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安安做夢了。
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在夢里,她一直都是白家最寵愛的女兒,有事事依著她的父母,也有對她有求必應的哥哥。
后來她還有了一個優(yōu)秀的未婚夫,即便她對那人無意,但是父母和哥哥既然都對此滿意,那她也沒有什么意見。
本想著,這一輩子都會一直張揚地幸福下去,整個南城不會有比她更幸福的女人。
但是高中畢業(yè)前夕的一次恐怖襲擊,讓所有的一切都改變了。
她只是想快一點拿到為哥哥定做的袖扣,所以翹課到銀座百貨拿貨,沒有料到,卻遇到了搶劫團伙。
她和一群陌生人被綁住了手腳,擁擠地捆在一起。
離她最近的兩個人,就是溫如歌和白云惜。
溫如歌是商場里逗小朋友的小丑,白云惜是那天服務她的柜員。
命運的推手將他們捏到了一起,也捏爆了屬于白安安的幸運光環(huán)。
白安安從小的張揚不是沒有依仗,劍術和柔道是她最愛的體育運動,近身搏擊也是她最近修習的課程,如果不是家人希望她成為一個溫柔優(yōu)雅的名門淑女,她想,她應該會去從軍,或者當警察。
圍住奢侈品展柜的這群匪徒并不屬于窮兇極惡的亡命之徒,但是配合非常默契,像是演練過多次的結課表演。
白安安后來能夠在商場讓人又恨又怕的原因,很大部分就是取決于敏銳的觀察力。
所以,她觀察到綁匪手里的槍支似乎都是沒有殺傷力的高仿,因為他們在察覺到危險的時候,第一反應不是扣動扳機,而是摸向腰間的短刀。
她一邊注意著匪徒的動向,一邊小心地啟動多用途手環(huán)割開手上的尼龍繩。
這樣的動作當然逃不過溫如歌和白云惜的感知,以至于在白安安終于掙脫了束縛,成功踢倒其中一個匪徒的時候,她聽到了槍響。
一槍真實、刺耳的槍響,就擦著她的耳邊過去了。
白安安愣了愣,槍聲來自背后,她回過身來的時候,那匪徒又準備開第二槍了。
這一回,白安安的心跳不那么平靜,但是她完全做好了下一秒就會從這個世界消失的準備。
然而,最后的結局卻是,她手中飛出的刀的確打掉了了匪徒的手上的槍,但是不知道為什么,白云惜卻倒下了。
后來據(jù)說是心臟病,溫如歌當時差點還因此打了她。
這兩個不重要的人白安安并沒有放在心上,可是后來,白云惜這三個字出現(xiàn)在她耳朵里的次數(shù)越來越多,聽說她成了哥哥的秘書,她為母親挑選的禮物總是那么合適,她還幫父親修好了半路拋錨的車……
白安安一點也不喜歡她,但是也只是裝作視而不見的地步,偏偏那個討厭的白云惜一次又一次在她面前亂晃。
她忍無可忍推開了她,好巧不巧,白云惜就掉進了人工湖,還被回來取文件的哥哥看到,因此將她狠狠訓斥了一頓。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哥哥發(fā)這么大的火。
也是那一次,白安安將白云惜徹底記恨上了,從各方面碾壓白云惜,學了很多她以前絕對不會碰的東西,比如刺繡,汽車修理,還有油畫,酒店管理,也放棄了她最愛的東西,比如刑事偵緝、柔道劍術。
她終于成了比哥哥還優(yōu)秀的管理人,將旗下所有的酒店事業(yè)推到了一個新的高峰。
而今年,她才26歲。
她沒有仗著家里的背景,玩兒命加班,胃也熬出了毛病,看病出醫(yī)院的時候還遇上了發(fā)傳單的溫如歌。
后來也或多或少和溫如歌打過幾次照面,白安安很多說不出口的話有時候也會跟溫如歌說兩句,不過只要溫如歌一提到白云惜的名字,白安安就一定會翻臉。
這種生活辛苦又難熬,白安安硬是咬牙挺了下來。
只不過挺到最后,還是躲不過白云惜的傷人暗箭,落得了今天這個下場。
孤零零、黑漆漆的下場。
醒來的時候,白安安還在酒店的被窩里,手機的震動聲一波接一波。
“什么事?”白安安翻了個身,趴在枕頭上,暖洋洋的熱氣吹過發(fā)絲,難得的輕松愜意。
太久沒有像這樣睡到自然醒了。
“白組長,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地下演出場所的殺人案告破了!就是那個主唱身后的鼓手!Madam lin說要好好慶祝順道歡迎你加入我們呢,我馬上來接你!”
“不用了,我不喜歡人多的場合,你們玩的開心?!闭f完,白安安就掛掉了電話,重新滑進了被窩里。
斷斷續(xù)續(xù)睡到午后,白安安才走出酒店房間,在風雪里,一只金毛咬著繩子遞到她的手里,然后乖乖地坐下。
“鬧夠了,就跟我回去。”
白起川皺眉站在階下,還低頭看了看腕上走得飛快的手表,明顯是其他事情趕著去辦。
白安安蹲在地上,微笑著摸上金毛犬的腦袋。
“我以為,白先生是來跟我談股份收購的事情?!?p> “安安,你非要這么跟哥哥說話嗎?”白起川低聲道:“云惜已經(jīng)不會起訴你故意傷害罪了,你是不是也應該懂事一點,跟我回去好好向云惜道歉?”
白安安拉著狗繩站起身來,拍拍身上的雪花,“我沒錯,不道歉,死也不?!?p> “至于這只導盲犬,我會按照市場價把錢打到你的賬戶上,慢走不送?!?p> 白起川聞言,眉頭皺得越來越緊,在白安安錯身而過的時候抓住了她的的胳膊,“你必須跟我回去?!?p> 白安安也不慌,輕聲道:“白先生,你不會是想襲警吧?”
“我是在教育自己的妹妹如何懂得正確面對自己犯下的錯誤!”
“好的,我知道自己錯了。”白安安順從地應了一聲,從后腰解下手銬,穩(wěn)住狠地拷住了白起川的手腕。
“白安安,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知道,知道自己錯了,我錯在沒有早點瞎了眼,才不得不目睹自己的哥哥被一個賤人騙得團團轉(zhuǎn)。”
手銬銬上導盲犬的狗繩上,白安安頭也不回地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