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車窗外的景色,燕七心中的焦急慢慢平靜下來。
在聽到姥爺病危的消息后,他立刻丟下工作,不顧一切地往楓葉鎮(zhèn)趕來。
臨走時還差點和經(jīng)理吵了起來,直到此時,經(jīng)理的話語似乎還響起在耳邊。
“燕七,我知道你家里有急事,我非常能夠理解?!?p> “但是現(xiàn)在公司業(yè)務繁忙,再加上人員又緊缺,你身為一個實習生,我能批準你三天時間已經(jīng)是極限了?!?p> “如果超過三天你依然無法回到公司上班,那我也只能是把你開除了?!?p> 這個混蛋就是看我不順眼,哪來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燕七出神地看著窗外,心中不禁暗罵。
時間緩緩流逝,當感覺到車速驟減后,燕七知道客車這是快要到站點了。
隨即,他拿起放在腳邊的背包,就準備下車。
片刻后,客車徹底停住,燕七不等司機說話,立即起身飛快地沖下車。
隨后,他穿過擁擠的人堆,跑出車站,也顧不得休息,又順勢坐上了一輛出租車。
“師傅,去馬山北醫(yī)院,我有急事?!?p> 司機是個留著絡腮胡的中年人,原本正開著窗戶抽煙,沒成想突然有人竄上車,立刻被嚇了一跳,不過緊接著他就反應過來,立即按滅煙頭回道:“好嘞!”
路上,燕七有一句沒一句地跟司機聊著,心底卻是不住祈禱老天保佑。
…………
“你說什么?我沒聽清楚。”
看著眼前的小護士,燕七有些不敢置信。
小護士保持著職業(yè)性的微笑,再次將剛才說的話重復一遍:
“先生,您找的這位患者已經(jīng)出院了,如果沒有其它事情,您還是趕快回去吧。”
“噢,謝謝?!?p> 燕七轉身向大門口走去,心中卻是納悶不已。
掏出手機,正想要給母親打個電話,手機屏幕卻先亮了起來。
來電顯示人正是自己的母親!
燕七一怔,趕忙接通電話:
“媽,姥爺?shù)纳眢w怎么樣了?”
“你姥爺現(xiàn)在沒事了,正在家休養(yǎng)。你現(xiàn)在在哪?還不快過來?!?p> 燕七頓時放下心來,不過聽著母親的聲音中有些哽咽,心里難免也有點不好受。
“媽,姥爺這不是沒事嘛,您不用太擔心,我馬上就到。”
掛斷電話,燕七長長松了口氣,迅速離開醫(yī)院,向姥爺家跑去。
馬山村距離醫(yī)院并不遠,只不過卻是處在半山腰上。
燕七雖然對這里的路已經(jīng)是非常熟悉了,但是每次走的時候,也還是需要小心翼翼。
畢竟,山路狹窄不好走,稍有不注意就很可能會出意外。
沿著山路的內(nèi)側,燕七快步往上走。
然而,才剛剛走了十幾分鐘,他突然就感覺頭頂上方有一種異樣感。
同時,還傳來一個無比嘶啞的聲音。
“沒了!全都沒了!桀桀……”
這聲音響起得很突兀,燕七感覺距離自己很近,不像是從山腰上傳來的。
腦子里瞬間閃過一個想法,燕七沒有抬頭去看,而是雙腳下意識用力一蹬,后背重重地靠在了山壁上。
而幾乎就在他剛做完這個動作。
一陣疾風刮過,一個黑影“砰”地一聲,落在身前。
隨著塵土飛揚,甚至還有點點溫熱飛濺在燕七的手背上。
“嘛的!”
額頭瞬間冒出冷汗,燕七當即便罵出聲。
可是,在看清身前近乎摔成一灘爛泥的“東西”后,他又立刻彎腰干嘔起來,渾身更是止不住地哆嗦。
“全都……沒了……”
陡然,一個聲音在這時突然響起。
燕七渾身一震,轉動僵硬的脖子,緩緩側頭看去。
沾染了些許泥土的眼睛,正死死盯著這邊,瞳孔幽暗深邃!
噌!燕七猛地后退一步,腦子里一片空白。
呆愣了片刻后,他才突然反應過來,整個人瘋了一樣,轉身就跑。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當馬山村的石碑出現(xiàn)在前方時,燕七這才氣喘吁吁地停下腳步。
腦子里努力不去回憶那個眼神,然而剛才的一幕,就似是烙印在腦海中似的,無論如何都忘不掉。
對于他這樣一個從小到大從來都沒有見過死人的人來說,剛才的那一幕,帶給他的沖擊實在是太大了,也許這一輩子都會牢牢記住這件事情。
“今晚,怕是要做噩夢了。”
燕七緩緩掏出手機就準備打急救電話,不過電話還沒有接通,便又立即掛斷了。
“還是算了,反正已經(jīng)救不回來了,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p> 微微搖頭,燕七把手機又放回兜里。
可就在這時,他卻突然怔住了,眼睛死死盯著自己的手背,眉頭緊皺。
“怎么回事?”
“我明明記得濺上血了,怎么都不見了?”
仔仔細細檢查了全身上下,燕七的臉色陡然變得蒼白。
因為他發(fā)現(xiàn),不僅是自己的手背上沒有血,就連衣服上也沒有半點血跡。
“難道,我剛才經(jīng)歷的一切都是幻覺?”
這件事情實在是太過離奇和詭異,燕七只能是這樣告訴自己。
靜靜地站在石碑旁,燕七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放棄了再回去看看的打算。
畢竟,自己不是專業(yè)人員,如果再看到那堆尸體,怕是非要嚇出什么毛病不可。
拍打干凈背后的泥土,燕七心事重重往姥爺家走去。
…………
到了晚飯時間,燕七一點胃口都沒有,跟姥爺和父母告別后,就回別屋休息了。
躺在床上,燕七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只要一閉上眼睛,便會回想起那個眼神,那個沙啞的聲音。
迷迷糊糊間,房門似乎被推開了,燕七猛然驚醒過來,坐起身向門口看去。
推開房門的是個身形高瘦的青年,相貌和燕七有幾分相似,不過看起來要比燕七成熟很多。
“小七,我看你臉色不太好,是身體不舒服嗎?”
“噢,是六哥,我沒事,就是有點睡不著。”燕七笑著回道,說完又躺回到床上。
“你也不要想太多,畢竟姥爺?shù)哪昙o大了,有些事情……終歸還是避免不了的?!?p> 燕懷川話語突然一頓,沒有再繼續(xù)說下去,他點起一根香煙,坐在床邊慢慢吸起來。
“嗯,我知道的?!?p> 燕懷川點點頭,吐出一口煙,又問道:
“你工作如何了?要是覺得不好,就跟著我做事,反正我超市里正缺個經(jīng)理。”
“六哥,這事以后再說吧。”
燕懷川聞言沉默下來。
燕七當然能明白六哥的心思,但自己的追求,并非是什么榮華富貴,只求一生平安就好。
當然,這些想法燕七此時不會去告訴六哥,只要自己清楚就好。
“這次姥爺住院,大哥和二哥不回來也就算了,他們畢竟都在國外,一時之間也趕不回來。”
“可是老三、老四、老五,這三個人竟然也不回來看看,這也太過分了?!毖鄳汛ㄒ贿呂鵁?,一邊念叨起來。
燕七聽著,心情略顯復雜,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而后,在燕懷川的念叨聲中,他不知不覺間竟緩緩睡著了。
夢中,燕七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又回到了山路上,白天經(jīng)歷過的一切,似乎又重現(xiàn)了。
燕七當然不愿意再經(jīng)歷一次白天的事情,可是身體卻不受自己控制,像是被無形的絲線牽引著,緩緩向前走去。
掙扎許久依然沒有半點作用,燕七也死心了。
目光上移,他想要看清楚跳下來的人是誰。
本以為會一無所獲,畢竟白天沒有過這個動作。
然而,讓燕七萬萬沒想到,自己居然看清了那個人的臉。
而且還非常清晰,不僅如此,自己竟然還認識這個人。
錢達昆,國內(nèi)頂尖的大富豪,這個人的一生就像是一部傳奇故事,短短幾年從一個不為人知的小人物,達到了現(xiàn)如今的成就,不得不令人嘆服。
而且據(jù)記者爆料,錢達昆明面上的身價,僅僅是他個人財富的九牛一毛,雖然這個新聞從來沒有人相信過,但是也從側面證明了錢達昆的非同尋常。
這種人物怎么會自殺?
實在是太古怪了!
他的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全都沒了?
沒看見有新聞說,他快要破產(chǎn)了!
燕七瞬間驚醒,一下從床上坐起身來,滿腦袋的問號。
不過緊接著,他就吃驚地瞪圓眼睛。
因為這里并不是自己姥爺家的別屋,而是一個極其陌生的地方。
呈現(xiàn)在眼前的是:
一張木床。
一張木桌。
一盞發(fā)出微光的油燈,
一扇破爛歪斜的房門。
這是哪里?我怎么會在這里?
燕七心中帶著疑問,翻身下床,目光四處搜尋。
然而,所見之處沒有一扇窗戶,根本無法看見外面的情景。
如果不是還有一盞油燈照亮周圍,這里也許就是一個既黑暗、又狹小的房間。
我這是……
被綁架了?
心中立刻升起這個念頭,不過隨即就被燕七給否定了。
“不可能啊,我又不是錢達昆,綁架我不是賠本的買賣嘛,再說了,馬山村的地理位置很是特殊,誰閑著沒事干來山上綁人,這不是腦抽了?!?p> 心中念頭急轉,依然還是沒有任何頭緒,燕七當即決定,出去看看。
踩著“嘎吱”作響的木地板,燕七緩緩推開了破爛的房門。
眼前的場景豁然開朗,明亮的陽光照射過來,燕七反射性閉上眼睛。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適應過來,再次睜開眼睛。
“這是……”燕七一下張大嘴巴,眼前所看到的場景,超乎想象。
這里類似是一處四通的山谷,有東西南北各四條道路。
屋門前雜草叢生,但在這其中竟然有四塊整齊的地面沒有長草,看起來充滿了違和感。
半晌后,燕七才逐漸反應過來,打量著眼前的場景,心底慢慢涌現(xiàn)出了點點熟悉的感覺。
“怎么好像,我以前玩的一個游戲!”
目光投向門旁,燕七沒有吃驚地發(fā)現(xiàn)了那幾件工具。
鋤頭、鐮刀、水壺。
唯一讓他略感驚訝的是,在這其中竟然還多了三件工具,鏟子、斧頭、草叉。
燕七沒有立即過去查看工具,而是在山谷中四處轉悠起來。
沒過多久,他便弄清楚了這里的基本情況。
一間破屋,四塊耕種用的田地,屋子左側有處不大的水池,右側有個科技感十足的自助售貨機。
這當中最重要的一點,還是山谷中通往外面的四條道路,全都無法通行,像是有著無形的屏障阻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