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薇,狗蛋兒是我!煙二叔!雨這么大,我過來看看你們!咚咚咚!”
薇的腳步明顯一滯,本以為是父親王大回來了,可一聽聲音立刻就知不是父親。心中失落,或許她本就不該奢望吧。
這個世界本就不會有什么奇跡存在,漁村人窮苦??恐凰倚〈龊2遏~,因為深海里有水獸存在,所以漁船不會開得太遠,只會在不遠處的淺海捕魚。
每當天晴,一條條小漁船便會駛向湛藍的大海,漁民們迎著太陽的方向撥動船槳,下午的時候又會迎著太陽的方向安然歸家。
兩天了,父親出海兩天了,薇知道這代表著什么,很明顯,父親可能已經(jīng)遇難了!
今天她想了很多,也考慮了很多,薇的心中已經(jīng)下定了決心,即使父親真的不會回來了,即使只剩她和阿弟兩個人,她也要照顧好阿弟。
薇聽出了來人是煙二,默然走到木門前,小手觸碰門栓。
“咔嚓。”一聲
木門被打開了,視線透過黑暗,黑夜中依稀可見來人的輪廓,這輪廓給人一種和善而又憨直的感覺,和記憶中的煙二叔形象完美重疊。
天空此刻大雨傾盆。
“咔吱”
道道驚雷劃破長空。
閃電亮眼,印照來人憨厚臉龐,敦實的身軀,被大雨淋個通透,身著單薄的魚服,站在原地,長發(fā)披散。
魚服和麻衣是漁村人的標配,制作魚服是需要特定的幾種大魚魚皮。晾干后用木棍捶打使之柔韌,往往需要好幾層重疊,在用針線慢慢縫制。因為魚服造價不菲,會造成魚皮的浪費,所以漁村人大多選擇穿麻衣,相比之下麻衣就要便宜很多,只需要用魚貨和那些行腳商交換即可。
“薇!外面雨大,聽說狗蛋病了!我過來看看!狗蛋沒事吧?現(xiàn)在怎么樣了?”
煙二焦急詢問著狗蛋的情況,對于這個小輩煙二也很是喜歡,一路上看著長大的娃,要是出了事他心里也不好受。
薇略一讓步,把煙二讓進了屋內(nèi)道:“謝謝煙二叔關(guān)心了!快進來坐坐!外面雨大,狗蛋他還好,剛睡下,問題不大的!”
“這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黑夜里,煙二表情一輕。
漁村人不多,加起來也只有二十余戶,幾十號人,這些個年頭真是一言難盡呀!
煙二也是一路走來的,他看過了太多的生死,正因為如此,他最不希望看到的也是生死……
隔壁老王這一走,留下倆娃,唉!他不由的嘆了口氣。
“是煙二叔嗎?”王勝聽見來人的聲音,也確定了是煙二,既然自己醒了,那么自然得招呼一聲。
聽到聲音記憶重疊,一個滿臉大胡子的糟老頭形象躍然于腦海,這煙二平時對自己也算不錯,想不到這么大的雨,這煙二還冒著雨來看自己。
“嗯!狗蛋醒啦!煙二叔來看看你,怎么樣!好些了嗎?”煙二問。
煙二見狗蛋懂事,心中也生起了一絲沉重,老王走了,孩子要是再病了,這個家也就沒了,兔死狐且悲,何況是這么多年相伴而居的鄰居,兩個孩子都叫自己一聲叔。
“嗯!謝謝煙二叔,我就是有點不舒服!有阿姐照看,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多了!”王勝道。
的確他已經(jīng)好了,只是那個可憐的娃走了!現(xiàn)在這個狗蛋他來當!應該叫王勝才對!他已經(jīng)決定了,等明兒就宣布改名,狗蛋,狗蛋的叫怪不舒服的。
“那就好!那就好!老王他還沒回來嗎?”煙二還是問了一句,明擺著他還是要問,他想再確認一下。
咋一聽到煙二的詢問,一旁沒有開口說話的微神色明顯有點落寞,暗淡的眸光隱藏在黑夜中顯得更加暗淡。
盤坐在床榻上的王勝臉上也是有點苦澀,雖然他與這具身軀的父親不熟,但是那種骨子里的悲切之意還是席卷而來。
畢竟繼承了原主的記憶,占用了他人的身體,原主親人的離開,黯然的心緒總會有那么一點的。
“沒!還沒……”。
空氣陷入幾秒的沉默,薇沒有開口回答,王勝先開口打斷了沉默的氣氛,稚嫩的聲音中也可見感傷。
煙二沒有說話了,他老實但是不傻,他知道沒回來,這意味著什么……老王可能已經(jīng)死了
煙二也有他自己的情懷,聽到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傳來噩耗,煙二眸光不由有些黯然神傷,他現(xiàn)在想抽兩口煙。
“轟轟轟!”
烏云密布,閃電四動,驚雷道道,沉悶敲擊在三人心坎,很明顯,這老天爺心情不好!
“你們……”
煙二想說什么,可是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口!他想到了凱麗,想到了自家剛出生不久的孩子,罷了!
這兩個孩子都叫自己一聲叔,自己看著長大的娃,還是忍不下心看著對方無依無靠。
最終,煙二丟下一句話,便踩著風雨離開了,閃電時不時點亮他的背影,這個漢子的肩膀承載的重量已經(jīng)太多太多,讓他在這個年紀背部已經(jīng)顯得有些許的佝僂。
臨走時煙二說:“你們……要是明天老王還沒回來,就先搬到二叔家里來住。”
薇靜靜看著煙二叔的背影,抿著嘴,不說話,直到煙二叔消失在視野中。
王勝也是感觸頗深,他明白,這漢子想要收養(yǎng)他們,只是漁村的窮苦是常態(tài),一家人陡然增加兩張嘴吃飯,其負擔可想而知。
這是恩義!這煙二對自己家有恩!王勝有些感動,默默記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