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藺相師從凌霄道人,定然是學(xué)了一身本事?!蔽抑缓寐氏乳_了口。
“并未。”他低頭飲茶,眉眼間盡是自嘲。
瞬間又陷入一陣沉默,我不進(jìn)納悶,不是說藺栩巧舌如簧,機(jī)智過人的嗎?為何此刻卻惜字如金?
“額…我就直接問了,藺相登門所為何事?”我看著呆坐的他問到。
“哦,無事。今日皇上命臣前來看望公主。”他仿佛回過了神,侃侃而談,“陛下敬愛公主之心,天下皆知。他得知臣就住在公主府后面,故而讓臣下朝之后過來看看公主可否短些什么?!?p> 不應(yīng)該???我心里惶惑,昨日青越才遣了他身邊的大太監(jiān)過來問過了,還送了我一株火紅的珊瑚賞玩。
“那便謝過藺相了,本宮這里并不缺什么。”心里雖然疑惑,但也只能客氣謝過。
“哦。”他站了起來,在屋里的紅木架子上看來看去,選了一本《抱樸子》拿在手上翻來翻去。
我心想,藺栩果然與眾不同,第一次到別人家里居然就看起了書。
“公主也喜歡這類書?”他揚(yáng)揚(yáng)手上的書,問到。
“本宮也不熱衷修道。自古以來,無數(shù)帝王將相都想著長生不老,并因此服用各類金丹,荒廢朝政。但長生不死之人本宮只聽過,卻未見過?!?p> “公主說得在理。”他將《抱樸子》放了回去,背著手踱來踱去。
忽而轉(zhuǎn)過頭來對我說,“公主說的在理。臣自幼跟著師父,所學(xué)的不過是些占卜算卦、強(qiáng)身健體、心術(shù)謀略之事,卻未學(xué)過煉制金丹、長生不老之術(shù)。可惜臣只學(xué)了皮毛。”
“凌霄道人乃半仙之身,能成為凌霄道人的徒弟,定然有過人之處,藺相謙虛了?!?p> “臣并未謙虛?!彼麌@了口氣,“若臣能學(xué)到師父本事之一二,也不至于痛失所思?!?p> 他似有所指,但在我的記憶里,我與他并無任何交集,想來想去也許他不過是感嘆有得必有失罷了。
“藺相何不想開點(diǎn)呢?世人皆苦,唯有自渡。”
我勸著他,又何嘗不是勸自己呢。
“臣受教?!彼髁藗€(gè)揖,匆匆離去。
不知為何看著他的背影,我突然生出了一種似曾相識的傷感。
“小姐,”單嬤嬤的聲音打斷了我。
“這藺栩究竟是誰呢?我好像在哪兒見過他?!?p> 單嬤嬤想了想搖搖頭,“小姐自小是老奴服侍的,老奴從未見過他?!?p> 這個(gè)世界上有很多相似的人,也許他不過長得像我見過的人罷了。
我甩甩頭,將亂七八糟的思緒摔到身后。
“嬤嬤,我想去做點(diǎn)營生。”我說到。
“公主怎地會(huì)有這樣的想法?”單嬤嬤問,“皇上給的賞賜和份例已經(jīng)夠咱們花的了。”
“我從小在皇宮長大,后來又嫁入皇宮,活了二十二年都沒脫離過公主、皇后的身份。雖然才二十二歲卻仿佛經(jīng)歷了別人一輩子都沒經(jīng)歷過的事?!?p> 我看著茶盅里沉沉浮浮的雀舌,說到。
“小姐......”單嬤嬤也聽得動(dòng)容,低聲喚到。
“我想,假如有一天我能夠脫離皇室身份,才能夠真正地做一回自己。這一路走來,如腳踩刀尖,如履薄冰,一不小心就會(huì)萬劫不復(fù),走得殫精竭慮,實(shí)在倦極了?!?p> “芷公主?!遍T外響起藺栩的聲音。
只見身穿白衣的他站在驕陽之下,仿佛暈染了一層蜜色的光,晃得我睜不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