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白那幾句話淡然隨口而出,全無絲毫猶豫不決之意。
其間對人性把握的深刻獨到,以及隨后處置態(tài)度的冷酷決絕,都令阿蘇忍不住眉頭蹙起。
她沉思片刻,低聲勸說道:
“不然你還是盡量少將魔筆融入體內吧?我感覺魔主當初所融心頭魔血,對你的影響要比前兩任魔器之主大得多。
這或許是因為你點亮了筆身全部淵魔刻像的緣故。在你能真正徹底掌控魔筆之前,霸戾殺伐之氣如此酷烈,很難說會是……。”
留白抬手下壓,止住阿蘇話頭。嘴角牽出些許苦笑道:“總得先活下來,才有機會去徹底掌控魔筆不是么?能走下去再看吧!”
他內心如何不知,魔筆頻繁入體影響精神意志,實際等同于“飲鴆止渴”。
但先前幾番思量,還是決定每逢危機便讓魔筆入體主導;危機過后再取出魔筆,以正常心態(tài)反思彌補可能造成的不良影響。
道理很簡單,可以令他們這條小小賊船隨時傾覆的種種險惡風浪。有魔筆中殘余意志統(tǒng)率,就可履險如夷,平安渡過。
所以看似是他主動選擇,其實要么生、要么死,根本沒得選。
……
新鮮出爐的老帥哥柳澄明,在堡寨里翻騰飛躍一大圈,暢快淋漓表達過興奮之情后,心滿意足回到中院演武場。
接下來他稍稍適應分到手的玄槍直刃,便提出要與土豪胖對練。
土豪胖作為新晉重寇從事本命御者,力量上絕對不弱。但卻完全跟不上對方速度,更別提對方還有遠超出他無數(shù)倍的爭斗廝殺經驗。
于是三下五除二,土豪胖就被老帥哥撂倒在地。只能口頭忿忿以示本胖不服。
歲星深春小年晝夜平衡,白晝五小時,黑夜也是五小時。
眼見此時入夜已有二十分鐘,距離厲鬼每夜?jié)撊氡ふ臅r刻不遠,自身又突破晉升為強梁本命御者。
老帥哥柳澄明頓覺守住今夜的可能性大增,甚至頗有點躍躍欲試的新鮮勁頭。
鑒于眼下正式御者增加后,總共也僅有四人。他強烈向留白建議,采取“四角上溯”的防御戰(zhàn)術。
所謂“四角上溯”,是前出堡寨在正式御者人數(shù)較少的情況下,為盡量減少防御漏洞,而采取的單向聯(lián)動防御戰(zhàn)術。
制式前出堡寨防御功能首重四角。其中東北角為準亭衛(wèi)署或亭衛(wèi)署建筑;
西北角為“鎮(zhèn)妖鐘”樓;西南角為“舍生鼓”壇;東南角為“定魂鑼”臺。
這鎮(zhèn)妖鐘、舍生鼓、定魂鑼都是制式法器。別看名字起的很有威勢,主要還是求個好意頭,實則多為警戒之用。
其中鎮(zhèn)妖鐘在正式御者操縱下,可于兇妖接近堡寨千米之內自行鳴響,并以鐘鳴聲緩急警示兇妖距離;
定魂鑼在正式御者操縱下,可于厲鬼潛入堡寨作祟時震音告警,厲鬼不滅則鑼音不息;
舍生鼓則比較恐怖,幾乎只會用于堡寨將破之際。正式御者擊鼓百聲,普通煉體者燃魂狂暴;正式御者擊鼓千聲,普通煉體者爆血而亡。
說白了,舍生鼓就是個寧可死絕,也不讓妖鬼占到人族太多便宜的同歸于盡法器。
采取“四角上溯”防御戰(zhàn)術時,御者們分守堡寨這重要四角。
無論哪一角附近有警,則其上家不動,其下家務必前往支援。處置異常后迅速各歸本位。
這戰(zhàn)術本身并不復雜,甚至還有些僵硬呆板。但在黑夜之中御者人數(shù)較少的情況下,卻能夠最大程度避免意外混亂,屬于簡單卻有實效的防御戰(zhàn)術。
眼前四名正式御者,剛好達到“四角上溯”防御戰(zhàn)術的最低人數(shù)標準。
留白在此等事情上,當然會對經驗豐富的老帥哥柳澄明從諫如流。
迅速跟他把堡寨四角跑過一圈,決定由實力較弱的土豪胖和阿蘇,分守支援任務輕、示警任務重的鎮(zhèn)妖鐘樓和定魂鑼臺;
由實力較強的留白和柳澄明,分守支援任務重、示警任務輕的準亭衛(wèi)署和舍生鼓壇。
定下守御戰(zhàn)術與各自防守位置后,老帥哥柳澄明便向留白推薦,他帶來的剩下那四男一女五名年輕人。
說那五人都是他日常觀察分析后,判斷能夠于危難之際舍命相搏的熱血少年。
五人均已有靈旋成脈,并且和萬古俠義殿不存在任何關聯(lián)。
請留白視他們今夜守御戰(zhàn)中表現(xiàn),決定是否值得點化,以增強堡寨守御實力。
留白早先偷偷聽過一耳朵,此刻并不感到意外。那會兒柳澄明還不知有突破晉升的可能,這幾人能以普通煉體者身份,一同前來準亭衛(wèi)署商議守御之策,顯然已提前下定舍命死戰(zhàn)的決心。
但決心畢竟只是決心,真到生死危難之際,人的反應往往會連自己都無法把握。
所以留白哪怕再愿意相信柳澄明的眼光,也要等今夜實戰(zhàn)來進行驗證。
當即,他們讓那五名年輕人也分作四處。
女子跟隨阿蘇去守定魂鑼臺;一名男子跟隨土豪胖去守鎮(zhèn)妖鐘樓;
剩下三名男子,一人跟隨老帥哥柳澄明去守舍生鼓壇;兩人跟隨留白守御準亭衛(wèi)署。
安排既定,約好臨時聯(lián)絡嘯音,其余三組人馬分頭離開。
留白看看入夜已到半個小時,厲鬼可能很快就會潛入堡寨,便把心思放到那兩名隨他留守的熱血少年身上。
厲鬼只能附身煉體者,無法直接附身御者。所以這兩名少年既是他擺在身邊的誘餌,也是他需要保護和考察的對象。
而這兩人特征都很鮮明,一人白衣消瘦,名叫水志樹;一人黑衣冷面,始終拿著支骨笛把玩,名叫攝孤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