　我點了點頭，也不過多的廢話，抬步便上了電梯。

　　開車的還是我以前的司機，路上聊得也來，

　　顧家離醉夢不遠，沒一會兒就到了。

　　我讓司機晚上來接我，便拎著兩大箱燕窩朝著顧家大門走去。

　　開門的是顧瑯，顧九九的哥哥，和我也算的是比較親近。

　　“瑯哥，”我跟他打了聲招呼，笑著將手里的東西遞給了他，“好久不見?！?p>　　我們的確好久沒見過了，上一次面還是我和九九大學畢業(yè)的時候。

　　顧瑯笑的親切，宛如一個鄰家大哥哥，他比我和九九大兩歲，和林則慕一邊大，現(xiàn)在應該是在一家外企上班，至今未婚。

　　“陌陌來了，快進來吧。”

　　我側身從他身邊走過去，他隨手關上了門，在后邊跟著我。

　　“哎，小陌兒！”我剛一進門，便看見顧阿姨帶著圍裙從廚房走了出來，“快來！”

　　“這大丫頭，好久都沒來看阿姨了??！”阿姨忙著解開圍裙，笑著責怪道。

　　“行了，媽，你看陌陌還給你帶禮物了呢！”顧瑯哥在我身后幫忙打著圓場，不過我和顧阿姨倒也親切，這些也是客套話了。

　　“這孩子，來就來了，人來了就好，還帶什么禮物！”顧阿姨笑著攬過我的肩膀，帶著我坐到沙發(fā)上。

　　“昨天給您頓了些燕窩，您好生吃著，保養(yǎng)保養(yǎng)?！币娭櫚⒁?，我也笑的開心，小時候就數(shù)顧阿姨最照顧我。

　　顧阿姨歡喜著跟我問候了幾聲，我瞧著四周，不見顧九九的蹤影，便問道：“阿姨，九九呢？怎么沒看見她？”

　　“害！”顧阿姨一拍大腿，“那死丫頭還沒起呢！等著啊，我去叫她！”

　　說著，顧阿姨便起身準備去顧九九的房間。

　　還沒等阿姨走過去，九九的房門便開了，那丫頭打著哈欠揉著頭發(fā)，踩著一腳拖鞋出來了。

　　“不用叫了，這不醒了嗎？”那丫頭走到桌子上，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咕嚕咕嚕地喝了起來。

　　“你刷牙了嗎你？”顧阿姨一個巴掌拍到了顧九九腦殼上，差點兒給她嗆了，“就不能有個姑娘的樣子嗎？”

　　“哎呀，媽，我刷了，你快別叨叨了！”顧九九揉著腦袋，“你不說給你的陌陌做包子嗎？還耽誤什么？”

　　說到這兒，顧阿姨一愣，起身便匆匆往廚房跑去，“陌陌，你們好好聊??！”

　　我瞧著逗樂，開口笑了幾聲。

　　而對面的顧瑯哥笑著看著我們兩個。

　　“行了，去我房里吧?！鳖櫨啪牌擦祟櫖樢谎郏畔滤冶阃堇镒?，也沒管顧瑯。

　　顧瑯笑著看著我倆，示意我不用管他。

　　我對他笑了一聲便也跟著顧九九進去了。

　　別看顧九九那丫頭邋遢得很，她的臥室倒是整潔的很。

　　我們兩個有些疲憊地躺在她的床上，頭挨著頭。

　　小時候，我們兩個一有什么煩心事就會去對方家里，就像現(xiàn)在這樣在一起。

　　“說吧，聽著什么了？”顧九九拿腳踢了踢我，轉頭撇了我一眼。

　　我嘆了口氣，將昨天晚上那個姑娘的事兒告訴了她，

　　她愣了一愣，隨后問我：“人家姑娘講故事你哭什么？”

　　“我怎么知道？”我對她翻了個白眼兒，“我要知道還找你干什么？”

　　從小到大，每次一有想不明白的事兒，我肯定會來找這丫頭，即便搬家之后我們還有彼此的聯(lián)系方式，時不時地發(fā)個QQ什么的，而這丫頭，別看她平時吊兒郎當?shù)?，遇著事情靠譜著呢。

　　她轉過身來，一手撐著亂糟糟的頭發(fā)，突然問道：“你是不是還忘不了他？”

　　我愣了一愣，有些躲閃似的躲開她的目光，“怎么可能?。课夷阌植皇遣恢?。”

　　“那你為什么不接受老板？”她朝我逼近，直直的看著我的眼睛，看著我有些心虛，“你是不喜歡他嗎？”

　　我語塞，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說喜歡吧，也不知道怎么說，說不喜歡吧，可那句不喜歡怎么也說不出口。

　　她看著我，我躲著她，沒想到她認真了，原以為她只是會笑著調(diào)侃我?guī)拙洹?p>　　過了一會兒，我聽著她嘆了一口氣，起身坐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我，雙手抱胸，“問你個問題吧?！?p>　　“如果，老板和你在一起了，然后劈腿了，你會怎么樣？”

　　“啊？”我一開始沒怎么反應過來，而后眸中閃過一絲冷光，“弄死他！”

　　似玩笑，又不似玩笑。

　　顧九九看著我，抿了抿唇，“那你怎么沒弄死那個男人呢？”

　　我愣住了。

　　“別逃避了好吧？你分明就已經(jīng)愛上老板了，你自己不清楚，我還不清楚嗎？”她又躺了下去，“當局者迷，旁觀者清?！?p>　　我沒說話，又聽著她說著：“別矯情著說自己在上一段感情怎么怎么受傷啊，不敢談戀愛什么的啊，也別找什么借口說怕對不起別人，怕辜負別人啊，你我還不清楚嗎？死鴨子嘴硬?！?p>　　“你在這糾結難過，人家照樣娶妻生子，你唯唯諾諾不肯接受老板，沒準兒人家明天就去結婚了。”

　　“別總仗著別人對你的好就肆無忌憚，他也有心，他也會難過，他一直在為你考慮，一直忍著自己的難受遷就你，你若再作下去，這結局可就說不準兒嘍！”

　　顧九九毫不在意地吹了聲口哨，嘴上說著刀子般的話，面上一副吊兒郎當。

　　我咬了咬牙，她這副樣子還真是欠揍啊……

　　我沒注意到她在悄悄打量我，她的話難聽是難聽，可也是實話……

　　我的眸色暗了暗，也不知道心里怎么想的。

　　林則慕是特殊的，他一直都是。

　　他的心意我一直清楚，卻不曾回應。

　　怎么感覺我們的感覺突然這么像什么友情多余，曖昧未夠呢？

　　我翻了一個身，將腦袋埋在被子里，隨手撈起一個枕頭朝著顧九九乎了過去。

　　“你說話怎么這么欠揍呢？”我摸索著在她胳膊上擰了一下。

　　“哎，”她吃痛地抽回胳膊，“你讓我?guī)湍惴治觯治鐾炅司瓦^河拆橋??？”

　　“真難為林則慕，到底看上你什么了？”

　　她咕咕噥噥地說了一句，卻不想把我惹急了，我抬起頭來便朝她撲了過去，“哎，你個死丫頭，他怎么就不能看上我了？”

　　“哎，慕君陌你給姐姐我下來，你信不信我把你著母老虎的樣子拍下來發(fā)給老板啊！”她也反抗著，說著還伸手去拿手機。

　　我壓在她身上面，怎么可能讓她有機會動彈，一手搶過她的手機，“你敢！”

　　“顧九九，你信不信我讓林則慕扣你工資??！”我壞笑著看著她，一臉邪氣。

　　“哎！慕君陌，你又不是我們老板的誰，憑什么扣我工資??？”她斜視了我一眼，眼中閃過一絲深意，可我正是鬧得歡的時候，哪里能看得出來。

　　“我就告訴他你詛咒他找不著對象！”我擰著鼻子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簡直不要太囂張。

　　“他找不著對象跟你有什么關系？你又不喜歡他，”

　　“我什么時候說不喜歡他了？”我沒反應過來，一時嘴順說了出去，“呃………”

　　再看顧九九，歪著腦袋壞笑著看我。

　　我深吸一口氣，正準備再和她鬧的時候，又聽見了外面的敲門聲。

　　“陌陌，九九，我買了水果，出來吃點水果?！?p>　　是顧瑯哥，我有些尷尬地從顧九九身上下來。

　　顧九九也隨手扎起了散亂的頭發(fā)。

　　“我們老板有個表妹之前一直愛去公司找他，人挺溫柔的，知書達理，你好好想想吧。”她撇了我一眼，也沒等我，直接追著顧瑯走了出去，“哥，你去給我再倒杯水?。　?p>　　“死丫頭，自己去！”

　　外邊鬧著，我倒是愣了一愣。

　　默了有一分多鐘，抬步走了出去。

　　“陌陌，來，我買了草莓，甜著呢，吃幾個?！鳖櫖樢娢页鰜恚彩羌奔泵γΦ卣泻粑疫^去。

　　我也沒客氣，老神在在地吃了起來。

　　這一天我都是呆在顧家的，中午阿姨蒸了包子，是我愛吃的，下午呢，我和顧九九窩在被窩看電影。

　　一天倒也過得快些，可我滿腦子都是顧九九跟我說的話。

　　我許是喜歡林則慕的。

　　我許是喜歡的。

　　我……定是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