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護花使顏玉
第二日，天下細雨。
柳書恒被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吵醒了。
柳書恒半瞇縫著眼，手撐起身子向窗外看去，今天沒有刺目的光亮，天氣透過木窗陰在屋里，柳書恒不知道是何時辰。
柳書恒揉著隱隱作痛的屁股慢慢起身，向門外喚了一聲。
不一會兒，小豆子端著梳洗盆進來了，眼神躲閃，臉上端著仍舊歉意且討好的笑:“主子您凈臉?！?p> 柳書恒倒是暫且忘了昨晚小豆子這事，順著溢進腳底淡亮的光線看見未闔上的門縫，便透過一個不寬不窄的空隙向外看:外面窸窸窣窣的下著小雨，打在地上、窗戶紙上發(fā)出緩和又輕微的擊打聲。
門縫外面那一樹壯觀的簇簇紅色，也仿佛因雨水的滋潤而更加鮮艷嬌嫩。
順著門縫忽然襲入一陣陣的鮮香味——是雨后的泥土混雜著青草的味道。
清新明麗，沁人心脾，舒暢的柳書恒不自覺嗅了嗅鼻翼，勾起嘴角，發(fā)出一聲喟嘆。
柳書恒把絲巾浸入水中打濕，擠了擠尚且朦朧的雙眼:“小豆子，現(xiàn)在是什么時辰了？”
“回主子，現(xiàn)在已近巳時了?！?p> 原來這么晚了。
想來是昨晚玩的累又晚睡，再有上午一直是陰雨天氣，空氣暗沉，提供了一個睡懶覺的極佳環(huán)境氛圍。
柳書恒把絲巾擰干，橫豎疊了兩折，蓋在臉上，從額頭開始向下擦拭，最后慢慢繞臉擦拭了三圈。
等從臉上拿下絲巾的時候，看見屋外一個撐著印有黃色花樣的桃紅色油紙傘的身影由遠及近，在細雨中，倒是和庭院里那一樹的花團錦簇的紅色紫薇相襯的緊。
等那個藕粉色水霧裙跳上臺階后，前邊的傘沿向上微抬，準備把撐著的油紙傘放下來合上。
露出了顏玉白白的牙齒。
顏玉正一邊合傘一邊沖柳書恒咧嘴笑著。
今日顏玉額前梳了一個桃心樣式，用一根綴有明黃色玉石的簪子在后腦中心綰了一個簡單的蝴蝶髻子，放了一些頭發(fā)披散在肩上，蝴蝶發(fā)髻兩邊各有幾綹頭發(fā)編成了細細的麻辮，披在散發(fā)上面。
今日顏玉的發(fā)型文靜中帶有一絲俏皮，就像今日的細雨。
今天的水霧裙腰際右側有一個褶皺設計，裸粉色的外紗由褶皺形成了波紋從腰際到裙尾依次放大，朦朦朧朧的外紗在波紋的褶皺中形成了水霧的迷幻感。
水霧裙的裙角上還上大下小，間隔刺繡有紫色的鳶尾花，風一吹，紫色鳶尾隨著外紗上下波動、左右飄擺更添一種水波流動之感。
顏玉今天用棕紅色的石黛畫了水鶩眉，兩鬢分別貼了一個極小的黃色蝴蝶，耳上的蝴蝶耳環(huán)也選了綴有黃色水晶的，跟頭上的發(fā)簪顏色遙相呼應。
顏玉垂手提著傘，沖著柳書恒咧嘴笑著，杏眼彎成了兩個月牙兒形狀，眼底鼓起了好看的臥蠶，整個人顯得出水妙善，靈動可愛。
小豆子跑去結果顏玉的油紙傘，顏玉笑著摸了摸小豆子的頭:“早啊，小豆豆?！?p> 小豆子心想:看來這位也是剛剛起來。
“早，玉姐姐?！闭f完便把傘放在走廊的傘盒里，又把門開大了點，迎顏玉進屋。
油紙傘一合，柳書恒看見傘下人是顏玉的時候，眼睛亮了亮，笑了:“不早了，不早了，已經(jīng)巳時了，顏玉?！?p> 顏玉邁進屋里，一屁股坐在柳書恒的榻上，朝柳書恒做了個鬼臉，向左右擺了擺頭:“哼，我知道不早了，我只是用‘早早早’跟豆子打招呼罷了?！?p> 柳書恒猜顏玉肯定沒吃飯就過來了，自己也餓了，就吩咐小豆子:“去讓后廚做一個鴨筍湯、一份鹵肉飯、一份白飯、一個糖醋小排、一個麻辣三鮮、一個醋溜丸子、一個涼拌土豆絲，別忘了讓高師傅做三個麻醬餅?！?p> “三個麻醬餅夠嗎？”柳書恒轉向顏玉詢問。
“糖醋小排！麻辣三鮮！醋溜丸子！今天吃三個就夠了，夠了。”
小豆子聞聲便點頭，端了洗漱盆子出去了。
“顏玉，我昨晚屁股可痛慘了?！?p> 柳書恒一臉委屈，抬起屁股彎著腰慢慢走向榻前走去。
顏玉看柳書恒那一如既往的彎腰姿勢和角度，就知道柳書恒昨晚又挨板子了，便起身扶了柳書恒坐在榻邊。
剛一坐下，柳書恒就摟著顏玉的胳膊，靠在顏玉的肩膀上，呈一副小鳥依人的姿態(tài)，噘著嘴向顏玉訴苦:“誒呦，誒呦，還隱隱發(fā)疼呢，顏玉?！?p> 顏玉對柳書恒每次挨了板子都這樣跟自己撒嬌的小女人姿態(tài)翻了個白眼，但沒有推開他:“不會是你斗蛐蛐兒的事讓柳老爹知道了吧！”
柳書恒立刻從顏玉的肩上抬起頭，雙眼皮下的大眼睛涌動著一股靈動的亮晶晶，用眼神在訴說:顏玉真是聰明！顏玉真是料事如神！
顏玉睜了睜瞳孔，言語間隱含著對柳書恒的憐惜，向柳書恒問出了自己大大的疑惑:“咦——嘶——那你昨晚如何活過來的？”
柳書恒勾起挑眉，向自己的劉海吹了口氣，然后自認為帥氣地撥了下額右邊的劉海。
定格了三秒。
忽然一臉慶幸，結束耍帥模式，悄咪咪向前湊近顏玉說:“得虧我柳書恒機智聰敏，在挨板關頭，臨危不亂，硬生生的給自己減了二十大板呀……”
顏玉臉部掬成一個粽子，邊咋舌邊搖頭:“嘖，嘖嘖嘖，還是柳老爹手法大氣，不會給你準備了三十大板吧？嘖嘖……”
又說對了。
柳書恒眼神流轉，找到了另一個覺得三十大板實在不像親爹所為的人，噘著嘴，滿臉委屈的向顏玉點點頭。
顏玉一邊搖頭，一邊輕輕拍了拍柳書恒的肩膀以示安慰。
顏玉昨晚，夢里都在擔心柳書恒被那個弱雞小斷袖給輕薄了。
今天早晨想來想去，顏玉終于想出了一個辦法:最近得緊緊地照看著柳書恒。
——萬萬不能讓那個變態(tài)小斷袖對手無縛雞之力的小書生有可乘之機。
于是今早，顏玉讓葉安給自己梳了妝以后，就立刻風風火火的來“緊緊的照看”柳書恒了。
不過現(xiàn)在柳書恒的屁股挨了板子，今天可能不會跑出去瞎逛了。
顏玉安了心，暫時不再擔心柳書恒被拐，也不用擔心自己的名聲會影響招婿的信譽度問題了。
此時顏玉肚子適時的“咕～咕～咕～”叫了起來。
顏玉就一門心思開始只惦記起糖醋小排、醋溜丸子、土豆絲、鹵肉飯、麻辣地三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