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喜腿一軟。
別說談戀愛,她連活生生的俞洲本人都沒見過。
年年卻不慌不忙,嘿嘿地笑:“早換了,我哥換女朋友都快趕上高鐵時速了,您又不是不知道。”
嗯,這點(diǎn)他知道。
見林西馳沒反駁,俞年年繼續(xù)添火加柴:“原來他真的沒告訴您。也不奇怪,我哥這人最要面子了,他哪好意思四處宣揚(yáng)自己一大把年紀(jì)還四處吃嫩草的事?不過他有心瞞著您,您還是假裝不知道這事,給他留點(diǎn)顏面好了?!?p> 坑別人不行,但俞洲嘛……她可是專業(yè)坑哥二十年,從來不曾失過手。
只是。
林西馳臉色一下不好了。
七喜蹭了下她的胳膊肘,在她耳邊提醒:“他跟你哥差不多歲數(shù)。”
她回憶著半刻前自己都說了些什么……
好像是俞洲年紀(jì)一大把了……
還老牛吃嫩草……
她瞥一眼同樣一把年紀(jì)的林西馳,心里瑟瑟發(fā)抖。
這一抖,連望著林西馳的眼神,都帶著滿滿的求生欲。
“俞洲吧,從小就長得著急,回回相親都被姑娘認(rèn)老了十歲。嘿嘿,您可比他年輕太多了,我還以為您才二十多……”
“我本來也才二十多?!绷治黢Y聲音冰涼。
“……”
您說得都對。
年年囫圇點(diǎn)頭,閉了嘴。
“她――”林西馳忽然開口,看一眼七喜,說道:“為了你哥的家庭和諧,我不追究。”
七喜高興壞了,一個勁地朝著林西馳頂禮膜拜。
他恍若不見,淡淡瞟一眼眉飛色舞的俞年年。
“可你作為幫兇,沒有悔過之心,”他看著酸奶,目光頓了頓,“還賄賂老師,情節(jié)嚴(yán)重,寫份3000字檢討書,如何?”
哈?
俞年年睜著圓溜溜的眼睛,沒明白過來。
林西馳看一眼手機(jī)課表,皮笑肉不笑,“沒意見的話,下周一上課給我?!?p> “記得手寫。”
他撂下這句,端著白菜餃子頭也不回地走了。
說好的為了俞洲的家庭和諧……不追究呢?
她難道不算俞洲家庭里的一份子嗎?!
不對,她也不是他系里的學(xué)生啊,憑什么讓她寫檢討書???
林西馳,我有意見?。?!
你回來!??!
俞年年原地咆哮。
隔天晚上,形勢與政策的課。
中年發(fā)福的馬老師在上邊滔滔不絕講著中國改革開放40年來的偉大變革,俞年年掀開剛買的400x400草稿紙,奮筆疾書了一整堂課。
寫完后,她回頭檢查――
“我不應(yīng)該毫無原則地助人為樂,不僅幫助同學(xué)逃課,還在生死關(guān)頭犧牲小我保全他人,真是死到臨頭不知悔改……”
“我不應(yīng)該毫無原則地勤儉節(jié)約,竟然用一瓶酸奶賄賂老師。但林老師,我買的那瓶已經(jīng)是小賣部里最貴的了……或者您喜歡哪個牌子,下次偷偷告訴我?我換一個小賣部……”
“我更加不應(yīng)該在老師面前議論老師的隱疾,傷害老師的人格尊嚴(yán)!但我也不知道您就站我后邊……您也不出句聲……”
“噗――”趙鳴鳴“咻”地一下,扯走了她的檢討書。
還笑得前仰后翻。
“你小點(diǎn)聲,能不能照顧一下老馬講課的情緒……”年年白她一眼。
趙鳴鳴還在笑。
她輕飄飄捻起年年的檢討書,有四頁那么厚。
數(shù)量是有保證了。
至于內(nèi)容嘛……一般人還真看不出里邊的懺悔之意。
趙鳴鳴佩服她的勇氣,“俞小年啊,你還真敢寫。那老師看完你這篇東西至少得咳半斤血?!?p> “才半斤嗎?”她認(rèn)真問。
又搖了搖頭,“不太夠啊。”
“你這是要直接送他進(jìn)搶救室?”趙鳴鳴張大眼睛,難以置信。
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
俞年年拿起涂改液,開始修修補(bǔ)補(bǔ)。
她一邊改檢討書,一邊回答趙鳴鳴的話:“你低估林西馳的承受能力了?!?p> 腦子里回想起七喜昨天花了二十塊買來的的小道消息。
她幽幽地說:“據(jù)說臨床醫(yī)學(xué)系的林教授,人生有一癖好,就是看著血淋淋的骨頭下飯吃,你覺得這等超凡脫俗的人,能被我輕易氣死?”
“……”
“所以我還得往猛了改,不然看不出效果。”
這血腥的場面……
趙鳴鳴僵著臉,緩慢地看向講臺的老馬。
作為根正苗紅的社會主義接班人,她還是接受偉大愛國主義思想的洗禮好了……
九點(diǎn)十分,下了晚課。
俞年年推開小食街糖水鋪?zhàn)拥穆涞亻T,一股涼氣襲來,驅(qū)走了暮夏夜里的悶熱。
她和趙鳴鳴一屁股坐在七喜對面的空位上。
918宿舍三巨頭勝利會師。
“老板娘,三份芋圓西米露。”
“一份加椰汁哦~”俞年年呵呵笑。
“好嘞!”年輕的老板娘教完兒子最后一道數(shù)學(xué)題,起身系圍裙,進(jìn)廚房給老板打起了下手。
俞年年從書包里抽出一沓草稿紙,鄭重其事地放在七喜面前。
“七喜大人,請過目?!?p> “喲,效率挺高啊!”
“時間不等人,手快有手慢無,早起的鳥兒有蟲吃……你說的。”
“嗯,就沖你這覺悟,穩(wěn)了?!?p> “真的嗎?”俞年年羞澀地望著她。
七喜配合地摸摸她的頭,表情真摯。
趙鳴鳴左右張望,以為自己還在劇組拍戲。
確定這是正常畫面后,她忍不住敲了兩下桌面。
“你倆怎么回事?錄真人秀呢?”
七喜故作神秘:“你昨晚睡在片場,一不小心就錯過了小年年的成長時刻啊……”
“成人禮早八百年前就過了,還長啥?”趙鳴鳴提起水壺。
七喜說:“不不不,這回是萌芽。”
“……”趙鳴鳴手微微一抖,灑了幾滴水出來。
她嗤笑一聲,“萌芽?我還開花結(jié)果呢?!?p> “遲早會結(jié)果的?!庇崮昴旯闹鴥蛇叺娜鶐妥?,正色道。
認(rèn)真的?
趙鳴鳴看她一眼。
“俞小年這回是真萌芽了?!逼呦埠軋远ā?p> 俞年年認(rèn)真道:“我喜歡上了一個男人。”
“噗――咳咳咳,咳咳!”
趙鳴鳴嗆了個半死,而對面的七喜……
頂著一臉的水,還順著下巴流了幾滴到桌面。
俞年年愣了半秒。
拍著桌子直笑。
在七喜和趙鳴鳴危險的目光下,她一邊卑微地遞著紙巾,一邊笑岔了氣。
“你噴我前能不能給個心理準(zhǔn)備……”七喜嘀咕道。
趙鳴鳴冷聲回答:“有那時間,我會選擇掉個頭,噴她臉上。”
正忙著遞紙的始作俑者聽到這話,將抽出來的紙毫不猶豫塞回了盒子里。
趙鳴鳴忽然扭頭,直直看她。
“你剛才說,你看上了個男人?”
“誰?”
俞年年低聲說:“林西馳?!?p> 這名字挺耳熟。
今天在哪兒聽過來著?
趙鳴鳴皺著眉頭想。
目光掃過俞年年的檢討書,靈光一閃。
“就那臨床醫(yī)學(xué)系拿骨頭下飯的變態(tài)男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