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暴露
周若定睛一看，原來是司樂坊的宮女官素馨。
官素馨生得裊娜纖細(xì)，容色絕麗，她的舞姿更是曼妙至極。因?yàn)椴豢腺V賂司樂坊的管事姑姑，一直沒有機(jī)會在永嘉帝面前獻(xiàn)武。
沒想到她今晚也會在這里等候永嘉帝。
永嘉帝見了官素馨果然龍顏大悅，將她帶回了寢宮。
翌日，官素馨被封了個婕妤，專寵數(shù)日。
周若暗下決心，也要效仿官素馨。
遺憾的是還沒有等到單獨(dú)接近永嘉帝的機(jī)會，就聽聞官素馨觸怒龍顏，被處死了。
周若向宋詩凝打聽官素馨被處死的原因。
宋詩凝告訴她：“官素馨的父親因犯了罪被關(guān)入大牢，等候處斬，她這才急于接近皇上。本想仗著皇上的寵愛，替她父親求情，可結(jié)果呢？被皇上的寵妃借著這個由頭給害死了。這叫什么？賠了夫人又折兵！”
聞言，周若眸光黯淡，心里又打起了退堂鼓。
宋詩凝有些奇怪，周若向來不關(guān)心宮中這些事情，今天卻一反常態(tài)，狐疑地道：“你該不會是想效仿官素馨吧？”
周若見自己的心思被宋詩凝猜中了，也不再掩藏，將想法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她。
“你瘋了？”官素馨勸道，“你還是趁早打消這個念頭！這個后宮最不缺的就是美人，尤其是像你這種如花似玉的美人?？山Y(jié)果呢，大抵都紅顏薄命。”
接著，宋詩凝如數(shù)家珍般地把永嘉帝那幾個慘死的寵妃的事情將給周若。
周若本就猶豫不決，被宋詩凝這么一說，還是覺得現(xiàn)在這個樣子最好——至少她和父親都平安的活著。
“你有一個任何人都無法比擬的優(yōu)勢?！贝蘧盁ǖ脑挻驍嗔酥苋魧ν碌幕貞?，靜靜地看著她說道。
“什么優(yōu)勢？”周若茫然地看著崔景煥，這次她是真的不知道。
“美——貌——”這兩個字崔景煥仿佛是咬著牙說出來的，帶著十足的痛恨。
周若駭然失色，伸出顫抖的手去撫摸自己耳垂下面的肌膚。
以往這個地方都會有一道不明顯的痕跡，如果不是近在咫尺，是看到不這個痕跡的，可是現(xiàn)如今光滑得如羊脂白玉一般。
她一直戴著的人皮面具不見了！
“這……這……”周若支支吾吾不知該如何解釋。
她的腦海中浮現(xiàn)的第一個原因就是被水浸泡掉了。
宋詩凝給她的時候告訴過她，這種人皮面具不怕水，取下的時候需要不斷地往臉上擦水，直到人皮面具自然脫落。
這可怎么辦？
周若顯得六神無主，戴著人皮面具這么久，她都忘了真實(shí)的自己是什么樣子了。
這回被崔景煥發(fā)現(xiàn)，不知道他是會憐香惜玉，還是會辣手摧花。
“以色事人者，色衰而愛弛，愛弛而恩絕?！敝苋艏敝猩?，想到了一個近乎完美的借口。
“所以你就寫了《哀江南賦》？想以才侍君者長？只可惜永嘉帝有眼不識泰山，令美玉蒙塵，明珠暗投?！贝蘧盁ɡ涑盁嶂S地道。
“你不也一樣？”那日周若偷聽到秦王和崔景煥的談話，是崔景煥親口說的，他因?yàn)椤栋Ы腺x》傾慕自己已久，卻因自己姿色平平就不再喜歡。
“我和那個昏君怎么能一樣？”崔景煥怒道。
崔景煥表現(xiàn)得風(fēng)流輕佻，卻盡職盡責(zé)地扮演著燕國公世子的角色。隆興帝的崔貴妃是他的嫡親姑母，也是燕國公府最大的支柱。
他們崔家歷代都是文臣，先祖因追隨太祖皇帝征戰(zhàn)得力，被封為永安伯。
之后崔家的人陸陸續(xù)續(xù)在朝廷任職，大多是閑散職位，直到崔景煥的祖父，因從龍之功，被加封為燕國公。
再后來，崔景煥的姑母被郭太后選入宮中，成了隆興帝的貴妃，崔家的權(quán)勢達(dá)到了頂點(diǎn)。
雖然如此，卻始終被魏國公府壓著一頭。
魏國公府是隆興帝高皇后的母族，高家先祖也曾追隨太祖皇帝東征西討，有著“常勝將軍”的美譽(yù)，被封為魏國公。
天祈開國的第二年，太祖皇帝派他率師討伐云夢國，行至云陽城，突然病卒，年僅四十歲。
太祖皇帝聞喪大為震悼，賜葬毓秀山之下，并親自出奠。
此外，太祖對高家的后人更是過蒙拔擢，寵命優(yōu)渥，高氏一門地位更加顯赫。
如今到了隆興帝這一代，魏國公的嫡親胞妹被選為皇后，高皇后又生下驚才絕艷的皇太子，高氏一門在朝堂上可謂是“翻手為云，覆手為雨”。
一旦太子登基，高皇后定會清算崔氏一門。
當(dāng)然，若是秦王能夠繼承大統(tǒng)，崔貴妃也一樣會清算高氏一門，所以他要不遺余力地輔佐秦王奪儲。
成王敗寇漫相呼，直筆何人縱董狐。
即便是令他意亂情迷的周若，在家族利益面前，也不得不放棄。
想到周若未來悲慘的命運(yùn)，崔景煥長長地嘆了口氣。
就在她救起周若的那一刻，看到她奄奄一息的模樣，他真的想要放棄那個一石二鳥的計(jì)劃。
當(dāng)周若臉上的人皮面具脫落的那一刻，那張傾國傾城的絕世容顏，差點(diǎn)讓他整個人都要瘋掉了。
他驚喜萬分，他心心念念的云夢第一才女，氣質(zhì)美如蘭，才華馥比仙。
同時他又是憤怒的，若是從相見的那一刻，周若就以真面目示人，他就不會給秦王想出這么卑鄙的陰謀。
轉(zhuǎn)念一想，若是周若以真面目示人，能逃得過永嘉帝的魔爪嗎？這樣想來崔景煥又對周若生出幾分同情。
驚喜交加、悲憤交加——這大概就是崔景煥的心情。
他真的想問一句“你愿意跟我走嗎”，但是他不敢。
他怕周若不愿意，更怕周若愿意，自己卻無法帶她離開。
“你好好休息吧！”崔景煥垂下眼皮，將眼中的落寞掩藏起來，低聲說道。
“……”周若不知道崔景煥的心思，只覺得他前后態(tài)度變化很大，似乎……似乎是愛上自己了。
不過很快周若就打消了這個念頭，若是崔景煥真的愛自己，又怎么舍得把她送到那個不得見人的去處。
崔景煥走到門口突然停住了腳步，并沒有轉(zhuǎn)過身，只是平靜地說道：“我會給你準(zhǔn)備新的人皮面具，你安心入宮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