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寫作是一件比肩神明的事業(yè)。
它不顛覆物理法則,但它能留下靈魂,記錄靈魂,甚至創(chuàng)造靈魂。
一個或從未發(fā)生,亦或已經(jīng)過去的故事,作家用筆將它們寫下,如果還未發(fā)生,那就讓人們期待,如果已經(jīng)過去,那至少,讓人們懷念。
這是一份偉大的事業(yè)。
任何一位不觸犯道德底線的作家都值得被尊重,他們手中握著生殺予奪的權(quán)力,故事里一切的走向都在他的手中,他擁有上帝的左手,有著能夠改變一切的無盡可能。
當(dāng)然了,此刻我覺得我這只上帝的左手好像抽筋了。
躺在床上,我盯著手機看了半天,就對著那小小的聊天框,不知道該怎么開口,同樣是鍵盤,面對讀者我可以輕輕松松下筆千言,而面對陳聽雀我卻緊緊張張還欲言無辭,太久太久沒有和女孩談過戀愛,一時間那些討好女孩的情話和言辭我一句都想不起來了,如果她認(rèn)識數(shù)年前的我,那么她此時一定會驚訝于我怎么半天才憋出來一句:“在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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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兒:給你挑衣服呢。
我:我也不用買衣服呀。
發(fā)完這句話,我只想吐槽自己一句:這都什么直男聊天。
雀兒:你穿得太老氣啦,我給你挑點看起來年輕的衣服。
這話她倒是沒說錯,我從高中開始基本上就是襯衫裝加各種正裝,除非是在學(xué)校里,不然很少會看見我穿松松垮垮的衣服,以前雀兒就老是吐槽我這一點,那會兒我才二十歲人,穿得跟四十歲似的。
我:好吧,不要太非主流就好。
雀兒:你那身板太薄啦,衣服都不好挑。
我:我就一肥宅加文盲。
雀兒:恭喜你成功重新定義了肥宅和文盲兩個詞。
我:哈哈哈。
我:我碼字去啦。
尬,太尬了。我從床上坐起身來,披上了一件外套,把手機放到了桌上,都十一月半了,這天晚上竟然有幾分悶熱,打開窗子,去衛(wèi)生間洗了個手,又到客廳整了一杯滴漏咖啡放在了電腦旁。
2,
這一章的故事該怎么寫呢,這是個令人糾結(jié)的事情,不是劇情發(fā)展得不好,恰恰相反,就是因為劇情發(fā)展得太好了,才愈發(fā)顯得搖搖欲墜,似乎只要一個百余字的橋段就會讓它頃刻間土崩瓦解,而越是想將它穩(wěn)固住,就越是感到難以下筆。
而當(dāng)我面對著一張空空如也的Word文檔喝咖啡的時候,我的手機響了,拿起一看,怎么又是衛(wèi)嘉???
“喂?”我還是用比較溫和的語氣接通了他的電話。
“哥,能不能借我五千?”
“嘶——”他說的這個數(shù)字就讓我不太淡定了,因為借完他兩千過后,五千塊那就直接占了我手中將近一半的錢,要知道我這可還是在攢錢啊。“到底怎么了兄弟?要這么多?”
“我媽她……她突發(fā)腦溢血了,現(xiàn)在還在ICU沒出來呢?!彪娫捘穷^的衛(wèi)嘉俊泣不成聲,但又仿佛是在極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緒“更倒霉的是我爸,聽了醫(yī)生說了句我媽可能不行了,他心臟病又跟著犯了……現(xiàn)在倆人都躺在里面呢,但是我也不知道他們的銀行卡密碼,現(xiàn)在手術(shù)費醫(yī)藥費什么東西的好幾萬呢,我能借的同學(xué)幾乎都借光了……”
“我的天哪……”我忍不住皺了皺眉,這一下子也太慘了,真就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啊,思索了幾秒后,我還是決定借錢給他,免得他病急亂投醫(yī)去借高利貸。
“好,我這就打給你?!蔽揖従彽卣f道“我有個家里挺有錢的朋友,我現(xiàn)在幫你去借一下?!?p> “大哥!銀玉大哥!太感謝了!我回頭一定還你!一定第一個還你!”衛(wèi)嘉俊的語氣顯得有些沒有底氣,這不難理解,畢竟兩個老人同時出事,他家里就他一個二十來歲的獨子,壓力可想而知。
隨即,我略帶手抖地轉(zhuǎn)了五千塊給他,又撥通了趙宇哲的電話。
“喂?”電話通了,趙宇哲的聲音從那頭傳來。
“喂?兄弟,有點急事啊,想找你幫個忙?!?p> “咋了?你說?!壁w宇哲應(yīng)聲地非常爽快。
“我有個高中同學(xué),他爸媽同時病倒了,而且都是大問題,一個心臟病一個腦溢血,這家伙現(xiàn)在正到處借錢呢,想問問你……”
3,
“要多少?”趙宇哲毫不猶豫地開口了,這讓人心中一陣踏實。但是新的問題就來了,我不知道腦溢血和心臟病這東西要花多少錢,萬一數(shù)額太大,也不太方便開口……萬一衛(wèi)嘉俊沒有能力還,那有可能直接影響我和趙宇哲的關(guān)系。
嘁——管不了了,兩條人命比一段關(guān)系,孰輕孰重我還是分得清的。
“十萬吧?!蔽叶疾恢牢以趺从杏職庹f出這句話的,這個數(shù)字我當(dāng)下都沒有能力來還,嘉俊兄弟,兄弟有些地方對不起你,這回就算是還了你。
我心中發(fā)虛,一邊念著衛(wèi)嘉俊,一邊等著趙宇哲的答話——等他拒絕。
“好?!?p> 不是……兄弟……你好歹猶豫一下啊……我不懷疑了,有錢人的世界我是真的不懂。
“喂,喂?”伴隨著一陣收款的提示音,我?guī)缀跎翟谀抢锪?,趙宇哲疑惑我怎么不說話。
“啊,沒啥,就是有點驚訝?!蔽覜]說實話,我何止是一點驚訝?!澳銈冇绣X人的生活我不懂,我是真的不懂?!?p> “哈哈哈,說啥呢,快點去把錢給他吧,不要還了。”
“不不不不不,要還,要還,必須要還,不能讓這小子占這么大便宜,他要是還不起我先替他墊一墊。”我說這句話的時候就已經(jīng)有些是客套話的內(nèi)容了,我當(dāng)下根本沒有能力替衛(wèi)嘉俊還這筆錢。
“好啦,人命要緊啊,再說了,你要是讓我和燕子成了,別說這點小錢,上海黃浦區(qū)靜安區(qū)陸家嘴的別墅,你隨便挑?!?p> “好好好好不扯那些了,我這人窮命,住不慣,先掛了啊。”
“好嘞?!?p> 有錢真好啊……
4,
我心中默念著,把錢轉(zhuǎn)給了衛(wèi)嘉俊,在他滿屏幕的道謝之中又開始了一段思考。
別說誰淡泊名利,除非是已經(jīng)功成名就的人。我佩服趙宇哲,佩服他什么呢?佩服他擁有能夠駕馭萬貫家財?shù)哪芰?,大手大腳地花錢,錢卻越來越多,要換做是我,一不會經(jīng)商二不會理財,開開小店還可以,那種大公司放在我手上恐怕幾個月就倒閉了。
所以我就理解了馬云的那番話:
“我對錢沒有興趣?!?p> 呵,要是我和他一樣有錢,那我對錢也沒得興趣。
只可惜我沒有馬云那樣的財富,也沒有趙宇哲、盧澈的,甚至我連燕子家的,都沒有,我還是老老實實寫我的書,祈禱那能多掙點錢吧。
不過話說回來了,我的新書簽約審核怎么這么慢呢?
我打開作家助手看了一眼,還是沒有消息,過或者沒過的消息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