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掏出來是緩慢的,遞進去卻不費多少工夫,當最后一塊石頭送進去后,愛無憂也彎著腰鉆了進去。
進到茅房里,愛無憂就不再給司馬云空打下手了,他疾走幾步,到茅房門旁,背靠墻壁,側(cè)頭向外窺視。
笨賊在這種時候,往往會幫著一起補墻洞,以為這樣不但能補得更快,還能借助彼此的膽量,彌補一下自己的心虛和膽怯。
其實卻不然,做賊這行業(yè),在需要消耗時間的工序上,往往會發(fā)生不可預料的意外。
如果沒有放風的,在意外來臨時,也就沒有回旋的余地了。
這樣的結果就是,好一點的,腿腳麻利一點的,可以落荒而逃;運氣不好的,不是死,就是被打得半死不活,然后再扭送官府。
愛無憂不笨,他不但不笨,還聰明得很,在這一方面,他甚至比田文正做得還要好。
年輕并不代表不是老江湖,經(jīng)歷得多,也就得心應手。
外面,就是芙蓉山寨的前大院,大理石所鋪的演武場一眼就見。
周圍的奇形怪石的假山,錯落在景樹花草之間。
大院沒有點燈,畢竟蠟燭也是珍貴的,再有錢的人,也不可能胡亂的長夜點著。
只有明月的光線,使愛無憂也弄不清楚花的顏色和名稱。
本就不是賞花、賞景的時候和時間,愛無憂也只是一略而過,他的注意力集中在兩邊長廊的過道上。
所幸,沒有發(fā)現(xiàn)意外的情況,除了一隊巡邏嘍啰晃晃悠悠的經(jīng)過外,剩下的就是寂靜。
此時的寂靜不可怕,反而是更安全,使得司馬云空能不間斷的,很快還原墻基大概的模樣。
司馬云空輕拍兩下手,走到愛無憂跟前,一聲輕喚:“兄弟,走!”首當其沖的竄出了茅房,蹲伏在一座假山后。
愛無憂卻也不慢,貓腰疾行,如斯照般的蹲在了司馬云空的旁邊。
司馬云空伸手指向巽門,示意從那里進入四合院子。
愛無憂明白,偌大的議事大廳雖然雄偉、大氣,但不可能會有他們想要的東西。
他們想要的東西肯定在第二進院子的庫房里,從司馬云空堅定果斷的一指,愛無憂能猜測得到。
巽門就在左上方,這是進入第一進院子唯一的一扇門。
門旁沒有守衛(wèi),對于城防如此嚴密把守,又有巡邏小隊,這里沒有守衛(wèi),也是在情在理。
沒有守衛(wèi),對于四大寨主來說,就是過于的自負,和對于城防的過于信賴。
但對于愛無憂和司馬云空兩人來說,卻是省去了不少的麻煩。從茅房到巽門約有三十丈的距離。
距離雖有些遠,但此刻時機正好。
兩人借著假山和景樹的掩護,在沒有巡邏小隊經(jīng)過,和不驚動到暗哨的情況下,很順利的潛到了巽門外。
兩人探首向里只瞄了一眼,就不加思索的雙雙分左右閃了進去。
輕疾十數(shù)步,兩人交錯隱于屏門兩邊,側(cè)耳細聽,倒座里傳來男傭和嘍啰們此起彼伏的鼻憨聲。
兩人相視一笑,向里探視一眼,就分左右滑了進去。
進到里邊,兩人卻不貼墻而走,輕疾快步,直奔到垂花門兩側(cè)方才止步。
兩人偷眼向里觀瞧,只見庭院深深,空無一人,四棵三人高的傘形樹,分左右上下屹立在院中的四角。
院子的地板是大理石鋪成,很是適合練武,而有資格在這里練武的,也就只有四大寨主。
小型演武場的旁邊有落兵臺和刀座。
落兵臺倒是放有長槍和長棍之類的兵器,而刀座卻沒放有一柄劍和刀之類的短兵器。
游廊狹長,圍著庭院一圈,卻只有月光照射廊柱和飛檐的陰影,而不見有任何的異動。
東、西廂房安靜且沒有燈光,二、三、四幾個寨主顯然已熟睡,愛無憂和司馬云空不禁相視點頭表示慶幸。
再探首瞧向正房,正房木門緊閉,白色的窗戶紙被燭光照射呈橘黃色,映射得窗外泛著一層淡淡的、柔柔的橙黃。
屋里一個魁梧的人影在晃動,愛無憂和司馬云空都不用想,就知道是大寨主羅通。
畢竟,正房居住的通常都是一家之主,或者是身分極為尊貴的人,在芙蓉山寨,也只有大寨主羅通是唯一夠得上這個資格的。
一聲女人的嬌笑從屋中傳出來,使得司馬云空和愛無憂兩人嘴角含笑的互視一眼,不用言語就已道出房中所為何事。
這種笑聲雖不是最動聽的,但卻是最勾魂的,它能勾起任何一個血氣方剛男人的無限遐想。
現(xiàn)在的愛無憂正是生龍活虎的年紀,而且他臉皮還很厚,這從他敢在赫蓮伊一的閨房與她拼酒就能看出來。
臉皮薄的人,即使是見到自己所愛的人,也會害羞得扭扭捏捏,無所適從。
臉皮厚的人,通常都無所顧忌;臉皮厚的人通常都活得很滋潤。
但臉皮厚的人,不一定會是壞人,也不一定都是令人討厭的人。
愛無憂就是這樣的人。
司馬云空已不是朝氣蓬勃的年紀,而且身材還瘦小,但‘人小鬼大’這個詞,往往很容易讓人曲解。
老百姓的想象是豐富的,在不同的場合,不同環(huán)境,它會闡釋出另外一種不可告人的含義。
但老百姓又是很本分的人,他們茶余飯后聚在一起說些打葷的話,也只是圖個口舌之快,并不會越過那一條紅線。
內(nèi)院是主人家居住的地方,外人是不允許私自造訪的。
司馬云空在羅通大婚的那天,也只是避開了四個寨主,從垂花門匆匆一掠而過。
雖看不清內(nèi)中的詳細,卻也已看清院中房子、門窗大概的結構。
這似乎有那么一點點的遺憾,但對于司馬云空來說,已是盡力了。
窺視春光乍泄的一幕并不是愛無憂和司馬云空的本意,察探虛實才是兩人的目的。
畢竟,耳房就在正房的左右兩邊,而司馬云空在當時,又沒有機會做更進一步的觀察,他也不知道,六間耳房,哪一間才是庫房。
為防以免有詐,也為讓進一步的心里有底,對羅通的房間做一次查探,也是必不可少的一個程序。
在關鍵時候,謹慎是有必要的。
特別是進入匪寨重地,要做成一件完美的大事,就更得小心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