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是一個八字胡中年道士。
這人,怎么形容呢?
你說他正派吧,稍微有一點點猥瑣。你要說他猥瑣吧,還有一點點強裝的嚴肅。反正就是窩窩囊囊。
但就是這樣一個人,往那一站,頓時成了全場的焦點。
對于其他人來說,因為這人是個大仙師,而對于吳可來說,這人則是個高手,至少對于此刻身無任何境界的他來講是這樣的,因為來人是個出竅后期的修士。
“拜見喬師叔!”兩名年輕道士趕忙行禮。
對這喬師叔,他們是不敢怠慢的,不是因為他的德高望重,而是因為他,睚眥必報。
眾人本來就被他騰云而來唬的夠嗆,眼見來主持春會的兩位仙師都行禮了,那這人得多厲害,一想之下,立馬全部拜倒在地。
“拜見仙人!”
“拜見仙人!”
“……”
喬師叔似乎對于這個場面十分滿意,窩囊的臉上露出少有的自信表情。
“嗯?”正在享受仙人待遇的他忽然眼角余光瞥見了一個人,確切的說,是一個小孩兒。
那小孩兒不但沒有如其他人一般跪倒在地,甚至都沒有像兩位年輕修士那般行禮。
這一下頓時惹惱了喬師叔。
“你這小孩兒,莫不是個傻子?”
吳可一看對方看向自己,然后說出這句話,頓時有些尷尬。
“拜見仙師!”他行禮。
實際上他是不想行禮的,畢竟如果自己修為盡復(fù),這人都不一定是自己對手。但偏偏就是這樣一個人,在這充大尾巴鷹,真是……
但想到日后自己真有可能在這追云宗修行,在境界盡復(fù)之前,可能還真容易被對方找麻煩。于是他行了一個禮,但也未如其他人一般跪倒。
喬師叔眼見這小屁孩兒竟然沒有被他嚇到,頓時怒從中來。
但沒等他發(fā)作,就被一個聲音喊停了。
“師叔,他就是那妖孽!”年輕道士之一說道。
喬師叔看了看年輕道士,再轉(zhuǎn)回頭向吳可看了一眼。
表情沒有變化,內(nèi)心卻恨死了那年輕修士。我這還要再罵幾句呢,你竟然喊停。
不過事已至此,他也不好再擺譜,畢竟他就是為這妖孽而來。
“妖孽!啊,不對!”
“小孩兒,你叫什么名字?”
“張九月!”吳可答道。
“好,我奉宗主之命前來引你上山,還不快快隨我而去!”喬師叔再度恢復(fù)仙風(fēng)道骨的模樣。
吳可就像是沒聽到對方話里的情緒。
“等一下!”隨著話落,吳可轉(zhuǎn)身回到人群當中。
喬師叔一個趔趄,就要再次發(fā)作。
“撲通!”跪倒在地的聲音。
“咚!咚!咚!”三個實打?qū)嵉捻戭^。
“爹!娘!此去經(jīng)年,不知幾何!兒感謝爹娘養(yǎng)育之恩。若他日修行有成,定下山接爹娘隨我而去?!?p> 聽到兒子如此說,張獵戶眼眶微紅,轉(zhuǎn)過身去,董氏卻受不了了,跪下去抱著兒子,泣不成聲。
吳可能感受到爹娘的真情實意,越是如此,越讓他放心不下,他終究是要離開這個世界的,長痛不如短痛,索性,現(xiàn)在,便斷了吧!
有朝一日,若自己修行有成,且爹娘未老,他會請人皇幫忙,將二老挪移到仙界去。
但恐怕,這終究是個愿望了!
吳可掙脫開母親懷抱,轉(zhuǎn)身走到喬師叔身邊。
“走吧!”
喬師叔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話來,此刻,這個六歲的孩子竟然讓他有種看不透的感覺。
追云宗,追云殿。
此刻,殿上坐著一中年男子,面容冷峻,刀削斧鑿。
殿下站著一個六歲小孩兒,不卑不亢。
“聽說你叫張九月?”冷峻男子開口道。
“正是!”吳可拱手,身體微微前傾,算是行了一禮。
冷峻男子目光一凝,這小孩兒從進殿開始,便昂首挺胸,不卑不亢,面對自己的威亞,竟然紋絲不動,且說起話來,淡定自若。
這完全不像一個孩子能夠表現(xiàn)出來的樣子。要不是他知道這個世界無法轉(zhuǎn)世,他甚至以為對方真的是轉(zhuǎn)世仙人了。
他不知道的是,吳可雖然算不得仙人,但確實是轉(zhuǎn)世。
至于為什么不怕他,吳可連天道境的人皇都見過了,會怕他一個區(qū)區(qū)分神境的修士?
當然這些吳可沒必要說,冷峻男子也不可能問。
“知道你為什么會來這里嗎?而且,你可知道我是誰?”冷峻男子再次發(fā)問。
“我來這里是因為我的天賦,至于你是誰,對我來說,無所謂!”
他倒不是真的無所謂,雖然對方把他帶到山上,是看中天賦,但誰又不是怨種,誰會閑的沒事給自己找個祖宗供著?
吳可只是因為之前喬師叔的作為,對這追云宗沒什么好印象罷了,當然,他也確實有底氣,畢竟,《道德心經(jīng)》可不是鬧著玩的。
“你信不信我現(xiàn)在可以殺了你!”冷峻男子沒有因為這句話是威脅而有所變調(diào),依舊平靜敘說。
“你,沒那本事!”吳可說道。
冷峻男子聽到吳可的話,怒極反笑,他之所以一直容忍吳可的言語挑釁,第一確實是看中他的天賦,第二也是因為小孩子童言無忌。
但現(xiàn)在看來,對方顯然并不僅僅是孩童心智。他神識一凝,便向著吳可壓了過來。
感受到對方竟然發(fā)動了神識攻擊,吳可不驚反喜,《道德心經(jīng)》驟然發(fā)動,比對方更加凝練,更加鋒利的神識頓時向著冷峻男子壓了過去。
二人神識乍一接觸,冷峻男子只覺一陣冰冷的刺痛感傳遍他的識海。
“什么?”就這一下,冷峻男子竟然重傷。
開玩笑,你一個普通分神神識攻擊之法,對上一個元嬰巔峰道祖神識攻擊之法,怎么可能占到便宜?這就是平臺的重要性。
吳可一擊得手,也不追擊。畢竟自己還要在這里修行,總得留點兒余地。
況且,二人是本就是神識攻擊,身體動都沒動,也算是給對方留了面子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莫非是奪舍的妖人!”
冷峻男子這一刻,已經(jīng)起了殺心,這世界確實沒有轉(zhuǎn)世仙人,但奪舍之術(shù)還是有的。若對方真的是那些邪魔外道,自己定要斬殺之。
聽到奪舍,吳可也是一愣。自己這種,還真的算是奪舍,但他可不是妖人。
“我若是奪舍,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死了!”吳可說道。
冷峻男子一想也是,如果對方真的是奪舍,那以他的神識修為,自己非死即殘。
既然不是奪舍,又非轉(zhuǎn)世,這已經(jīng)超出了他的認知范圍,一時間他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我的情況跟你解釋不清,你給我提供一間靜室,我需要盡快突破,你可以對外宣稱已經(jīng)收我為徒,至于事成之后,我會送你一場造化?!?p> 吳可看出來了,既然這追云宗主上來就發(fā)動神識攻擊,想必是在這方面更為擅長。自己的《道德心經(jīng)》雖不可輕傳,但一些神識的使用技巧還是可以教給他的,光是這些技巧,對于追云宗主來說,也算是一場造化了。
追云宗后山,一間地處山體深處的靜室,吳可盤膝坐在這里。這間靜室本為追云宗主專用,而今被他安排給了吳可,可見,他真的是被吳可鎮(zhèn)住了。
盤膝而坐的吳可深呼吸了三口,因為接下來的事情,他自己也沒有經(jīng)歷過。
他將所有注意力匯聚丹田之上,那里有一顆緩緩旋轉(zhuǎn)金色圓球,金色圓球之上不時有雷電閃爍。這個圓球就是他之前反復(fù)提純壓縮之下的靈氣。
神識附著其上,緩緩引導(dǎo)金色圓球向外一點一點釋放,他需要感受,感受這個小身體的承受能力。
隨著靈氣緩緩釋放,他的境界也在緩緩提高。
第三天的時候,他成功筑基。
第七天的時候,達到開光境。
第十九天的時候,達到了融合境。
這個過程之中,他發(fā)現(xiàn),這個身體雖小,但承受能力卻出奇的高??梢哉f,這與他六年來每日修習(xí)太極以及勾陳星象術(shù)關(guān)系匪淺。
發(fā)現(xiàn)這一點,他加快了速度。
第二十七天的時候,他引來了第一次雷劫,度雷劫成功達到心動境。
第三十六天的時候,破境入靈寂。
第四十九天的時候,他在這個小世界,凝聚了金丹。
這一天,他忽的睜開了雙眼,兩道金光自眼瞳之中射將而出,他竟是把紫金瞳也帶到了這個世界。
其實他再這樣修行下去,可以一舉跨入元嬰境,但他卻沒有那樣做。
原因很簡單,他覺得自己金丹層次的道心還不夠圓滿。
他的道心是守護,曾經(jīng)他以為他所要守護的是親人,是國家,是人間……
但現(xiàn)在,他發(fā)現(xiàn),這種守護又多了一些,就如同在這個小世界,他又有了父母,雖然他知道,他們只能算是他生命中的過客。
但生而為人,須知父母恩。他們,也需要自己去守護。
正是如此,他才覺得自己的道心還不夠圓滿。真正的守護不應(yīng)該存在地域限制,應(yīng)該能夠守護一切值得守護之人,那才算是道心圓滿。
因此,他停了下來,他需要去證明這個理論,進而突破到元嬰境界。
想到此,他推門而出。
一推門,他就看到了一臉驚愕,站在門外的追云宗主。
“你,啊不!您,出關(guā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