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仿佛做了一場久久的夢,醒來不知今夕何夕。
殿外的蟬蟲正在聒噪地叫著,昏暗的殿內(nèi)卻充滿了苦澀的藥味,然而藥味中還是能聞見些許血腥之味。
殿內(nèi)除了單嬤嬤和心菱,其他人已經(jīng)不見了。
心菱見我醒來,問到,“娘娘可覺得好些了?”
“嗯?!蔽蚁霃堊?,喉嚨卻像被火灼傷了一般干啞,“一切可都妥了?”
“一切都妥了,小皇子已送到了望成所,所里的嬤嬤也都是我們的人?!眴螊邒叨肆怂幾哌M(jìn)來,“娘娘先喝藥吧!”
望城所是西齊養(yǎng)育皇子公主的居所,望城寓意“望子成龍”之意。
當(dāng)然一般得寵的妃子求一求皇上,也就將孩子養(yǎng)在跟前了。不得寵的妃子所生的孩子也都會被接到位份高的妃子的宮里養(yǎng)著。因此,望城所已是許多年未有皇子公主住過了。
此次為了養(yǎng)好煜兒腳上的傷,也只能讓欽天監(jiān)的人想盡辦法,不準(zhǔn)白釋冰接近他。
我接過碗,一飲而盡,藥的苦味在口腔里蔓延。
“白釋冰生的是男是女?”
“是個公主,已經(jīng)送出宮了?!?p> 我想問送去哪里,掀了掀嘴唇,卻沒說出口。
“現(xiàn)在她一心以為自己生了個皇子,心里正不知道多得意呢。只是礙于欽天監(jiān)所說的命數(shù)不合,過了四十九天就要接回瑤華宮呢?!?p> 心菱哼了一聲,“真是便宜了她,白白撿個兒子。若是皇上回來,不得給她個貴妃當(dāng)當(dāng)?”
“別說了?!蔽倚睦锫又酀?,輕輕說到,“別說了,她若知道自己的孩子被我們調(diào)了包,肯定殺了我們的心都有了?!?p> “是?!眴螊邒咭匆幢唤?,“娘娘還是好生休養(yǎng)吧。等小皇子回了瑤華宮,他腳上的傷也好全了。”
我挪了挪包著紗布的腳,一陣刺疼傳來,不禁皺了皺眉。
“娘娘可是又疼了?這烙傷比別的傷更疼些,且不容易好,需得精心養(yǎng)著?!?p> 是啊,我心里不禁一陣揪疼,我一個大人都疼得忍不了,更可況剛剛出生的煜兒,他豈不是要疼得直哭?
況且他疼極了連親生母親都不在身邊,何等凄涼?何等心酸?
“娘娘切勿傷心,得養(yǎng)好了身子,就算不為自個,日后也得為小皇子搏一搏。”單嬤嬤說到。
是啊,如今已無退路,就算不為我自己,也得為了煜兒活著。
下定決心以后,突然覺得全身都有了力氣。
“嬤嬤,我想喝粥?!蔽艺f。
“娘娘,臨枝已經(jīng)熬好粥了,現(xiàn)下正在火上溫著呢?!?p> 說著,單嬤嬤掀開門簾,走了出去。
不一會,臨枝端了一碗肉沫米粥走了進(jìn)來。
“娘娘,這粥我熬了足足三個時辰,又糯又香,快嘗嘗?!彼采厦忌?,說到。
“謝謝你們,要不是你們,我可能都熬不下去了?!蔽仪妇蔚乜粗麄?,說到。
“娘娘太見外了。”
三人俱紅了眼睛。
單嬤嬤一勺一勺將粥喂與我吃,我笑著說,“真香!”
“可惜敬意沒有送粳米來,粳米熬的粥才香呢?!迸R枝略有遺憾地說到。
“沒事的!”我坐了起來,說到,“等復(fù)位了,要什么米都有。”
“娘娘想好了?”心菱驚訝地看著我,說到。
“是啊,為了煜兒,我也得復(fù)位?!?p> “娘娘此番進(jìn)長門宮,本來也只是計劃中的一步?!眴螊邒咝χc點頭,對一臉不解的心菱說到,“現(xiàn)在小皇子也生了,我們也該回興慶宮了?!?p> “???難道娘娘是為了…”心菱長大了嘴巴,卻又迅速地捂住了嘴。
“是啊,我得知白釋冰有孕以后,便設(shè)計讓楚瑾懷疑我,本以為他會將我逐出宮去,那樣更加有利于我養(yǎng)胎生產(chǎn)。萬萬沒想到,他只是將我打入冷宮?!?p> 我嘆了口氣,繼續(xù)說,“不過這樣也好,都在宮內(nèi),更方便換子?!?p> 原本我的計劃是出了宮生產(chǎn)以后,若是公主便帶她遠(yuǎn)離皇宮,若是皇子還是將他送進(jìn)宮來。
只是楚瑾不知為何卻將我打入冷宮,讓我措手不及,又險些被白釋冰和許可憶得知,好在有驚無險。
如今一切已成定局,我自然要回興慶宮。
“西南戰(zhàn)事如何?”我問到。
“皇上受了箭傷,現(xiàn)在生死未卜?!眴螊邒哒f到。
我想起來前段時間確實聽到敬意說過這件事。
“希望他吉人自有天相吧!”我脫口而出。
“娘娘還是放不下他嗎?”臨枝在一旁問到。
她向來敢愛敢恨,問出這種話也屬正常。
“他若不回宮,我怎么回興慶宮?”
心菱和臨枝恍然大悟般點點頭,單嬤嬤卻只看著他們發(fā)笑。
……
日子就這么悄悄地過著,我常常向敬意打聽煜兒的消息。
望城所內(nèi)的嬤嬤盡心盡力,又用著上好的傷藥,加之嬰兒的生長較大人也快一些,不過月余,他腳上的傷便也痊愈了。
而我腳上的傷卻不知為何,遲遲不好。雖然出了月子,可以到院子里走動走動,但我仍然疼得難以行走。
到了第四十九天,瑤華宮的方向傳來了喜慶的鞭炮聲。我便知道,煜兒回了瑤華宮。
敬意說,白釋冰為煜兒擇了名,叫楚燦,寓意為陽光燦爛。倒也與我擇的煜字所差無幾。但在我心里,他仍然是我的煜兒,只屬于我的煜兒。
到了十月底,天氣漸漸轉(zhuǎn)涼。楚瑾受了箭傷之后再無消息傳回后宮,他遲遲不回宮,我也就無法復(fù)位,無法復(fù)位,我就無法見到煜兒。
此時西南戰(zhàn)事仍然如一團(tuán)漿糊,不得其解。西南百姓哀嚎遍野,流離失所,許多難民涌入了云城,原本凄涼的云城更加冷清,
“大公子說如今這百姓的日子也不好過,生意也不好做了,還好任家底子厚?!本匆飧糁T說到。
“是啊,這天寒地凍,不知道又要餓死多少人了?!蔽覈@了口氣,說到,“這天也冷了,公公多穿點?!?p> “謝娘娘關(guān)懷?!?p> …
到了十一月,天將降雪,寒冷的風(fēng)灌進(jìn)空蕩的長門宮。院子里的雞鴨擠成一堆,胡相報團(tuán)取暖。
我正坐在殿里給煜兒做衣裳,拿起針線卻覺得手指冰僵,縫一陣便要搓搓手。
“娘娘我來吧?!眴螊邒咴谂赃呎f到。
我固執(zhí)地?fù)u了搖頭,煜兒的衣裳我還是想親手做,要是回了興慶宮,找個機(jī)會送與白釋冰,諒她也不敢不收。
突然吱呀一聲,久未開啟重重的宮門被打緩緩?fù)崎_,我愣了一下,恍然以為是楚瑾回宮了。正欲站起來,卻看見任逸帶著眾多護(hù)衛(wèi)邁進(jìn)殿里。
“阿嫲?!蔽曳畔率种械囊律?,問到,“發(fā)生了什么事?”
合眸一瞬間
為什么大家的評論我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