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過往（上）
“我……”
林小文看著近在咫尺的成易殊壓抑著氣息，目光如炬的盯著自己，下午在停車場里時，那股強烈的不安再次洶涌而出！
“我……我只是跟徐阿姨說，再說吧，現(xiàn)在也沒什么時間和精力談那些……”
林小文咽了口口水，艱難的擠出這句話來，同時也在心里鄙視自己怎么就有點窩囊的趕腳呢？
成易殊又不是自己的誰，憑什么管自己相不相親的事？
主要是還那么的理直氣壯？更要命的是，自己在他的面前，還真就是一副做事的奴才樣兒！
瘋了吧自己？
想通其中關節(jié)，林小文嚯的抬頭，想著一定要扳回一城才行！
可是再次看向成易殊的時候，成易殊已經(jīng)變了個人似得，低垂著腦袋，盯著他自己的腳尖出神……
前后判若兩人，演員轉換表情都這么神速的么？
“你……怎么啦？”
林小文心里直嘆氣，想著自己是夠沒有出息的了，明明想要興師問罪的，可看他這副受傷的模樣，一下子全跑到九霄云外去了！
小小的客廳里，安靜的讓人有點飄忽！
但是林小文卻沒有說話，因為她看得出成易殊是真的，有點與平時不同，所以她也沒有去打擾他……
兩個人就一直靜靜的坐在那兒，好像過了很久，成易殊才像是嘆氣一樣，深深呼出一口氣……
“冉冉是個女孩子，而且還那么小，如果你想要找人組織一個家庭的話，千萬千萬不要忽略冉冉的感受……”
成易殊抬眼看向身邊的林小文，林小文心中一動，有點不知所措，更不知道該回答他什么，于是她又聽到成易殊緩緩的開口，繼續(xù)說道
“知道為什么我那么喜歡冉冉么？其實我一點都不喜歡小孩子，真的……我一直覺得小孩子特別麻煩！女孩嬌氣，男孩淘氣，我一度還以為自己將來結婚也一定不要生小孩兒的……”
林小文微微笑了笑，輕聲道
“可是你看起來，完全不像??！”
“呵呵……”
成易殊也笑了起來“對啊，在冉冉面前，我的那些個想法好像統(tǒng)統(tǒng)都不作數(shù)了！”
頓了頓，成易殊收緩了笑容又說
“我就是那樣家庭成長的孩子，所以，有時候我很能體會冉冉的心情，尤其今晚……”
“那樣……的家庭？”林小文心頭微跳，輕問道！
“嗯……”
成易殊站起身，走向小客廳里那唯一的小窗子，窗外的萬家燈火昏黃又溫暖，那是所有幸福的家庭才有的色彩！
不像自己，即使住在所謂的‘富人區(qū)’里最高檔的公寓，裝修再豪華，房間再多再大，也像置身在一個冰冷的水晶宮里一樣，一點兒人間該有的溫度都沒有……
當然，這些成易殊并沒有說出口來，他知道他一旦說出來，林小文一定會罵他矯情，并且給他一個大大的白眼……
想到這兒，對著窗外街景的成易殊突然笑了起來，自己好像很了解林小文了呢？
可是，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
“笑什么？”
林小文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了他的身后，看他奇奇怪怪的發(fā)笑，忍不住問道！
“沒什么，就是覺得這里很舒服，和我的家很像！”
“你家？”
“嗯，以前的家！”成易殊點頭繼續(xù)說
“8歲以前我一直和我媽媽在一起生活，我沒有見過我父親，更沒有見過其我父親那邊的其他的親人，我隨母姓……”
聽到這兒，林小文的心咯噔了一下，同時不禁提了一提，眉毛也微微擰在了一起……
“媽媽待我很好，她總說我是她唯一的希望，為了我她愿意吃盡所有的苦，給我她全部的愛……”
成易殊微微的笑著，是那種林小文從未見過的溫柔和滿足，仿佛浸在了甜潤的春風里，眉眼間都是依戀……
“直到后來那個男人的出現(xiàn)，一切就都開始不一樣了！”
成易殊的語氣像是無奈，更多的卻是嘲諷，接著說
“記得也是一個什么家的奶奶，帶著一個很高大也很斯文的男人進了我家！所有的人都在笑，只有我不明白這是要做什么，我去看媽媽的臉色時，只覺得她紅著臉，眼睛也濕潤著的看著我……現(xiàn)在想來那個時候，她也是很矛盾的吧！”
林小文一時語塞說不出話來，因為同為單親媽媽，她太知道成易殊媽媽的難處，要走出那一步需要多大的勇氣和心里建設，所以她只能靜靜的聽他繼續(xù)訴說著往事……
“接下來的日子，家里因為有了那個‘叔叔’好像真的改變了不少！餐桌上的飯菜有了改善，衣服也有了新的可以穿，媽媽臉上的笑容也漸漸多了起來……這一切看似正在向好的軌跡發(fā)展，我也開始慢慢的接受那個‘叔叔’，直到有一天……”
“他是個教師，教體育的，但是卻有個酗酒的毛病，剛開始喝的不會很多，醉了也只是呼呼大睡，但是后來就開始越喝越多，罵人，耍酒瘋，甚至還對我媽動手，那個時候我都已經(jīng)上小學了，他敢動手打我媽，我自然不能不管，于是拿起手邊的東西就去和他拼命……最后得來的就是他的一頓爆打，我媽媽哭喊著攔也攔不住，那場面在當時我的心里，稱之為人間地獄也不為過……”
“那……為什么不和那個男人分開呢？”林小文聲若蚊蠅的問，目光心疼的，輕輕的撫過成易殊緊皺的眉間！
“我也問過我媽媽，為什么不讓他滾，這里是我們的家……可是她只是無聲的搖頭流眼淚，一直流一直流……我還想過為什么她的眼淚會那么多，好像一輩子也流不完似得！”
“再后來就是隱忍著小心度日，當然有的時候還是免不了一頓挨打，呵呵……”
“直到我高中的時候，他還敢對我揚耳光，可是我已經(jīng)不是那個個子矮他許多的小孩子了，所以在護住我媽媽的同時，我選擇了反抗，那一次我把這些年的憤怒都發(fā)泄了出來……我媽媽嚇壞了，如果不是她攔著，可能你現(xiàn)在根本看不到我……不是故意殺人罪判了死刑，就是在監(jiān)獄里窩著呢！”
說到這兒，成易殊故意語氣輕快的看著林小文笑了笑！
林小文卻笑不出來，抬頭迎上那雙故作輕松，卻滿黯然許久的眸子，心里頓時悶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