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安自認為她一直都是一個很安分守己的人物,在關佳家的時候被父親保護得很好;寄住蕭家又一直以大家閨秀的形象要求自己,幾乎做到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到了學校,更是成為了品學兼優(yōu)的好學生。
那么,她究竟是哪一點惹得大賢者他老人家屈尊降貴,居然給自己寄予了如此厚望呢。
“我的副官已經(jīng)達到賢者實力很多年了,他會是很好的老師?!贝筚t者輕飄飄一句話,就把迎安丟給了自己的副官。
……
賢者這種實力不是強者的代名詞嗎?不是只有經(jīng)過多年的潛心修行,經(jīng)歷無數(shù)實踐,進而得以與契約之靈深入交流才可達成的嗎?
為什么大賢者會認為她這樣一個今年尚不足二十歲的年輕人能夠做到?。?p> ……
“我說……”迎安顫顫巍巍地注視著面前的老頭子,“這樣子根本不行的吧?”跟別人交手能有什么幫助?難道不是應該自己默默去提升實力嗎?
“還是不夠,太弱了?!备惫倜嫔届o,毫無波瀾,“你的契約之靈沒有斗爭的意志。這樣,是完全不可以的?!?p> 嗯嗯嗯,她知道這樣完全不可以,所以才在質疑嘛……
然而,副官大人根本不給她辯解的機會,直接開始了戰(zhàn)斗。雖然他從始至終一直沒有使用契約之靈,但依然給迎安帶去了很多困擾。
迎安迫不得已一邊用靈力和他周旋,一邊騰出腦子嘗試聯(lián)系彼岸花。
可是,很長時間過去了,彼岸花還是沒有給她任何回應。
果然是強求,太著急了。
不想再和副官大人一起做這些毫無意義的事情,迎安突然停下了所有動作。
副官沒有想到在戰(zhàn)斗中迎安還敢這么做,連忙收力,靈力堪堪在距離迎安胸口不到一公分的地方消散。
“你在干什么!”
憤怒的聲音沒有讓迎安臉上的表情出現(xiàn)一絲一毫的波瀾:“非常抱歉,今天就先到這里,可以嗎,副官大人?”
許是迎安現(xiàn)在的狀況有些奇怪,確實也不適合繼續(xù)進行下去,副官猶豫片刻,便同意了。
得到答復,迎安沒有任何停頓,徑直轉身,向著大門外走去。
她能感受到,她剛剛感受到了,屬于彼岸花的特殊的情緒。迎安不知道她的實力提升對于契約之靈來說意味著什么。聚靈體需要修行才能達到這樣的高度或者說境界,那契約之靈呢?是不是他們也需要經(jīng)歷什么才能擁有這樣襄助聚靈體的力量呢?
其實迎安不是沒有嘗試著提高實力,甚至可以說自從熟練掌握契約之靈之后,這就成了每天必須的功課。但是這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的,迎安更希望可以順其自然。什么時候彼岸花覺得可以了,什么時候再說吧。
一個細弱蚊鳴的聲音突然在迎安的心底響起,是屬于彼岸花那柔柔的,仿佛能動人心魄的嗓音。不知是不是錯覺,迎安覺得今天彼岸花的語氣,居然有點委屈?
—我不想打架。
……
—你不想打架,那就不打。
迎安今天出奇的好說話,反倒是彼岸花自己猶豫了。
—誒?可是那樣的話,我就會成為您的負擔和拖累。那樣是絕對不行的!
—那就打架。
彼岸花不說話了,迎安覺得估計是自己哪里不小心惹這姑娘生氣了。哎呀呀,真是苦惱呢……
—喂,彼岸花。我?guī)闳ッ魇擂D一轉吧。
……
沒有人搭理。
—你應該從沒去過人類聚集的城市吧?其實我也沒有。不過,聽彧清說,明世界有好看的燈籠,有好吃的包子,還有過年的煙花!
—……煙花?啊,當然,明世界聽起來也很不錯呢。您要去嗎?
彼岸花明顯就是安慰性地補充了一句。
—如果你那么不想去的話……那就不去了。
—不,您的意愿就是我的意志,請您不要因為我而做出改變。那樣的話,我就太失職了。
明明就是想帶彼岸花去散心,怎么現(xiàn)在聽起來是彼岸花在照顧她這個任性的主人啊?
最終,迎安還是主動向大賢者請纓,去往明世界成為監(jiān)管者。
工作很輕松,既不需要面對墮落聚靈體,也不需要親自動手打架。她只需要游蕩在江戶這座繁華的城市中,監(jiān)督常駐聚靈體的工作就好了。因為職責要求真實記錄常駐聚靈體的工作表現(xiàn),所以迎安在明世界過得很滋潤,生活瑣事完全不需要她擔心,總有常駐聚靈體給她安排得妥妥帖帖。
只是迎安總覺得不太對勁,雖說聚靈體全世界都有,可她總覺得自己的名字應該來自于中國才對,為什么莫名其妙就去了日本?
而且時代也不太對勁。
但既然是帶彼岸花散心,迎安當然不會安分地待在房間不出來。這兩天彼岸花似乎對于江戶城周邊的幾座大宅子非常感興趣。
—很不錯的建筑吧?
—嗯,是跟蕭家完全不同的風格,迎安大人。
—因為更加內斂,更加……有故事呢。
明明沒有蕭家古老,沒有蕭家歷經(jīng)的風雨多,卻比蕭家多了許多人情味,這里一定發(fā)生過許許多多有趣的事情。
明世界,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要比腐朽多年的暗世界要好。
—關佳家是什么樣子的呢?
彼岸花的聲音輕輕的,像小鳥的羽毛,溫柔地撫摸著迎安的心臟。
—很像。
迎安伸手觸摸廊下的木柱,真的很像呢,關佳家……雖然已經(jīng)多年不曾踏入那座宅邸,可這里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都和關佳家驚人的相似。所以說,關佳家一定是不同的,關佳是暗世界家族的另類呢……
“公主大人,請您不要再光著腳在院子里亂跑了?!币粋€不疾不徐卻十分有力的女聲在另一邊的庭院中響起。
隨后,從竹林后面鉆出來一抹粉色的身影,是個女孩。
“我才不要回去學禮儀!”女孩憤憤地抗議著,卻暴露了自己的位置??粗汾s過來的老女,她又趕快躲閃起來。
“真是的,為什么總是這樣窮追不舍???”女孩低喃了一句,立刻便被老女的怒斥淹沒了。
“公主大人!我說過,身居高位者,說話絕不能低聲嘟囔或者自言自語!”
啊……真可憐呢……
迎安托著下巴,趴在屋頂上看戲。因為她一直很乖,所以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學習禮儀的經(jīng)歷。至于冬雪……啊啦,看那家伙現(xiàn)在的樣子,估計也不怎么受約束。
被稱作公主大人的話,這里大概是某個大名家吧。
迎安歪著頭,目視著那可憐的女孩跟隨侍奉她的老女回了屋子,心中有點小小的幸災樂禍。
欲帶皇冠,必承其重,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呀。
“那邊的家伙!”突然出現(xiàn)的聲音驚起一群飛鳥,也把迎安嚇了一大跳,差點滾落房檐。
“爬在房頂上成何體統(tǒng)!”之前已經(jīng)進去的老女不知道什么時候又站在了院子中央,而且正憤怒地瞪著屋頂上的某人。
迎安驚愕地撐起了上半身,這說的……不會是自己吧……可周圍確實也沒有別人趴在屋頂上了……
“你是侍奉在薩摩藩邸的侍女嗎?趕快下來!”老女催促道。這時,剛才的小女孩也聞聲探了個頭,看向迎安的方向,一眼就撞進了迎安的視線。
這個世界真奇妙,居然一連兩個人類都能看到自己。天生就具備靈力對于她們而言也不知是福還是禍。
迎安沒有辦法,只能縱身躍下,穩(wěn)穩(wěn)地落在地上。這個動作為她迎來了老女的怒火,以及女孩崇敬的眼神。
“你這身是什么打扮!”老女的火氣還未消,就又來了一波。
迎安今天因為是在工作,有盡職盡責地穿著工作裝,但顯然,在這里她遇見了一個跟她有相同審美的女性。制服完全不受她的待見。
“還有公主大人也是,請不要只穿褂下著!”今天一定是個特殊的日子,平日里就被女孩氣得要死的老女,又遇到了讓她生氣的人。
從始至終,迎安完全沒有機會說一句話。
“那個,您應該不是家中的侍女吧?”女孩看出了問題,不過也很有可能只是為了轉移話題,“如果是客人的話,請到里面坐坐吧,我派人請示父親?!?p> 老女立刻一個眼刀丟過來:“沒有受邀就跑到薩摩藩邸,還爬上了屋頂,真是太失禮了?!彪m然話語中只是對禮儀不滿,但她眼中的戒備之色還是非常明顯,她已經(jīng)悄悄把女孩護在了身后。
迎安連忙回答:“冒犯了貴府真是抱歉。不過,請您不用費心了。因為,其他人應該是完全看不到我的。”
……
兩個人都用看傻子一般的目光看著迎安。
“……還沒有自我介紹。我是關佳迎安,如有不當之處,還請多多包涵?!庇簿瞎?。
“關佳……”
“我是島津篤子,這位是我的老師幾島。您好。”篤子好奇地打量著面前這個同齡人。
這時,迎安注意到有一個穿著米黃色和服的侍女匆忙走進庭院,她只能看到兩個人。“公主大人?!彼仁墙o篤子行禮,隨后征求老女的意見,“關于下午的茶道課,老師已經(jīng)到了?!?p> 幾島瞥了迎安一眼:“我知道了,公主和我很快就會過去,請她稍等?!?p> 侍女恭敬地應下后,轉身離開了庭院。
“啊嘞?別人真的看不到你呀!”篤子由衷地發(fā)出贊嘆,“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