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又是一年春節(jié)，這一年春節(jié)仿佛跟之前每一年一樣，又好像有點不一樣。自從唐子銳他們來看過洛靈以后，蘇禹就變得有點奇怪。有時候會望著洛靈發(fā)呆，洛靈發(fā)現(xiàn)了問他怎么了，他又不說。有時候說話也會有點陰陽怪氣的。
有時候蘇禹出去打獵回來會給洛靈帶點小動物回來，每次洛靈都會很開心，然后蘇禹就會莫名其妙的說一句：“這個只是普通小動物，比不得西域塞外的奇珍異寶?！?p> 洛靈剛開始還覺得蘇禹就是吃點小醋，偶爾說那么一兩句還可以，緊抓著這件事不放是幾個意思。
本來年底事情也多，多說幾次洛靈脾氣也上來了：“你送禮物就送禮物，怎么老是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誰說你送的東西不好了嗎？”
結(jié)果蘇禹頭一抬：“哼，誰送給你了，這是讓你幫我養(yǎng)著，回頭還是算我的，我的，還送給你，美的你！”
洛靈氣結(jié)，恨不得跳起來咬他兩口。
后來這件事不知道怎么回事傳到徐氏耳朵里去了，徐氏還笑著打趣道：“已經(jīng)很多年沒看到禹兒這么任性的一面了。還挺可愛的，這是吃上唐門少主的醋了??！禹兒果然是大了，小時候只會因為我抱了妹妹沒有抱他吃醋任性，這多少年沒見過耍脾氣的禹兒了?！?p> 蘇昊天聽著覺得既好氣又好笑：“這臭小子，自己不會哄女孩子高興，耍脾氣算什么好漢，還比不得唐門那個冰塊會哄女孩子高興，沒出息。一點也沒得他老子真?zhèn)??！?p> 徐氏瞪了蘇昊天一眼，嬌嗔道：“就你厲害，不過蘇禹也快18歲了，是不是該給他找門親事定下來了，終究還是先成家再立業(yè)比較好，洛靈這孩子差就差在出身，其他各方面倒是不錯的，可惜了，但也不能讓禹兒繼續(xù)這么跟她胡鬧下去，以后當(dāng)家主母如何做人?！?p> 所以，幾乎婆婆都是一樣的，自己的夫君最好不找通房妾室，但是自己的兒子就恨不得他享齊人之福，什么通房妾室通通配齊，還不要有家庭矛盾。
下午徐氏房里的媽媽就來找洛靈，委婉的將徐氏的話轉(zhuǎn)達(dá)給了洛靈：“這人啊，強(qiáng)不過命，天生下來就注定是什么身份，人貴在有自知之明，明白了自己的處境，清楚了自己的位置才能過的好。洛靈啊，媽媽就倚老賣老一回，你現(xiàn)在是要抓住少爺?shù)男淖钪匾?，等以后的少奶奶進(jìn)山莊了，少爺看在以往的情分總會給你幾分面子，未來的少奶奶也不敢拿你怎么樣。但是咱們可不敢把這事搞的滿城風(fēng)雨人盡皆知的，那對你對未來少奶奶對少爺，都是不好的。女人這三從四德啊，還得好好琢磨。媽媽正好今天帶了這本書，你不是識字嗎，正好好好看看，??！”
洛靈一開始聽著還不以為意，覺得你說我就聽著唄，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但是越說到后面就越生氣，不知道是“少奶奶”三個字刺激到了洛靈，還是“三從四德”刺激到了洛靈，洛靈當(dāng)時就想把書甩到這個老女人臉上，她真的是用盡量全身力量來壓制住自己的怒火。
洛靈再沒有任何一刻比現(xiàn)在更懷念從前的世界，真不知道那些天天做著穿越夢的人是怎么想的，封建主義簡直就是萬惡的源頭，同樣身為女性，卻一味的通過壓制其他女性來顯示自己的控制權(quán)，去你大爺?shù)娜龔乃牡?，老子又沒簽賣身契，你救了我我就要賣身給你嗎，讓老子當(dāng)通房也就算了，還要逼著我跪舔未來少奶奶。
洛靈手指甲深深的嵌入了掌心，自己也沒察覺到痛，只是一味的陰沉著臉不說話。
媽媽看洛靈低著頭不說話還以為聽進(jìn)去了自己說的，可能有點傷心，有點難以接受，但是洛靈這個丫頭很聰明，應(yīng)該知道怎么做才是對她最好的選擇。
“媽媽說的這些話可能不太好聽，但是話糙理不糙，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吧?！?p> 說完就轉(zhuǎn)身走了。
正好媽媽說這些話也沒有避著院子里其他人，所以院子里的丫頭都看見洛靈被塞了一本三從四德，洛靈環(huán)顧了一周，看著那些丫頭想看熱鬧又不敢伸頭出來的樣子，冷笑了一聲，環(huán)顧了一圈，發(fā)現(xiàn)沒人敢跟她眼神對上，這才昂著頭轉(zhuǎn)身回房。
回到房間就把書狠狠的摔在了地上，看著止不住顫抖的雙手，洛靈覺得身上所有的力氣都被抽走了一樣。一下子沒有剛才院子里不服輸?shù)臍鈩?，萎靡的癱坐在床上。
洛靈雖然一直身為奴婢，她一直把自己姿態(tài)放的很低，這樣別人也沒有機(jī)會來踐踏她的自尊，她一直小心維護(hù)著，在這個沒有親人的世界，她一直想維護(hù)著自己僅有的自尊，她并沒有想獨霸蘇禹的想法，如果蘇禹要成親，她會離開的比誰都快。
她已經(jīng)做的這般委曲求全了，為什么徐氏還要來咄咄逼人。
洛靈就這么呆呆地坐在房間里，也沒有哭，只是坐在那里，腦子一片空白。她覺得自己這些年在山莊里面就是一個笑話，也不知道接下來要如何面對蘇禹，徐氏派人來傳的話就像一記耳光狠狠的扇在洛靈臉上，毫不留情。
自己這么多年就仿佛是一個真正忠心耿耿的仆人一樣，原以為會換來幾分真心對待，結(jié)果在別人眼里，自己還是如塵埃一樣的存在。
蘇禹處理完事情回院子里已經(jīng)很晚了，回到院子就覺得氣氛不是很對，院子里靜悄悄的，洛靈也沒有如往常一般迎上來。
蘇禹皺了皺眉頭，對迎上前來的一個丫頭問道：“今天院子里發(fā)生了什么事嗎，洛靈呢？”
丫頭躲避了一下，支支吾吾沒有說什么事情，蘇禹眉頭皺的更緊，對跟著一起進(jìn)來的川穹說：“給你一盞茶的時間，搞清楚發(fā)生了什么事，搞不清楚你明天就去馬棚當(dāng)差吧?！?p> 川穹應(yīng)了聲轉(zhuǎn)身下去了，這些年川穹跟著蘇禹也歷練了不少，為人沉穩(wěn)了許多，蘇禹很多事都會交給川穹去做。
蘇禹匆匆的吃過晚飯，端起茶杯坐在桌邊喝茶，川穹進(jìn)來了有一會兒，剛才是看蘇禹在吃飯沒敢說，這會兒則是猶豫怎么說才合適。
“怎么，還真想去牛棚體驗一下?！?p> 川穹連忙訕笑到：“不敢不敢。事情是這樣的。。。?！?p> 川穹就把徐氏派人當(dāng)著整個院子丫頭們的面把洛靈給訓(xùn)練，還甩了一本三從四德給洛靈讓洛靈好好學(xué)的事情說了出來。
蘇禹皺著眉，問了句：“她人呢？”
川穹答道：“自己在屋子里呆了一下午一直沒出來，晚飯也沒吃?！?p> 蘇禹嘆了口氣，自己的母親自己很了解，是怕自己對洛靈用情過深，影響以后自己跟妻子的感情，但是母親未免也管的太寬了，且不說自己現(xiàn)在還沒定親，就算定親了，自己房中事母親也不該干涉太多。
蘇禹想了下來到洛靈門前，想抬手敲門，又莫名其妙有點不敢敲門，來回繞了幾圈，終于還是下手翹了門：“洛靈是我，開一下門可以嗎？”
蘇禹聽了一會兒看門內(nèi)的人沒反應(yīng)，又接著說：“我聽說你沒吃晚飯，我讓廚房給你做了最喜歡的糖醋里脊，你出來嘗一下嗎？”
門里還是沒反應(yīng)。
蘇禹又接著說：“你看你這脾氣沖我發(fā)的不對啊，又不是我說的你，你要再把我拒之門外，那說不定明天就是我母親親自前來了?！?p> 蘇禹聽到門內(nèi)的腳步聲，輕輕的吁了口氣，然后就看見洛靈開了門，沖著蘇禹扔了本書出來，幸好蘇禹練武之人及時接住，正想上前說話，結(jié)果洛靈又啪一下，把門給關(guān)了。
碰了一鼻子灰的蘇禹摸摸鼻子，還好自己提前把院子里的人都打發(fā)出去了，要不然丟人丟大了。
抬手看著手里的書，借著月光看著“三從四德”四個字，蘇禹覺得有點頭疼。
“洛靈，有什么事好好溝通，這是你從前很愛說的，怎么到自己了，又不溝通了，我知道你不高興今天的事情，這件事是我不對，我一開始沒想到這件事會會傳到母親耳朵里去，也沒想到母親會做這種反應(yīng)?！?p> 說到這里洛靈門一下子就拉開：“你沒想到，少爺，我自問從來沒有逾越規(guī)矩的地方，對你也是忠心耿耿，我不知道你最近為什么要對我挑三揀四的，我覺得我忍了，因為你是主子，我，”洛靈說到這里，淚就止不住的往下掉，蘇禹想幫她擦掉，洛靈退了一步，躲開了。
“我是奴才，我知道，我也可以忍，但是我也是一個人，我有感情會傷心，我也是一個完整的人，并不會因為我是奴婢傷心會少一點，雖然我的自尊很低，很低，但是我也是有自尊的?！?p> 洛靈用手擦了一下臉上的淚水：“我知道你不開心什么，你不想和舒姨唐子銳來往，我也知道夫人忌諱什么，怕我。。?！?p> 洛靈說到這里自己都難受的有點說不下去：“怕我勾引你，讓你以后夫妻不合?！?p> 洛靈深吸一口氣，盡量憋住眼淚，直視蘇禹：“但是允許我冒昧的稱呼你名字，蘇禹，做你的通房丫頭從來都不是我所愿，你們從來沒有問過我的意見，現(xiàn)在卻來指責(zé)我不遵從所謂的三從四德，你們真的太可笑了。我－蘇洛靈，從來沒喲想過做任何人的姨娘，從來沒想過。我知道你救了我，但是這么多年我給山莊當(dāng)牛做馬，我沒有白白欠下你這個恩情，賣身入府的還有幾兩銀子，我進(jìn)你們天悅山莊有什么，我有的只是一條命，一條在你們看來一文不值的賤命。如果不是我，如果不是我舉目無親，走投無路，誰愿意自甘為奴，誰愿意被人指著鼻子罵你不配?！?p> 蘇禹被洛靈的話驚呆了，他已經(jīng)不知道要做何反應(yīng)了，只能呆呆地看著洛靈：”原來你是這么看我的，原來，你是被迫成為我的通房丫頭的。我還以為你是愿意的?！?p> 洛靈滿臉是淚，她已經(jīng)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么了，看到蘇禹呆滯的表情，洛靈就想怎么痛快怎么說：”我愿意？你們問過了嗎，你們考慮過我的意愿嗎，沒有，我在你們眼里就是一個物件，一個寵物，不對，寵物只需要每天跑一跑，樂一樂就能討得主人的歡心，我不僅要做好丫頭的本分，還應(yīng)該盡好通房的義務(wù)，所以你不滿是因為這個原因嗎，因為我，沒，有，跟，你，睡?！?p> 蘇禹看著滿目癲狂的洛靈，怒斥道：”住嘴，不許你這么說自己?！?p> 蘇禹真的沒想到洛靈的反應(yīng)會這么大，他以為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自己哄一哄洛靈，給她買點禮物，這件事就過了，沒想到洛靈會把話說的那么，難聽。
但是蘇禹也知道洛靈肯定是覺得委屈了才會這么生氣，生氣的時候難免會口不擇言。
”好了，我知道你今天受委屈了，今天晚上的話我也當(dāng)沒聽到，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先睡一覺，冷靜一下，我們改天再談?！?p> 洛靈也沒有接著說什么，只是把門又重新關(guān)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