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禮拜的時間,尼塞漸漸習(xí)慣了131哨所的生活,也知道了自己為何被關(guān)了進來。
不過那已經(jīng)不重要了。
這段時間,他和131哨所的其他人都相處的非常融洽。
白天隨著陳千圣、骨人兄弟練習(xí)奇怪的動作,晚上就是喝酒打牌。尼塞酒量很大,都是部落里練出來的,骨人兄弟也不小,算是找到了酒友。
這些天尼塞打牌有輸有贏,阿蓮第一個被吸干,王玄陵偷偷給阿蓮的錢又被贏完后,阿蓮便被排斥在籠子外,只能眼巴巴地看著籠子里面在玩,自己很沒有參與感。
滕林性格恬淡,巨木人似乎大多都這樣,可是再恬淡也有無聊的時候,這里比藍暗山監(jiān)區(qū)自由的多,可是因為能聊天的人實在太少,平時集體活動就只剩打牌了。
不過滕林和骨人兄弟不同,他沒有本金,藍暗山監(jiān)區(qū)打零工時,他把錢就寄回了家鄉(xiāng),骨人兄弟組的局,沒有本金誰都沒法參與。
于是某一天,陳梟見到滕林提著一瓶金黃色的東西進來時,就好奇不已。
“老滕,你這是干什么?”
滕林訕笑著:“千圣……哦不,陳少尉,這是我割的蜜,你給我換點錢唄……還有好幾瓶呢?!?p> 陳梟瞪大眼睛。
為了打牌而已,不至于啊……
那群蜜蜂體型大,又勤快,采蜜很多,陳梟是見過的。但你拿它們采的蜜換賭資,是不是不太厚道。
陳梟查了一下價錢,海龍星的蜂蜜價格不低,但自己也沒喝蜜水的習(xí)慣,你自產(chǎn)自銷也不能對我下手吧,我一個月才幾個錢?
陳梟拿了張晶卡,給了滕林刷了2000星幣,肉痛不已。
這種蜜蜂叫‘雙拳黑紋蜂’,有兩個拳頭那么大。一瓶蜂蜜市場價500,陳梟400收,收了5罐,還是覺得虧了。
他要這玩意貌似沒啥用啊。
滕林拿著晶卡樂呵呵離開了,陳梟惆悵地看著5大瓶蜂蜜,猴年馬月都喝不完。
門口,又來了一個人。
那是個女僵,臉貼在玻璃上往里看著,陳梟僵硬笑道:“進來吧?!?p> 阿蓮走了進來。
陳梟點了根煙:“你不是被拴著么,咋出來的?!?p> 阿蓮呆滯地看向陳梟,陳梟揉了揉額頭,應(yīng)該是誰給她開的鎖:“好吧,有事嗎?”
阿蓮遞了個紙條,字是亞修寫的:阿蓮想出外勤,籌點賭資。
陳梟虎軀一震。
尼瑪……這么直言不諱?
這骨人兄弟到底贏了她多少錢,把一個僵尸逼的都想出外勤賺錢了,毒瘤啊你們!
陳梟看著阿蓮,阿蓮也看著陳梟,半晌,大眼瞪小眼,哨所總務(wù)室鴉雀無聲。
陳梟搔了搔頭,無奈道:“阿蓮,不是我不帶你去,只是特戰(zhàn)團那沒有任務(wù)頒布,我也沒轍?!?p> 阿蓮靜靜地看著陳梟,忽然拱了拱手。
我靠……僵尸開始求人了……
陳梟過不了心中那道坎,什么時候見過這種智商的家伙求人?
陳梟心中一軟:“是這,我呢也沒多少錢,你應(yīng)該聽說過,我和老家的朋友在合資辦廠,還沒到分紅的時候,我這幾年攢的津貼也砸進去不少,現(xiàn)在只有上次任務(wù)給的4000獎金,其中2000還給滕林了?!?p> 阿蓮眼神閃動,扁著嘴巴。
陳梟一驚:“別這樣,我這里有5罐蜂蜜,今天哨所沒事,我們?nèi)ヅ赃呮?zhèn)子上賣了,錢都給你怎樣?作為交換,未來一個月的巡邏就交給你了?!?p> 阿蓮咧開嘴,使勁地點著頭。
……
131哨所,一輛光能車開出,車?yán)镒悧n和阿蓮。
陳梟也沒想到有一天,自己得靠賣蜂蜜補貼家用。
沿途,風(fēng)景優(yōu)美,海龍星的原始風(fēng)貌本來就很怡人,再加上131哨所偏遠,人跡罕至,風(fēng)景就更美了。
上一世陳梟幾乎沒有這種兜風(fēng)的經(jīng)歷,除了工作就是瞎忙,從沒體驗過在大自然中放松的感覺。
吹著風(fēng),繞過幾處小湖,湖畔的角鹿成群結(jié)隊地在喝水,無憂無慮,森林里,幾處不見光的沼澤中,沼澤獨眼牛哞哞地叫著,碩大的眼珠偷偷看的光能車走過老遠,才敢把腦袋從沼澤里探出來。
小鎮(zhèn)附近,是菜地,這里是混居的小鎮(zhèn),每個人都愛和僵人做鄰居。
地里的菜生長的茁壯,大熱天只有僵人受得了這種苦,辛勤耕耘,有些腦子不好使的,會連鄰居的菜地一起種了。
光能車來到小鎮(zhèn),停下。
小鎮(zhèn)集市,熱鬧的叫賣聲,終于有種身處社會中的喧囂感。
“還是人多的地方有意思?!?p> 陳梟和阿蓮下車,感慨著這紅塵俗世。
“小兄弟,來趕集的嗎?”
集市旁,負責(zé)管理的大叔問道。
陳梟點點頭,大叔看見阿蓮后一笑:“和僵人一起啊,那不收攤位費。自己找位置吧?!?p> 陳梟沒想到帶著阿蓮還有這種好處。
中午的集市里,熱鬧非凡,這個小鎮(zhèn)附近野味多,價錢低,一些骨人喜歡打獵為生,在聯(lián)邦福利沒有惠及這里的時候,鎮(zhèn)子上的居民大多數(shù)都是自給自足的,城里那些酒店的老板們,也喜歡來鄉(xiāng)下逛一逛,收些便宜又天然的野味。
“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這種地方。”
來哨所2年多了,陳梟看了2年的書,對海龍星的生活卻不感興趣,不過頭一次體會這里的生活,其實還蠻有意思的。
這里雖然離城市遠,可是居民比老鼠街更加朝氣蓬勃,精神面貌更是積極向上。
陳梟一身便裝,坐在攤位上,擺出蜂蜜,阿蓮在看攤子,他趁著沒人光顧生意,走動了起來。
生意最好的鐵肩人的攤子。
鐵肩人吃苦耐勞,移民到海龍星的鐵肩人,什么活都能干,自然什么貨都有。下來是夜巖人。
海龍星海水廣袤,適合夜巖人居住的地方不多,所以夜巖人也少。只是夜巖人的鉆地能力很強,很容易發(fā)現(xiàn)一些藏在丘陵中的礦藏。那些散落的鐵礦聯(lián)邦是不感興趣的,但平民很感興趣,無論是拿鐵礦來打造工具,還是用玉礦制造工藝品,都能賣出不俗的價錢。
擺攤的以太人幾乎沒有,人類也只有三三兩兩,陳梟看到這里的巨木人和夜巖人數(shù)量差不多,看模樣像是果木人,賣得貨幾乎都是自產(chǎn)。
生意最慘的就是僵人了。
啥都賣,啥都賣不出去,有些好不容易賣出去,還被殺價殺的狠。
一個巨木人蹲在僵人的攤位前,看著攤上擺著新挖出的塘泥,眼睛驟亮。
“老板,怎么賣?”
“兩塊?!苯┤说纱笱壑?,半晌才想起自己的定價,回道。
“兩塊一塊?”
“一塊?!?p> “一塊兩塊?”
“兩塊?!?p> “到底是兩塊一塊,還是一塊兩塊?。俊?p> “兩塊一塊……”僵人腦子已經(jīng)開始暈了,他齜出獠牙,掰著手指計算著,怎么算都覺得有問題。
“那就是5毛一塊嘍?來100塊?!本弈救水?dāng)即拍板。
僵人搔了搔腦袋,也不知道那里有問題,見到對方要的量大,也不想再算了,連泥缸一起遞給巨木人。
巨木人開開心心地走了,僵人起身收攤,今天收入還不錯,可以繼續(xù)去挖塘泥了。
繞了一圈,陳梟見識了這里的交易風(fēng)格,回到攤位時,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有客人上門。
“老板,蜜怎么賣?”
阿蓮想了想,忽然忘了陳梟囑咐的價錢,搖著頭。
“不賣?”
又搖搖頭。
“到底怎么賣?”
還是搖搖頭。
顧客似乎是城里來的老板,也知道僵人腦子不好使,他看著玻璃罐的貼條:“雙拳黑紋蜂的蜜,不多見啊。200一罐,我全要!”
阿蓮依舊搖搖頭。
顧客一愣:“300?”
“400???”
看到對方不松口,老板心中嘀咕起來。
如果500的話,那就是市場價了,不過這蜜明顯比市場上的還要好。而且是野生的,金黃到發(fā)赤,這種蜜算得上頂級了。如果拿回去在他酒店售賣,翻倍是很輕松的。如果變成食品醬料,那更賺。
顧客也是大氣:“那就500吧!僵人老板,這是星網(wǎng)上的報價,你就別搖頭了,我許某人常來鎮(zhèn)子上收貨,靠的就是名聲,這價錢,你不虧,我也有的賺?!?p> 旁邊的陳梟愣住,這么快!
500!
滕林割一次蜜,快頂?shù)纳献约阂粋€月的津貼了。
他想過去,把事情促成,但是,集市忽然嘈雜起來。
那老板二話不說,朝著阿蓮脖子上的晶卡劃了2500的星幣,甩出一張名片:“下次有貨叫我。”
市場中,莫名其妙的嘈雜聲非常古怪,陳梟望去,鎮(zhèn)子口走來一位身材龐大的骨人。
這骨人和亞修亞克不同,渾身長著威武的骨刺,身高接近2米5,他拉著一輛車,身旁還有一群游手好閑的家伙。
“是‘暴拳’巴塔,快收攤!‘小魔頭’馬爾湛來了!”
集市里,大大小小的攤位急忙收起,看見那輛車子時,許多人表情嚴(yán)肅,偷偷藏好晶卡和現(xiàn)鈔,順著人群離開。
留在集市的,只剩下一些反應(yīng)不過來的僵人。
陳梟很少見過木輪車的出現(xiàn)了,吱吱呀呀的車軸聲格外刺耳,在這個建筑風(fēng)格獨特的小鎮(zhèn)上,仿佛讓人覺得回到了中世紀(jì)。
拉車那位骨人朝著集市走來,集市空了大半,車?yán)?,一個僵人少年探出頭來朝著外面笑道:“想我了嗎?親愛的子民們?!?p> 那僵人少年臉頰腐爛,模樣恐怖,這其實不是僵人腐爛后的樣子,而是本身的樣子!
在海龍星那場劫難過后,僵人、骨人的祖先的基因序列出了問題,繁殖的后代們都是這幅恐怖的模樣。
即便看起來正常的阿蓮,隔三差五地都會掏出自己的心肝脾肺洗一洗,她的身體不是閉合的,而是有天然的開口。
“馬爾湛少爺,好久不見,有什么能為你效勞的嗎?”
管理市場的大叔訕笑著行禮,車?yán)锏慕┤说溃骸爱?dāng)然,我今天來要帶走我的族人。同時拿走他們創(chuàng)造的財富?!?p> 大叔流著冷汗:“可是上次鎮(zhèn)長已經(jīng)買下他們,成為鎮(zhèn)子的一員了?!?p> 僵人少年一笑,忽然口中出現(xiàn)了聲音。
奇怪的、令人不舒服的音調(diào),像是尖銳物體在刮鐵鍋,那種音波非常刺耳,可是一出現(xiàn)后,周圍所以的僵人都有序地圍了過來。
獻上了他們的晶卡,獻上了他們的貨物,然后乖乖列隊,站到了木車后面。
尸調(diào)!
陳梟只聽說過,僵人的等級觀念很重,而且有特殊的交流方式,今天是頭一次見識,那調(diào)子一出,沒有僵人能避免。
周圍的僵人一下子站了出來,木車上的晶卡、現(xiàn)鈔堆積如山,管理市場的大叔道:“馬爾湛少爺,你不能這樣做!”
“哦?我違背了聯(lián)邦哪條憲法?”
僵人歪著頭,戲謔說道。
“您……您可是受過聯(lián)邦高等教育的啊,這樣算盤剝!”
“是嗎?可這是他們自愿獻給我的啊。而且……學(xué)校放假了,我可以不遵守學(xué)校規(guī)矩?!?p> 馬爾湛開心笑著。
只是他忽然發(fā)現(xiàn),市場中還有一位女僵靜坐在那,沒有動靜。
馬爾湛一愣,尸調(diào)又起。
女僵仍舊不為所動,馬爾湛下車,走了過去,發(fā)現(xiàn)女僵脖子上掛著晶卡,伸出手笑道:“給我?!?p> 女僵緩緩起身,卸下脖子上的繩子,馬爾湛眼帶笑意,只是那女僵并沒有摘下晶卡,而是翻出一個代表身份的牌子,淡漠地遞給他看。
馬爾湛臉色變得嚴(yán)肅,半晌后,轉(zhuǎn)頭看向拉車的骨人:“巴塔,靈鷲宮是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