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遇見唐月記憶里那位段平川,是在她十四歲時候。
那年,她剛剛開始念高中。
或許是運氣太好,唐月中考時候,恰好是切線上了市一中。
在初中時候,唐月做夢都沒想到自己會有這樣運氣的。
唐月得知此事的時候,高興的快暈過去了。
只可惜,在此事之后,唐月就不再有這樣好運了。
剛到新環(huán)境,自己又是進班時候的倒數(shù)第一名,那樣的壓抑感覺,唐月根本無法沖破。
即使班級中的同學(xué)都是那樣的和善,可唐月還是抑制不住的自卑。
不論唐月怎樣極力掩飾自己的不高興,極力掩飾自己的自卑,卻還是會在深夜時候涌現(xiàn)出來。
每日看著那些寫不完的卷子,怎樣都弄不懂的試題,唐月幾乎要瘋了。
唐月總覺得身邊那些人瞧自己,都是帶著有色眼鏡。
因為她是個蠢人,不夠聰明。
在學(xué)生時代里,本就是有個鄙視鏈的。成績好的總是更受歡迎,而唐月這樣的倒數(shù)第一,就算大家當面不說什么刻薄話,心中大抵也是瞧不起自己的。
那樣前途渺茫之感,讓人感到無比的壓抑。
在那段日子里,唐月甚至不敢想象自己的未來,不敢做夢。
唐月總覺得,像是自己這樣的人,是不配擁有夢想的。
那種近乎絕望,未來不可期的日子,唐月過了好久好久,如今回想起來,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度過的。
在那時光里,唐月連寄托都沒有,每日就像是行尸走肉一般,旁人做什么,自己也做什么,從不想要改變。
整日渾渾噩噩,瞧著自己毫無長進的成績,雜亂無章的書桌,還有那張看起來絲毫沒有生氣的臉。
就連唐月的父母,也不曾發(fā)覺唐月的那種絕望。
唐月也從不敢表露,反正也會被當作無病呻吟。那樣無人問津的感覺,唐月如今回想起來,都會感到揪心的疼。
幸好,這樣的日子,還是結(jié)束了。
那一日,唐月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那是高一上學(xué)期快要期末時候了,唐月生在一稍偏北方小城,此時,早就是大雪紛飛時候。
唐月很深刻記著得,那一日雪下了好大好大,忽然有位渾身帶著陽光的人,闖入了她生活里。
正如七月驕陽,一點點融了唐月心中的徹骨冰涼。
唐月從不是生來樂觀開朗的,可段平川不一樣,他生來就是光芒。
唐月到現(xiàn)在還記得那日情形。
本來她們高中管轄不算嚴,并不要求學(xué)生每日都要穿著校服的。
那日段平川穿了件藍灰大衣,里頭一件白色高領(lǐng)毛衣,脖子上圍著條似乎是手織的土色圍巾,看起來簡單干凈,就這樣坐到了唐月身邊。
“老班說你英語很好,我理綜數(shù)學(xué)好,以后咱倆就互相幫助,相依為命啦?”
他有兩個酒窩,皮膚不算白皙,因為常常打球,是健康的小麥色,又高又瘦,笑起來很好看。
唐月記得,班級女生都說他長得很好看的。
就是,為人有些憨憨的,有很熱情,不像那些小說中的男神,大多是高冷。
原先唐月對旁人生的好不好看并無什么評價的,今日遇上這位,才知道是自己錯了。
果然,人人都喜歡樣貌好看的,她唐月也不例外。
或許是眼前這人的笑容太有感染力,就連唐月也忍不住跟著笑起來了。
“好?!?p> 唐月如是回答道。
“唐同學(xué),我告訴你個我剛剛發(fā)現(xiàn)的秘密,你耳朵伸過來。”那人笑著沖唐月招招手。
唐月下意識以為那人要捉弄自己,搖搖頭。
畢竟故意大聲在旁人耳邊大喊大叫,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情。
可那人卻伸出了三根手指,用大拇指按壓在小指上,做出來個發(fā)誓的模樣。
“我保證不捉弄你,我發(fā)誓?!?p> 唐月本還是有些懷疑的,但一想到這人畢竟是自己的新同桌,也不大好意思這樣明面排擠,于是乎便點頭了。
眼瞧著那人一點點靠近,唐月心跳也加速起來,此刻,唐月甚至能感受到那人的鼻息落在自己的側(cè)臉。
“其實,你笑起來很好看哎!”
說完,那人又把食指抵在唇上,作出一個噤聲手勢,隨即小聲道:“這是我倆的秘密,不要讓第三個知道?!?p> 唐月本想作勢打他,或是假裝生氣。
可她卻什么都不曾做,臉上作燒的厲害。
誰知就是這樣一個人,卻改變了唐月。
自那之后,唐月的成績突飛猛進。
不知道是真因為段平川教的好,還是些其他什么原因,唐月總覺得,不單單是成績,自己都變得開朗起來了。
開始學(xué)會和父母溝通,學(xué)會與同學(xué)交流,開始敢進出辦公室問題目,敢舉手回答問題,敢做自己了。
而段平川的英語成績似乎也突飛猛進。
甚至有幾次,都超過了唐月。
“看見了吧?本小爺聰明絕頂,隨便學(xué)學(xué)就能超過你,嘖嘖嘖。”
“聰明是不真聰明我沒看出來,反正絕頂估計是快了?!碧圃聸]好氣的白了段平川一眼。
“呸,我看你就是嫉妒小爺茂密的頭發(fā)?!?p> 這些兩人相處的片段,已經(jīng)成了唐月的這些年的反復(fù)回憶的了。
“你為啥叫段平川?”
“因為我厲害的可平山川?!?p> “你可閉嘴吧,就你?”
“其實我媽說得是,愛可平山川。但我不相信,我覺得世界上可平山川的,是夢想?!?p> “那你夢想是什么?”
“哼,我才不告訴你,誰讓你剛才那么說我?”
“唐月,你連這題都不會,怎么,這么笨呀?”
“我當然會啊?!碧圃履菚r候已經(jīng)快把頭皮都抓破了,還是沒想出來。
“那你倒是寫啊?”
段平川一面說一面接過唐月手上的筆,開始慢悠悠算起來。
“我下一秒就算出來了,哼?!?p> 唐月雖然嘴上這么說,但還是乖乖把筆遞給了段平川,并看著他三下五除二就算出來了。
“喏,這不就出來啦?你那么聰明,怎么可能不會???誰叫你努力?。堪装V。”
段平川一面說,還是那樣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