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豆被凌亂飛舞的燕子,嚇得不敢回家門。他快步走到隔壁鄰居房跟前,躲在一堵墻壁之后。偷偷的往回看。
那小燕子仍然是飛進飛出,叫聲非常的急切,極其的慘烈。讓人禁不住打起冷戰(zhàn)。土豆開始后悔起來。他也知道自己闖了禍,但是為時已晚。破壞已經(jīng)造成,現(xiàn)在已無法挽回。
土豆渾身瑟瑟發(fā)抖,膽戰(zhàn)心驚的坐在地上,后背斜靠著墻壁,發(fā)起惆悵來!
一直待到中午,郝家頂和郝英等一大家人,回到家中。發(fā)現(xiàn)大門沒有鎖,而家里面,屋里屋外都沒有人。小土豆不在家里。
郝英憤恨的說了一句,“這個小土豆,怎么回事?出去,門也不關,門也不鎖?!?p> 郝家頂進到屋子里,發(fā)現(xiàn)正堂屋地上摔成幾半的鳥窩,凌亂草渣子散在地上。他抬頭一看,房梁之上的燕子窩,沒有了。
郝英此時也進來了,她也看到了地上的不堪一幕。
她立馬意識到,這是土豆干的,是他把燕子窩捅了。頓時郝英氣不打一處來,大聲指責陸豆,”你這是在干什么呀!我的小祖宗哎!”
土豆在隔壁聽到了母親的說話聲音,知道大人們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自己闖的禍。心里更是忐忑不安,但是又無可奈何。他腦子里一片空白,不知該如何是好,但還是慢慢的往家里走了過來。
丁大女在壓水井旁邊壓水洗手,也走到屋子門口。
郝家頂氣憤不已,惱怒不已,心中對這個外孫甚是不快。但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這樣了,又能如何,郝家頂蹲在門口,抽出了一根黑橛子煙。悶悶的一言不發(fā)。
郝英實在忍不住了,開始罵罵咧咧的指責土豆,而且叫嚷著,“回來一定好好收拾他。”
土豆此時已經(jīng)走到了門口。丁大女看到他,急忙喊他,“快過來洗洗手?!币痪鋵λ闹肛煻紱]有,壓根都沒有提鳥窩的事情。在婆婆的心里,永遠都是外孫好,無論他犯了什么錯,婆婆都會原諒他!
外公郝家頂看到土豆怏怏不樂的走進來,本來一嘴的怨言,突然又什么話都不想說,不想提了。
這還是個孩子,是自己的外孫,那種從小的溺愛情緒立馬又生了起來。他看著土豆,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去洗手吧,你外婆從地里面帶的菜瓜,去吃吧!”
郝英看到土豆進來,立馬從地上抽出一根掃把,上來就往土豆屁股上打。
丁大女立馬跑過去奪走郝英手中的掃把,說道:“咋回事啊!一點事情,至于嗎?算了!算了!”
郝英氣氛的說道:“媽,你別管!這個娃子忒不聽話了,盡干些不該干的事情,盡闖禍!”
土豆站在那里傻愣著杵著,不聲不語,一動不動。
丁大女用力把掃把從郝英手中硬扯了下來,拿到門后,藏了起來。
郝家頂此時看見女兒確實生氣了。趕緊站起來,輕輕的推了一下土豆,輕輕的說:“趕快去洗洗手,到你婆婆那,”
土豆看了看母親郝英,又看了看外公郝家頂,只得慢慢的走到婆婆身邊。婆婆溫柔的拉住土豆的手,把他帶到了廚房里。
郝英氣呼呼的,咕噥一句,“這娃子怎么這個樣子?忒不聽話,都長這么大了!一點都不懂事!咋回事撒?
郝英沒好氣的一個人沉悶了一會,起身,去拿掃帚把堂屋地上的鳥窩掃走,清理干凈。
此時還是有小燕子,飛來到院子里來,嘰嘰咋咋叫幾聲。只是停留了一下,又飛走了,然后不一會又回來停留一下叫幾聲,又飛走了。
郝家頂知道這應該是燕子在給自己這個家告別,戀戀不舍,不忍離開。這個它們安居了好幾年的家現(xiàn)在破了,它們無奈的離開。
哎!郝家頂頭昏腦漲,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家里家外,沒有一件順心的事情,郝家頂內心深處,苦惱不已,煩不勝煩!
小兒子郝勇,去了廣州,去了已經(jīng)有幾天了,他這么多年沒出過遠門,不知道此時怎么樣了,到底是什么情況?
自己的背傷,還是隱隱作疼,沒有復原。那對面陌生的兄弟媳婦,不時的過來門口吵鬧,不得安寧。哎,煩惱叢生,難以自已!以前還有這可愛的小燕子友好做鄰,現(xiàn)在連這小燕子也離家出走了!這個家到底是怎么了?看來真是病了!這個家病了!
土豆經(jīng)過了外婆丁大女的哄勸,慢慢的小心翼翼的吃著菜瓜。不時的偷眼看看外面,媽媽是否還在生氣。
總算熬了過來,郝英沒有為這件事情,繼續(xù)跟土豆慪氣。其實不是郝英那么快就放下此事,只是郝英不想增加父親的煩惱,打了土豆罵了土豆,只會更加徒增大家的煩惱。
吃完中午飯之后,大家稍微各自休息了一會。郝家頂就扛起鋤頭,準備下河灘地干活,丁大女也起來拎著筐,一同前去。郝英喊了母親,要他們等一下,她要帶著土豆一起下地干活,幫助父親母親。
母親再三不肯,說:“你們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回來了就好好的待在家里,地里面的活,我們自己干,不用你們幫忙。下午晚一點你大哥就回來了,他去打聽乘車路線,準備去找你弟弟郝勇?!?p> 郝英不想待在家里,堅持要與父母一同去地里干活。母親執(zhí)拗不過,只得同意。于是他們三個大人,帶著土豆,一起去了很遠的河灘地,干活鋤地里面的野草。
他們走了很遠的路程,才走到自家田地。雖然是秋天剛剛開始,他們還是感到了熱火中燒。不自覺得郝英和土豆都脫掉了外套。一步一個腳印的干起活來。
土豆也試著拿起鋤頭或者親自動手埋頭拔草。不過他干一會,停一會,停一會再干一會。完全沒有大人們的持久性。一直干到太陽快要西落之時,他們才一起收工,坐在了地旁邊的空地上,稍事歇息。
他們剛坐下來,就聽到有烏鴉撕裂的叫聲。大家抬頭一看,黑壓壓的一大片,全是烏鴉飛在了頭頂上方,它們密密匝匝,層層疊疊,正對著郝家頂他們頭頂上,久久盤旋。
土豆看的入神,覺得這野外真是好玩,有這么奇怪的現(xiàn)象。有這么好玩的鳥。真是稀奇!真是少見。
可是外婆說,這鳥是不祥之物,預示著不祥之兆。郝英和郝家頂也點點頭,表示同意,自古以來的確有這種說法,流傳至今的道理,并非迷信之言!應該卻有應驗之事。
郝家頂說,“走吧,我們還是早點回去吧,離這烏鴉遠一點,省的霉運上身!”
于是大家都站了起來,拿起鋤頭,拎起筐,扛的扛,抬的抬,準備往回走。
可是那成群的烏鴉好像發(fā)現(xiàn)了他們似的,他們走哪,那些烏鴉就往哪個方向走。不知道是烏鴉在引導著他們,還是他們在引導著烏鴉。
總之,那密密麻麻黑黑壓壓的烏鴉,跟著他們頭頂,緊緊追住,在上面盤旋俯沖。但是又離地面很遠,卻是又讓人看的清清楚楚。不免大家都有一些恐慌情緒。
郝英說,“爹,我們還是走快一點吧,快點翻過那河堤,就好了。”
在郝英的催促之下,郝家頂拖著傷痛,帶著疲勞,用力加快了步伐。都齊心協(xié)力趕向那河堤之處。他們不再回頭,不再仰望天上那討厭的烏鴉。一直馬不停蹄的向前沖。
總于他們翻過了河提,回頭看那烏鴉,卻發(fā)現(xiàn),烏鴉已經(jīng)不見蹤跡。應該已經(jīng)飛走了。土豆想想都覺得有點后怕,怎么突然有這么多的黑乎乎的鳥跟著我們,怎么現(xiàn)在突然又沒有了!
他們懷著不安的心情回到了家。
到家之后,土豆大舅郝誠已經(jīng)回到了家。他已經(jīng)打聽到去南方城市的乘車路線。而且知道了弟弟郝勇的去向。他此時正跟著同村的人一起在工廠里面做工呢!而且工資每個月都有好幾百,可掙錢了。
說的郝英都有一點心動,一個月能掙那么多錢,那確實比在家里種地強很多。
郝家頂聽到兒子的信息,知道小兒子郝勇此刻安好,總算心里面寬心了很多,不過他還是有一點不放心,因為這個小兒子脾氣稍微犟了一點,總是讓人擔心。
不過大兒子郝誠帶來的消息安好。總算在這么多的鬧心事情之中,有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郝英帶著土豆騎上自行車回學校去了。送走了郝英他們,郝家頂要好好的休息一下,脊背又開始有點酸疼了!
誰知道郝家頂剛剛躺下來,外面就有急促的敲門聲。郝家頂以為是郝英又折回來,是不是忘記拿什么東西了?正準備起床,看個究竟。
此時丁大女走出去,他讓郝家頂不要起來,自己去開門。
開門一看是同村的鄉(xiāng)親,不是郝英折回來。那鄉(xiāng)親一進門,臉色極其難看,問道:“家頂呢?”
丁大女說:“在屋里面呢!”
那鄉(xiāng)親急忙說道:“快帶我進去!”
丁大女領著鄉(xiāng)親進了屋,郝家頂已經(jīng)坐了起來,聽到聲音之后,他正準備穿好衣服起床。衣服還沒穿好,那鄉(xiāng)親就進了屋。
一進門,不等郝家頂問候,就直接說到:“家頂啊!禍事了!禍事了!”
郝家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莫名其妙問道,“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是怎么個情況???”
那鄉(xiāng)親說道:“你兒子郝勇,在南方被人......被人......哎呀!“
郝家頂一聽急了:“什么?我兒子郝勇被人怎么了?你快說?。 ?p> 那人哭喪著臉,搖搖頭說道:“你兒子郝勇被人打死了!”
此言一出,郝家頂如五雷轟頂,頓時間,淚流滿面,撲通栽倒在地上。傷痛欲絕!
丁大女也聽到了此言,嚇得她全身發(fā)涼。她來不及扶起郝家頂,一把拽著那鄉(xiāng)親惡狠狠的連問道:“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那鄉(xiāng)親說,“你家郝勇他跟我兒子在一個廠里上班,我兒子剛剛打長途電話回來說的,叫我趕緊過來你家,通知你們去給你兒子郝勇收尸?!?p> 郝家頂躺在地上,眼淚已經(jīng)流的滿臉都是,流淌在地上!
丁大女早已經(jīng)嚇傻了。突然她想起來丈夫,瞅了一眼,看到郝家頂躺在地上,趕快走過去,蹲下來,悲傷的扶起丈夫。
大兒子郝誠聽到動靜,走進屋來,他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也是極度震驚。但他還是定了定神,先安撫好父親母親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