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遠山說出那句委屈巴巴的“名不正言不順”以后,池淺月默默低下了頭。
漆黑的田埂邊,氣氛突然變得很安靜,喬遠山鼓起勇氣,向前走了一步。
池淺月死死盯著自己的腳尖,心里暗暗吐槽,不是吧,你這個家伙難道要在這里表白嗎?記憶里明明是蒹葭蒼蒼白露為霜,就因為自己腳底一滑,要變成田埂漆黑矮樹低垂嗎?
然而喬遠山哪里知道這些,黑咕隆咚的地方倒是好壯膽,他深吸一口氣,抓住了池淺月的手。
“當啷!”
一聲清脆的聲響。
喬遠山低頭一看,哦,忘記了兩個人手里都還提著飯缸子了……晚飯就應該在外面吃,飯缸子誤事??!
池淺月感覺此情此景簡直沒眼看了,只好別過頭去,不去看喬遠山尷尬的臉。
“淺月,我……”喬遠山被飯缸子打破了底氣,一時竟手足無措了,他憋了半天,后面想說什么居然都給忘了,他想撓頭,又沒撓,想整理一下衣角,也沒整,手在空氣里劃拉了兩下,干脆當啷一聲,把坑爹的飯缸子擱在了田埂上。
礙事的玩意!
噗哧一下,池淺月憋不住笑了起來。
見過蠢的,沒見過喬遠山這樣蠢的這么可愛的。
她倒是笑的開心了,喬遠山覺得面子上十分七上八下,尷尬極了。
見喬遠山扁著嘴看著自己,池淺月止住了笑,收斂了一下表情,不知道該干嘛好,“當啷”一聲,她也把飯缸子訕訕的放在了喬遠山的飯缸子旁邊。
氣氛又變得異常安靜。
兩個人不約而同的撓了撓頭。
喬遠山在心里艱難的重新鼓起十二萬分勇氣,張了張嘴說:
“淺月,我……”
“達浪達浪達浪達浪達浪達浪達浪,達浪達浪達啦啦啦啦達浪達浪達……”一段音樂適時響起。
池淺月抱歉的向喬遠山笑了笑,從口袋里掏出她粉色巴掌大的松下小手機。
“月,你在哪?。俊壁w曉雨的大嗓門從手機里傳了出來:“不是說今晚一起跳健美操嗎?老師馬上都來了,你人呢?”
哦天吶!把這茬給忘記了!
“我……”池淺月本想說我馬上就來,趕緊跑掉,下次換個地方再聽喬遠山表白吧,太尷尬了!
但是她扭頭看了喬遠山一眼,看著喬遠山生無可戀的泄氣模樣,又心軟了,于是對著電話那端編起了瞎話:
“我今天就不跳舞了,你幫我跟老師請個假吧,我在我老鄉(xiāng)這里,我老鄉(xiāng)失戀了喝多了,我走不開,一會,一會晚點回去……”
掛了電話,池淺月白了喬遠山一眼。
喬遠山的心里此刻已經(jīng)擂起了鼓,一開始鼓點還挺小的,漸漸的鼓點越來越大,他越來越緊張,不知道自己該高興呢,高興呢,還是高興呢……
看了半天腳尖的池淺月瞥了喬遠山一眼,見對方盡顧著傻樂,心道:你倒是走過來表白啊!
喬遠山倒是也想,他自然恨不得立刻就表白,只是突然覺得特別緊張,緊張的一句話也講不出來。
“喬遠山?!?p> 池淺月憋不住了,喊了他一聲。
“哎?”
“你有什么話要對我說嗎?沒有我可走啦!我回去跳舞了?!背販\月說著,手搭在田埂上,準備爬上去。
“別!”
喬遠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別,別走?!?p> 一陣風吹過,旁邊的樹梢上,響起一陣簌簌的聲響。
兩個人垂眸面對面站著。
“淺月……”喬遠山再次鼓起了勇氣,豁出去了,都說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自己再不努力,今天表白怕是就泡湯了。
“淺月……你……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嗎?”
終于把話說出口了,喬遠山長出一口氣,定定的看著池淺月。
池淺月的鼻子一酸,她別過頭去,努力的整理了一下情緒,再轉(zhuǎn)過頭來,便是一個燦爛的笑臉:
“傻瓜,老婆餅我不是早就收下了嗎?”
“那你,你是答應了咯!”
“嗯,我答應了?!?p> 沿著路邊的路燈依次亮了起來,柔和的光灑在兩個傻樂的人身上。
喬遠山牽起池淺月的手,也不知道牽了多久,只覺得手心里都緊張的冒汗了,不對,應該是開心的冒汗了!
兩個人就這樣執(zhí)著手站在田埂邊,直到池淺月咧了一下嘴:“嘶!”
“怎么了?”
“站太久了,腳又有點疼了……”池淺月輕輕的錘了一下腿,故作輕松的說:“也沒啥事,我坐一會歇一下就好了?!?p> 她說著,就想以手撐地爬上田埂,但因為個子矮,沒有成功。還是喬遠山在一旁搭了把手,才把她托了上去。
兩個人于是又在路邊上坐了一會。
也不知道說些什么好,于是兩個人就坐在路邊,賞了一會兒漆黑的田野夜景,看了幾顆依稀可見的星星,瞧了兩只嘰嘰喳喳飛過去的小鳥,然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滿是笑意。
又一陣風吹過,秋天的溫差還是比較大的,見池淺月縮了縮脖子,喬遠山溫聲說:
“天有點涼了,我送你回寢室吧。”
池淺月點點頭準備起身。
為了避免她又不小心掉到田里去,
喬遠山趕緊站起來,仔細的扶起她。
“上來?!?p> 喬遠山彎下腰。
“哎?”
“哎什么哎?!眴踢h山說:“你腳還沒好透,我背你回去?!?p> “不了吧?!背販\月說:“背的話,飯缸子不好拿。”
喬遠山看向那兩個礙事的飯缸子,他大手一揮怨念的說:
“不要了?!?p> “別鬧?!背販\月說:“不要了,明天拿什么打早飯吃!”
于是兩個人只好又端著飯缸子,攙扶著走在回去的路上,池淺月的腳其實好的差不多了,一瘸一拐也沒有瘸多久,就恢復了正常的步伐。
等紅燈的時候,喬遠山把攙扶變成了搭肩膀,把池淺月?lián)г诹藨牙铩?p> 池淺月抬頭望著他。
他也低頭望著池淺月,驀地,就咧著一口小白牙笑了。
“你笑什么?”池淺月問。
“我開心!”
說完這句話,喬遠山笑的更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