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女兒是父親的前世情人,這一世他愛你同樣不遺余力。
江怡晴在爸爸這段時間的陪伴下,逛了商場、去了游樂園、買了很多喜歡的玩具和爸爸給自己選的一些書。有的時候回家早,江偉會把這些書拿出來說:“來吧晴兒,玩了一天了該學(xué)會習(xí)了,不然你老媽打電話問起來不好交待啊?!比缓髢扇讼嘁曇恍Α?p> “但是爸爸,可不可以不要學(xué)數(shù)學(xué)呢?”江怡晴問。
“晴兒,每個學(xué)生都有自己擅長的科目,或是短板,你越不學(xué)落下的就越多。爸爸不要求數(shù)量,一次一道類型題弄明白了就行,你看怎么樣?”江偉說著,拿了本初中題冊在她眼前晃了晃。
“那好吧,爸爸,怎么也比我媽把我送去補(bǔ)課強(qiáng)啊!”江怡晴裝可憐的樣子說。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漸漸地老樓里的飯菜香氣隨著那句“晴兒,來吃飯了!”一起消散了,取而代之是父女倆的說說笑笑,她畢竟還是孩子,接受新鮮事物總是快的。
這天江偉接到個電話,有事要出門,叫女兒在飯店里呆著自己玩一會兒。在衛(wèi)生間里,江怡晴聽到水池旁兩個女人這樣一段對話:
“是啊,她才十三四歲,看著比我都胖,也不克制一下體重。”
“人家江老板有錢,從小吃的好唄!”
“依我看就是營養(yǎng)過剩,再胖下去長大嫁......”
隨后水龍頭的的水流聲淹沒了后面的流言蜚語,但前面的話江怡晴在衛(wèi)生間里面聽得一清二楚,她有心想找人理論,可又躲在衛(wèi)生間里不敢出聲,生怕別人知道自己在這??衫碚撌裁茨兀哭q解自己不胖?這樣的話尖銳且刺耳,還讓她想起粉眼鏡,想起同學(xué)們的嘲笑,也想起鄒文靜。為什么總有人說自己的身材,難道胖就有罪,就要接受異樣的眼光,就要忍受非議?江怡晴想到這些,眼淚再也忍不住了,她豎起耳朵聽門外沒有一點(diǎn)響聲,確定沒人,然后快速地從飯店的側(cè)門跑了出去,坐在旁邊的菜園里,哭了。
此時飯店里正是用餐時間,客人坐了好幾桌,店里的人都忙著招呼客人,沒人注意到跑出去的江怡晴,或者只覺得她去玩了而已。
江怡晴委屈地在菜園里一邊哭一邊揉眼睛,突然聽到菜園里面有“嘩啦嘩啦”的葉子聲。
“誰在里邊?”江怡晴壯著膽子問。
沒有人說話,聲音也聽不見了。
江怡晴悄悄地、小心翼翼地走過去,想一探究竟,只見從柵欄外伸進(jìn)來一只孩子的手,手里還拿著剛摘下的黃瓜。
“你是誰?在這干嘛?”江怡晴一把抓住他的手問道。
“啊~啊疼,輕點(diǎn)兒,你先放手行嗎?”男孩皺著眉頭說。
“你這個小偷,放手你不就跑了么,我才不上你的當(dāng)!”江怡晴抓得更緊了。
男孩要哭了“姐姐,我求求你了,要不你讓我進(jìn)去,我肯定不跑還不行嗎?”
江怡晴有些不忍心,說:“那好吧,我相信你,我松開手給你開門,你進(jìn)來說。”
男孩不得已放下黃瓜,把手從柵欄中抽了回去,揉了揉,隨江怡晴來到了菜園內(nèi)。
“姐姐我不是小偷,你別告訴大人行嗎?”男孩哀求。
“那你為什么摘黃瓜?”江怡晴質(zhì)問。
“我,我......”男孩低下頭,說不上來。
江怡晴從上到下打量一番眼前這個男孩,年齡和自己相仿,短褲短袖,和一雙不太跟腳的黑色涼鞋,比起自己又高又瘦。
“你叫什么名字?”江怡晴問道。
“我,我叫季惜命?!蹦泻⑿÷暬卮稹?p> 季!惜!命!怎么會有人給孩子起這么直白的名字?寓意未免太直接了!
“我叫江怡晴,你是想吃黃瓜嗎?”她追問。
男孩抬起頭,看著江怡晴,“這里是你家的菜園嗎?我告訴你你不會說出去吧?”
江怡晴這時才看清男孩的長相,泛黃的頭發(fā),白靜的臉,濃密的睫毛下一雙無辜的大眼睛正注視著自己,右眼角和太陽穴之間還有一顆豆子大小的的紅痣。
“不是我家啊,你說吧,我會保密的。”江怡晴謊稱。
季惜命松了一口氣,“不是你家的我就放心了,我要把菜拿回家去?!?p> “那不還是在偷東西嗎?老師說過那是違法的?!苯缬行┎桓吲d。
季惜命反問了一句:“那你又在這干嘛?不會也是來摘菜的吧?”
“我,我是和家人來著吃飯的?!苯缋^續(xù)撒慌。
“來,吃根黃瓜!”季惜命隨手拿起一根黃瓜在衣服上蹭了蹭,掰開一半遞了過去。
江怡晴接過來啃了一口又問:“中午了你怎么不回家吃飯?在這偷黃瓜吃?!?p> “我爸媽干活去了,中午沒人給我做飯吃?!奔鞠鼊傉f完,肚子里發(fā)出“咕嚕咕?!钡慕新暋?p> 江怡晴想起爸爸那天對待老人的做法,又覺得季惜命有點(diǎn)可憐,說了句:“我有吃的,你等我一下,別走!”然后從側(cè)門跑進(jìn)了飯店。
沒過幾分鐘,江怡晴氣呼呼地跑回菜園,手里拿著塑料袋,里面裝著兩個雞腿和大半截肉腸。但剛剛還坐在那吃黃瓜的季惜命卻不見了。
“我在這兒!柵欄外有人小聲地喊。
“你怎么跑到菜園外面去了?”江怡晴有些意外。
季惜命一笑,“你讓我別走我就不走啊?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去舉報(bào)我,還是在外邊安全,出來大人我就跑了?!?p> 顯然作為同齡人,季惜命很機(jī)靈。
“我沒想告訴別人,我也沒吃飯呢,想拿來一起吃?!苯缯f完將袋子打開,從柵欄里面遞給季惜命一個雞腿。
“謝謝姐姐,你真是好人!”季惜命接過雞腿,狼吞虎咽。
“好人”,江怡晴還是第一次聽到別人這樣夸獎自己,心里一暖。
“我今年十三歲了,你多大?”江怡晴蹲在園子里面問。
“噗!”季惜命吐了一口骨頭說:“那我不能叫你姐姐,你得叫我大哥,我十四,還比你大一歲呢!“
“那你上初幾?我開學(xué)也要上初中了?!苯缂拥恼f。
“開學(xué)上初一啊,我上學(xué)晚耽誤一年?!奔鞠鼜淖炖镒С鲎詈笠桓穷^。
“你吃那么快,那這腸也給你吧!”江怡晴又把袋子里的肉腸拿了出來。
季惜命擦了擦嘴說:“謝謝你啊,我吃差不多了,腸你留著吧,對了剛剛你說自己叫什么名字來著?”
“江怡晴,你記不住叫我晴兒就行了。”江怡晴也把雞腿吃完了。
“哦哦,晴兒,記住了,我不會白吃你雞腿的?!奔鞠f完擺了擺手。
“那你明天還來嗎?”江怡晴站起來問。
“嗯,不一定哦!”季惜命說完跑過了馬路,消失在人海里。
江怡晴手里拎著袋子里裝的半截腸,怔怔地站在那,許久才回過神來。
有些人突然闖進(jìn)你的生活,留下一串驚嘆,疑問,走的時候也不留痕跡,他賦予這段時光的意義,只有你能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