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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不媚俢

第八章 機緣與積怨

誓不媚俢 津暖夏涼 3668 2020-04-18 08:20:00

  一大早,青芷提著從山上打的野物進了院子,就見阿蘇正坐在院中飛針走線,一件對襟大袖衫已經快要縫制好了。

  “青芷,你快過來試試,不合身我再改!”阿蘇忙招呼她。

  “哎呀,阿蘇你可真能干,比得上外面的成衣坊裁縫師傅了!”青芷打趣她。

  “又調皮!”阿蘇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快試一下,看看合不合身?”

  “阿蘇,這么著急干嘛,你身子剛好幾天,還需要休息呢!”青芷拉著她的手把她摁到椅子上坐下,“我穿什么都可以的!”

  “可不是急嘛——”阿蘇無奈地坐在了椅子上,笑著提醒她:“青芷,你忘了,還有幾日就是花朝節(jié)了,從前你可是最喜歡過花朝節(jié)的啊......”

  “那時候,你穿著最喜歡的衣裙,簪著美麗的花簪,和林公子一起去山上踏青、賞花,快樂地就像一只蝴蝶......”

  阿蘇眼神悠遠,似乎又看到了當時美好的場景,那場景,多么令人懷念??!

  花朝節(jié),百花競放,乃游賞之時。這是青芷的記憶中對花朝節(jié)的第一印象。

  依稀記得每年花朝節(jié)她要去鐘靈山請花神,山上有座花神廟,城中很多女子在花神廟燒香跪拜,祈求花神賜個如意郎君。從前每年林長傾會和她一起山上賞花,但不知道,今年的花朝節(jié),那個少年還會不會陪她一起過,他已經好幾日沒有來了。

  想到這里,青芷心中不禁有些奇怪,他到底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咳,你看我,光說從前的事了!”看到青芷莫名地沉默不語,以為是勾她想起了過世的父母,趕忙說道:“今年的花朝節(jié)肯定比往年更熱鬧,我聽人說今年杭家要專門在鐘靈山的山路兩側擺滿鮮花,說是要真正請十二花神降福廣陵城呢!”

  “杭家?”青芷隨口問道,“是那個擅養(yǎng)花草的杭家嗎?”

  她原身的記憶中,好像是從前宅院里的海棠樹便是謝父請杭家?guī)兔λ蚜_來的。

  “是呀,就是那個‘百花杭家’,杭家擅養(yǎng)花,他家的姑子有一年春日宴還來過我們府上呢!”阿蘇絮絮叨叨又講起了過去的事情,但她見青芷聽得入神便沒有停,繼續(xù)說道:“杭家姑子你還記得嗎?性子讓杭家養(yǎng)嬌了,你們倆還為了一只促織爭了起來,最后還是林公子幫你贏了呢!”

  “是嗎?我竟然有過這樣丟人的事?”青芷笑著皺起眉頭,她倒是不記得這些了。

  “你那時才是個七八歲的小女娃呢,有啥丟人的?”阿蘇只覺得有趣,又說道:“不過,后來那杭家姑子便沒再來過我們府上的春日宴,難怪你記不清了。說起來,她的名字倒起得巧,好像叫天香,正與他們府上養(yǎng)的花草應了景呢!”

  “她叫什么?天香?”正聽得入神的青芷驀然一驚。

  “是啊,杭家姑子叫杭天香呀!”阿蘇肯定地說道,“那時候送到各府的花箋都是我?guī)湍銓懙?,不會有錯啊......”

  見青芷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不禁有些擔心地問道:“青芷,你這是怎么了?”

  “沒.....沒什么!”青芷搖搖頭,只是確認了一件事而已,街上遇見的那個粉衣貴女,便是杭家女,而且,她見過林長傾,就在自己的春日宴上!

  杭家去林家提親,林長傾幾日未來,而杭天香,早已經認識林長傾,這些,難道都是巧合嗎?

  阿蘇見她蹙著眉頭、若有所思的樣子,不明白她到底是為了什么對杭天香上了心,難道是還記掛著從前養(yǎng)的那些促織嗎?

  她從前養(yǎng)過的小玩物可實在太多了,要是為了那個煩心,那可煩不過來。

  “嬌嬌,你若是喜歡促織,等林公子來了讓他幫你抓幾只回來,林公子最會抓了!”阿蘇安慰她。

  這么一說,她倒是覺得有些奇怪,好像好幾日林公子沒有來了。

  “促織?”青芷聽了她的話,一時沒反應過來,“我要那個干嗎?又不是小孩子了!”

  那你煩悶什么......阿蘇心中暗暗感嘆,小姐的心思越來越難猜了!

  連著兩天,阿蘇一直在修修改改青芷的花朝節(jié)春衫,但青芷卻似乎并無多少興致。

  阿蘇已經看出來,小姐這是有心事了,這心事八成還和林公子有關。

  眼看明日就是花朝節(jié)了,阿蘇已經將花朝節(jié)要穿的衣衫準備好,還用絲絹扎了假花,剪了五色彩箋用以祭花神,往年姑子們都會取了紅繩,把彩箋結在花樹上,謂之賞紅。

  今年家主和夫人都不在了,她也不能讓小姐覺得孤單,要把從前該做的都做好,讓小姐開開心心的過這個女兒節(jié)。

  廣陵城一年一度的熱鬧盛事——花朝節(jié)終于到來了。

  一大早,身穿漂亮春衫的少年、少女們就早早跑到了街上,有的約上三兩知己,有的雇輛馬車,還有的少年成群打馬而行,慶祝這個迎接花神到來的節(jié)日。

  這一日,最熱鬧的地方就是鐘靈山的花神廟了。加之今年杭家在山路設百花供行人觀賞,今日的山神廟更是比往日熱鬧。

  青芷和阿蘇收拾好要出門的時候,多日不見的青衫少年遠遠地打馬而來。

  “林公子,你來了!”阿蘇高興得招呼他,“是來陪青芷去花朝節(jié)的嗎?”

  “青芷,你等急了吧?”林長傾神情比往日更加溫柔,只見今日的青芷穿著阿蘇為她新裁制的春衫,帛帶束腰,間色裙隨風飄動,看上去更加明媚動人。

  青芷目光清亮地看著林長傾,沒有說話:他看上去清瘦了一些,雖然笑著,可眼底有掩飾不住的憔悴。

  這目光,莫名地讓他有些心虛,她不會生氣了吧?

  驀地,青芷粲然一笑:“遲哥哥,你若是再晚來,我們可就自己走了,不會等你的!”

  林長傾心里松了一口氣:“你放心,下次我一定早來!明年的花朝節(jié),我早早等你一起過!”

  “那你可不能食言哦!”青芷嬌俏地一笑,“不然,我會讓你變成一個難看的大胖子!”

  說著還擺出一副胖胖的樣子。

  林長傾被她淘氣的樣子逗笑了:“好,決不食言!”

  說笑間,二人坐上了馬車,林長傾一旁騎馬跟隨,三人往鐘靈山去了。

  在熏然的暖風里,河邊的白堤上草長鶯飛,街上的人群熙熙攘攘,去往的方向大都是鐘靈山。

  此時的鐘靈山熱鬧非常。山路上擺滿了鮮花,臘梅,山茶,水仙,迎春,牡丹.......各色花草競相爭艷,引得游人不住駐足欣賞。

  路邊的樹上到處系著各色絲絹扎成的假花,樹枝上用紅繩系著五色的彩箋,上面寫著各位花神的名字,以祈求花神降福,保佑花木茂盛。山間的樹林里、草地上,有人在賞花,有人在飲酒,還有人彈琴吟曲,互相唱和,一派歡快景象。

  此時人最多的地方莫過于花神廟,花神廟前,一群群身著美麗春衫的少女正紛紛進入廟中求神拜佛。

  山路間,林長傾與青芷并排而行,阿蘇很有眼色地不遠不近地跟著。

  “遲哥哥,你有沒有什么話想對我說?”一直默不作聲的青芷驀地轉頭看向一旁的林長傾。

  林長傾心中微微一驚,她難道聽說了什么?

  又在心中暗暗安慰自己,她一個姑子,整日待在那偏僻之處,怎么會知道呢?

  “青芷,你,你......說什么呢?”林長傾一時有些語塞。

  少女黑白分明的眼睛深深凝視著他,林長傾感覺那目光似乎看透了他的心,心中更加忐忑不安。

  沒料到青芷忽然“噗嗤”一聲掩口笑了:“這山上大好的春光,如此的美景,遲哥哥卻只顧低頭趕路,難道不想為我吟詩一首、高歌一曲嗎?”

  林長傾被她一驚一乍地嚇得不輕,無奈得笑著撫著胸口松了口氣。

  “遲哥哥,你若是不想唱歌,那便幫我把那朵花摘下來!”

  青芷纖細的手指指向旁邊一棵海棠樹,上面一簇簇的海棠開得正艷。

  “這有何難?”林長傾縱身一躍,輕松跳到了樹上,片刻之間,待回身站到青芷身側,手中便多了那朵花開得最艷的海棠。

  家中雖然皆為文官,但父親也專門為他請了師父教習功夫,只為強身健體。

  青芷接過海棠花,忽然將花探到他鼻間,莞爾一笑:“遲哥哥,你聞聞這花,真的好香啊!”

  “嗯,香,真香!”林長傾不知道到底是花香還是少女手上的淡淡馨香縈繞鼻間,讓他有些沉醉!

  青芷卻收回了手,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笑了半天都沒有停下來,讓林長傾有些不知所措,只寵溺地看著她笑,只要她快樂就好。

  此時山間一處高地上,一群貴女將這一幕盡收眼底。

  難怪她們注意,實在是這二人太過扎眼——

  一個是拈花微笑、明眸流盼的少女,另一個卻是長身玉立、神情瀟灑的少年。

  兩人并肩而立,才子佳人引人羨煞。此時那少年正凝視著那少女,神情專注,目光柔和,那柔情似要從眼中溢出一般。

  一眾貴女遠遠看著猜測著這是哪一家的郎君和貴女,而只袁琴兒偷眼覷向一旁的杭天香。

  杭天香一眼便認出了林長傾,而對面那女子她也似乎不陌生。

  說起來,這謝家女與她頗有淵源,只是這淵源是惡緣罷了。

  在前幾年謝家辦春日宴的時候,她曾經湊熱鬧去過一次。

  正是在那場春日宴上,她第一次見到了傳說中的“廣陵雙姝”之一的美貌,而更讓她注意的則是她旁邊的那個青衫少年——林長傾。

  那個俊秀儒雅的少年令她一見傾心,主動上前交談,可那少年卻只跟在謝青芷身邊,眼中似乎只有那個喜歡海棠的謝家女,她不禁妒火中燒。

  后來她看到一只翠綠的促織,本想叫婢女幫她捉來,卻被謝青芷的婢女搶先捉到,二人為了那只促織爭執(zhí)。

  那林家少年明顯偏袒謝家女,將那促織奪走了,令她顏面盡失,從此后她便對那個謝家女懷恨在心,而對林長傾則勢在必得,央著母親叫人上門說親,而林家也表達了愿意結親的意思。

  “咦,那個公子不是林家郎君林長傾嗎?”有一個眼尖的貴女認出了那少年。

  “呀,還真是呢!林家公子果真是個俊美郎君呢!他身旁的姑子是誰?倒是覺得眼生!”

  “看上去有些眼熟呢.......呀,她就是從前謝家的女兒??!”也有見過青芷的貴女。

  “她就是那個最喜歡辦春日宴的謝家貴女啊......”一旁有貴女恍然大悟。

  “什么貴女,早已經是罪臣之女,喪家之女,還是個喜歡勾引人的賤婢!”一直咬牙切齒盯著二人的杭天香嬌聲罵道。

  其他貴女聽了有些莫名其妙,而一旁的袁琴兒則輕輕拉拉她的衣袖:“香姐姐,你別生氣呀.....”

  只是那衣袖還沒拉住,卻見杭天香已經起身怒氣沖沖沖向二人,袁琴兒沒有拉住,心中暗暗著急,趕忙跟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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