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適應
“老爺爺!”
直到第二日,葉笑安才見到了當初她在這里見到的那個人族老者。
發(fā)須盡白的老人看著她,過了會兒才步履蹣跚的走過來,伸手抓住葉笑安的胳膊,蒼老的眼里混著淚水激動道:“小姑娘......小姑娘太好了你還活著!我孫女呢?她在哪兒?”
葉笑安原本高興的臉僵住了,見老人不住的往她身后打探,她嗓子卻像是停滯了一般,許久才擠出三個字來:“對不起......”
老人見她面色愧疚的將頭扭下一邊,抓著葉笑安的手緊了緊,又忽然像是意識到了什么,猛的松手往后面一退,捶胸而泣道:“蒼天啊!她還這么年輕!怎么不抓了我去?留著我一個老人家在這里做什么?”
葉笑安見慟哭哀傷不已,只覺得既難受又愧疚,眼睛也忍不住紅了。
聞見動靜的其他人族紛紛走了過來,見到老人哭的傷心,年紀大的便過來安慰了幾句,老人哭了會兒,見葉笑安仍舊一臉愧色的站在哪里,才神情憔悴的啞著聲音嘆了口氣:“小姑娘,這也不能怪你,你當初甚至自愿用自己來換阿蠻,老頭我怎么會怪你呢?大概她就是個命薄的......你且和我說說,你們出去后發(fā)生了些什么......我的阿蠻......她究竟是怎么死的!”
葉笑安將殺了蛇妖的事情和關于始華的事情隱了去,說到阿蠻給她吃了什么東西后,老人家眼里就又濕了,他哽咽道:“她這是知道自己活不了了,要救你??!她給你吃的那是一粒丹藥......本是我給她保命用的!”
原來是這樣!后來她的傷好得那么快,原來都是因為那個少女.....葉笑安如今閉上眼,還能聽見少女傷心欲絕的對她說讓她帶著她爺爺回到下界。
......
“還在這里做什么!快給我搬石頭!”
一鞭子抽打在背上,驀然撕裂的血痕令男人悶吭了一聲,他吃力的扛起地上的石頭提放到肩上,腳步搖晃了一下,才埋頭往前走。
在他身后還有數十個人族以肩搬運著半人高的巨石,舉步艱難的往同一個方向走。
這是一個采石場,鑿鑿切切的聲音起伏不停,日間的太陽曬的地面滾燙如火,來來往往的人族滿臉疲憊的被手持長鞭的妖仆驅趕著,稍微慢一點,就要吃一記鞭子。
如此忙忙碌碌了一個早上,直到妖仆敲打鑼鼓,才終于得到了暫時的休息。
葉笑安跟著老弱的婦人幼孩們來給這些人分發(fā)午飯和水,見到這些全身曬得黝黑的男人們筋疲力盡的坐在采石場上,接過水就痛飲的模樣,從開始的難受已經漸漸到了習慣。
習慣可真不是個好東西,她抬眼看了眼耀眼的太陽,心底嘆了一聲。
“阿大,你受傷了!”
婦女在給男人遞上飯菜的時候,驀然看到他肩膀上染了血破開的口子,眼角頓時就紅了。
那男人本欲伸手遮擋了一下,但見她已經看到了,只有笑了笑安慰道:“素花,你放心我沒事!”
見他若無其事的模樣,婦人咬了咬唇,想要伸手去看看傷口,卻又有些害怕,悶著聲音有些難過問:“疼不疼?”
男人搖頭:“不疼,你們快去給其他人送飯菜吧!待會兒又要開始干活了!”
婦人“嗯”了一聲,有些擔憂的看了男人一眼,才和葉笑安提著飯菜往其他地方去。
直到把所有的飯菜送完,離開這采石場,葉笑安才聽到婦人掩面而泣喃喃道:“這樣的日子什么時候才是一個頭......”
送完飯后,他們這些婦孺就像往常一樣要去做雜物,所謂的雜物極多,去后廚替那些妖仆劈柴,挑水將水杠注滿,打掃整個后廚,以及傾倒后廚妖仆們房內的排泄物。
葉笑安和其他人族平時的活動地方只有后廚這一塊,老爺爺告訴過她七雒殿里除去殿主之外,還有十位妖力神力強大追隨殿主的妖神,他們各自住在七雒殿不同方位的宮殿內,若是隨意闖入,觸動禁制將會引來殺身之禍。
他們后廚位于外殿,與殿外相接頗近,但是若想要進去內殿,卻是不可能的。
不過經過這些天的觀察,葉笑安發(fā)現低等的妖仆都有相同的特征,其一是無法擁有全人形,其二是極少使用法術,根據老爺爺所說,低等的妖神們使用妖力和神力相當于是在燃燒生命為代價,故而他們會盡量減少使用妖力神力來延長壽命。
妖神壽命長可達數以萬年,唯一的上古神袛龍神據傳已經存活上萬年。也正是如此,渺小的人族才會為他們所輕蔑,因為對于妖神來說,人族實在弱小而易死。
隨著對這些妖神越發(fā)了解,就越發(fā)知道這些妖神的強大,很多事情都打破了葉笑安上一世的觀念,她甚至有些懷疑自己是否真的能僅僅憑借炸藥就將這座宮殿炸毀。
“阿笑!你的水都滿出來了!”
劈柴的老婦人呼了一聲,葉笑安這才回過神來,原來她又在走神了。
老婦人搖了搖頭,同身邊的其他人說話:“這姑娘也不知道是不是腦子有點問題,總好像魂不守舍似的!這樣子怎么長久?”
“老婆子你就少說幾句吧!快點把事情做完才是!”
旁邊在劈柴的中年婦女頭也沒抬,她擦了擦臉上的汗,吃力的揮動斧子,身后還有一人高的木材在等著他們。
葉笑安將水缸注滿,又去同他們劈柴,大概是這半個月長時間的體力勞動,使得她身體不得不有所適應。
手心里早已經起了一層厚厚的繭子,她還記得第一天干活的時候,也是劈了一個下午的柴,當時手心就里起了好多個又大又紅的水泡,后面磨破了出血,鉆心的疼,還是老爺爺后來看不下去,把剩下的柴和自己的一起劈好了,再后面挑水肩膀磨的一片烏紫,難受的幾乎睡不著,也都是老爺爺替她找了藥來敷上。
還有當時累的生了一場大病,也不知道老人家從哪里給她找的藥喝下去,這才慢慢熬了過來。
只是前不久老人家提水時歪到了腳,腰又受了傷,他們這里沒有大夫,她也不懂醫(yī)術,老人現在只能躺在床上靜養(yǎng)著,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好起來。
葉笑安一向都是趁著倒那些排泄物能去后山的時候,才悄悄的帶些炸藥來填埋,但這兩日老爺爺受了傷,她這件事也就暫時擱淺了下來,提著空糞桶一回來就回他們住的地方去看老人家的情況。
她像往常一樣推開閘門走進院子,婦人和老幼一般都睡在屋內,可等她推開唯一的一間破舊的臥室門時,卻發(fā)現往日躺在上面的人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