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盡落在前面走著,手里仍像以前那樣抓著不少簽子和一袋袋的冰糖。但是與以往不同的是,后面還跟著陳時峰,手里端著一個盆子,裝著滿滿的一盆水果,一路小跑地要追上大步流星的何盡落。從陳時峰的角度來看,何盡落的兩條辮子上綁著兩條紅色的絲帶,還是自己送的。“你為什么不綁白色的帶子?白襯著黑,多好看!”“我不喜歡白色,因為我覺得白色沒有生氣。我喜歡紅色,因為它像極了我的冰糖葫蘆,紅艷艷的?!痹?jīng)陳時峰這么問過她,何盡落就這么回答,一樣的一板一眼,沒話找話。
“我以前可沒這么跑過!累死了……”終于到了何盡落家的小店,陳時峰“砰”的一下放下盆子,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氣喘吁吁地抱怨,身上的絲衫已然濕透。何盡落臉也不紅,氣也不喘,極其平靜地:“我可沒叫小少爺幫我做事。我可請不起這么貴的‘幫工’!你以后就不要逞能啦!”“你怎么知道我是少爺?shù)??萬一我不是呢?”“我眼睛沒瞎吧?你這一身衣服就好抵我們家祖宗十八代賣得的冰糖葫蘆錢嘞,還死不承認(rèn),真是‘狗咬秤砣——好硬的嘴!’”何盡落使勁拉了拉陳時峰身上的衣服,笑嘻嘻的說。要不是為了你,這兩年來我才不專門放學(xué)后幫什么冰糖葫蘆鋪子送東西呢……陳時峰想。
這時候,有一個老頭子一瘸一拐地從鋪子里走出來。這老頭子:
一雙細(xì)眼藏濁光,半身不遂哪像人?粗制濫造破布衣,精打細(xì)算生意能。精氣全無皮包骨,胡子邋遢腦袋禿。皺紋滿臉仍堆笑,疙瘩渾身脾氣橫。要說此是盡落爹,何如想是老鬼神。
陳時峰悄悄問何盡落:“這是你爹爹?”何盡落也悄悄回答:“是的呀,他叫何古,以前是個秀才?!薄澳恪拧L這么……額,好看,你爹這么寒磣?”“我也不知道,要問問我棺材里的媽去?!边@兩個小孩子的竊竊私語早已引起了何盡落爹的關(guān)注,一把搶過簽子,大聲呵斥道:“盡落,哪里來的小屁孩,我不是說過不要和有錢人人家的小孩玩么,到時候磕了腦袋破了皮又說是咱弄得,又來訛錢……”說著說著,一對渾濁的小眼睛里射出兇狠的光芒。何盡落嚇得連退兩步,對陳時峰耳語:我爹很兇,會打人的。“真是看不出來?。 标悤r峰惡狠狠地瞪著何古,“我叫陳時峰,是陳家的大少爺,你有啥意見?”
沒想到這話一出,何古的態(tài)度立馬轉(zhuǎn)變:“哎呀,原來是陳家的少爺啊,哎呀呀這可是有失遠迎??!”滿是皺紋的臉上努力擠出一個諂媚的笑容,“房東家的小少爺,真是有福氣相!”???陳時峰對于這來的太突然的轉(zhuǎn)變有點疑惑,不過很快就明白了:他們家的店鋪是自己爹租給他們的!“我來,不是為了店鋪,而是為了她!”陳時峰半開玩笑半認(rèn)真地說。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時候開始喜歡何盡落的,但是他只關(guān)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