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千蕊大人離開之后,野子就每天在神木下練習陰陽術,希望能在見她一面。
而晴明大人也會偶爾來看看,除了指點他陰陽之道,就是在神木下飲酒發(fā)呆,什么也不說。
草壁流看了也只能嘆氣。
“野子,櫻花狩開始了,要去看看嗎?”身著紅繩狩衣的林琳從紙鶴上躍下。
在陰陽寮野生學習了幾個月的林琳收獲不小,但仍舊比不上野子這個土著,再加上她現(xiàn)在正在草壁家偷師呢,跟著野子肯定能學更高深的陰陽術。
野子摸著頭頂上的毛絨耳朵,“不想去?!彼幌朐谏衲鞠旅娲?。
平安京盛放的櫻花,并沒有那天落滿神木的梨花美。
林琳眼珠子一轉,“你真的不去嗎?千蕊大人說不定也會出現(xiàn)哦!”
聞言,野子眼睛一亮,不過又很快暗下,“你總是這么騙我,上次紅葉狩的時候,你也這么說?!?p> “小屁孩兒,一點也不好騙!”林琳低咒一聲。
但是千蕊什么時候出現(xiàn),她還真的不知道,聯(lián)系九辭又聯(lián)系不上,幸好沒有生命危險,不然還真指望不上他。
對于野子的倔強林琳深有體會,便不再多勸,自己一個人也十分高興地招來式神白鶴趕往櫻花林。
只是,她在櫻花林里逛著逛著,竟然看到了打死不出院門的野子。
腦子里漸漸浮現(xiàn)一個大大的問號……
野子側躺在百年櫻花樹的樹杈上,雪白細長的尾巴一搖一擺,打禿了一圈粉嫩的櫻花。
林琳想也沒想就踩著白鶴飛了上去,“野子,我很想知道,是什么讓你不惜打臉也要出門的?是愛嗎?”
“是晴明大人?!?p> 林琳腳下一滑,“他……”
“晴明大人說,今天,是千蕊大人最有可能出現(xiàn)的日子。”
林琳心想,什么最有可能,她那個BOSS啊,想什么時候出現(xiàn)就什么時候出現(xiàn),還管你什么日子。
但是她不能說啊,她憋屈得摳腳也只能說出一句,“晴明大人說的對?!?p> “嘩啦——!”
櫻花穹頂上突然落下來一個人,穩(wěn)穩(wěn)地落在了林琳的式神白鶴身上,大片大片的櫻花顫動著落下來。
“……”望著腳邊的女人,這種別致的出場方式,林琳的確找不出第二個比千蕊玩得還得心應手的人了。
于紛繁飄落的櫻花中,野子看到了那熟悉的側臉,興奮地大喊,“千蕊大人!”
他張開短肥的雙臂,直直地隨著櫻花撲落,在被那溢滿暖香的懷抱穩(wěn)穩(wěn)擁住時,他開心地不斷重復著:“千蕊大人,千蕊大人……”
千蕊也耐心地一遍一遍給予回應。
林琳默默望著隨風飄落的櫻花,不對這種肉麻兮兮的場面發(fā)表感言。
粉白從天那邊染過來,又從地上滾滾過去,目光所及之處,皆是這讓人心動地顏色,連吹來的風都是櫻花味的。
野子拉著緩緩遲歸的千蕊跳起了叫不出名字的舞蹈,三三兩兩過往的人會發(fā)出或低或高的淺笑。
小孩子總有發(fā)泄不完的精力,即便是睡著了,小手仍舊不安地攥著千蕊的衣襟。
晚上,千蕊抱著野子回草壁家的路上卻下起了小雨。
林琳手里的燈籠發(fā)出柔和的光亮,一點也沒有被風雨影響。
“沙沙,沙沙!”
高墻之上的碧色暗影速度極快,雨幕下的幾道殘影讓人眼花。
是一條又細又長的蛇。
路過一大戶人家的宅邸這才慢下了身影,搖身一變,成了前凸后翹的曼妙女子。
看起來威武異常的守衛(wèi)見了她,都不自覺露出了美夢中的甜笑,迷離得倒地而睡,不省人事。
美蛇扭著腰肢穿過前院,繞過回廊,來到一間點著蠟燭的廂房,窗紙上投下的剪影是垂頭下棋的翩翩君子。
美蛇拉開了門,君子落下了棋子,跳動的燭火滾燙,見證著午夜的旖旎曖昧,一聲一聲淺唱低吟纏綿婉轉。
做屋頂上的千蕊下意識捂住了野子的耳朵,喃喃道:“半妖還是個什么稀奇了,瞧瞧這生產力,怎么也得一窩七八個?!?p> 林琳手里的燈籠差點脫手,舔了舔唇瓣,真相道:“這蛇妖又不是來生半妖的,人家明明就是來吸陽氣的?!?p> “哦?!鼻锩白尤彳浀念^發(fā),“這年頭的陰陽師不用救人,改看戲了是吧?”
“像這種大戶人家,還輪不到我這種野生陰陽師出手,會有大陰陽師來收場?!绷至論Q了個手拿著燈籠。
你說,她都拿著這么個大燈籠了,下面的蛇妖還像是個瞎的,半天也沒有發(fā)現(xiàn)。
那就沒辦法,這條美蛇肯定得交代在這。
果不其然,原本還是只有一豆燈火的庭院里,下一秒就亮起了許多火把,早早準備在這里的那些仆從們擁著一個身著武士裝的颯爽青年沖進了廂房。
廂房內的場景沒有想象中那么活色生香,眾人看到的,就是滿地的碧色細蛇,扭動著長而滑膩的身子,如出一轍的動作像是在舉行什么儀式,空氣里都是溫涼的青草味道。
林琳看得是一愣一愣的。
“靠,剛才的美女呢?這就下了一窩?”
“小蛇,好多小蛇……”
窩在千蕊懷里的野子睜開了眼睛,厚實了不少的狐貍尾巴輕掃著千蕊的手心。
“是啊,喜歡吃嗎?”千蕊又一下沒一下地在野子的尾巴尖上打著旋兒。
野子瞇著眼睛瞧了瞧那吐著紅信子的一片,嫌棄地搖頭,“不喜歡……”
下面的侍從們拿著武士刀胡砍亂砍,砍中的蛇迅速變成一縷青煙,消失得無影無蹤。
還沉浸在春夢里的君子則是毫無所覺,在青年的壓制下,還在笑瞇瞇地學著小蛇的動作。
這片混亂的情況下,林琳已經提著燈籠跳下了屋頂,站到了失去理智的君子身邊。
準確來說,是他旁邊的青年。
嗯,有一張賞心悅目的臉。
“博雅桑!博雅桑!怎么是你來了?晴明呢?渡邊家不是去陰陽寮找晴明了嗎?”
林琳手里的燈籠紅艷艷的,映照著她像是涂了胭脂似的臉頰,這興奮勁兒,不明擺著她巴不得晴明不來才好呢。
“……我與他打賭輸了,所以替他來處理這苦差。”源博雅沒好氣地皺眉,總是輸給晴明,真是太可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