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今日的長安城,又是和平的一天。
風疾雪冷,星月無光。
雪白的鵝絨落在屋頂,落在樹林,落在大街小巷,落在原野丘陵。
很快,風停了,雪停了,天邊露出微微魚肚白,時間悄悄溜過,一晝一夜,新的一天隨之到來。
昨日尚書府的大火已經撲滅,今日的長安在一片安靜祥和中引來了第一縷陽光。
越國公府內的一間密室,桌子上的凝神香已經燒剩最后一點,一縷縷細小的煙絲如游龍般蜿蜒,荀彧一個深呼吸,把最后一絲凝神香吸進了肺里,才慢慢睜開了眼。
如果只看他的外表的話,大多數(shù)人只會覺得一個文質彬彬,清秀可愛的少年郎。
但他的內在,已經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個變化,是從他突破到金丹期后,從系統(tǒng)兌換庫中找到了一本名為“九轉鍛體決”的體術開始。
《九轉鍛體決》,顧名思義有九個階段,每一個階段對應修士的一個境界,荀彧現(xiàn)在已經修到了第三轉,帶來的變化,就是一身的筋骨強健如鋼,隨手一錘就可以開山裂石。力大無窮,輕輕一捏就能捏碎尋常的法寶。
更重要的,這功法為荀彧帶了一口好牙,嚼起鐵來,就如同甘蔗一般清脆爽口。
但這有什么用?
眾所周知,靈石是用來吃的。
荀彧因為有系統(tǒng)的加持,根本沒有別的修士身上那種境界的困擾,他只要不斷地增加體內的靈氣就可以坐火箭一樣升級了。
所以,荀彧拿起一顆下品靈石扔進嘴里,兩排小白牙用力一咬,堅如磐石的靈石像豆子一樣應聲碎裂。
嘎嘣脆,黃豆味。
隨著靈石下肚,一股精純的靈氣從胃中爆發(fā),迅速擴散到四肢百骸,荀彧不急不忙打了一個手印,狂暴的靈氣瞬間變得乖巧無比,在他的指引下,緩緩流進了丹田上空懸浮著的那顆碩大無比的金丹中。
生吃靈石的效率果然比拿著靈石打坐慢慢吸收快多了啊,只不過這靈石消耗的速速,也讓人有點頭疼。
荀彧目前的家底,也只能支撐他每個月一顆下品靈石的量度而已。
他家并不缺錢,缺的是靈石??勺詮乃系苿屿`礦改革后,大唐市面上每年上市的靈石就驟降至了冰點,同時朝廷也在不斷的推出靈石回收政策,這就更加劇了大唐目前市場上的靈石荒。
沒人愿意把自己手中僅有的那點靈石拿出來交易,都藏著掖著用來自己修煉了。
而零散的一些靈石,在市面上也被炒成了天價。
增加靈石收入,成了荀彧一個迫在眉睫的問題。
“嗝…”舒服地呼出一口肉眼可見的濁氣,荀彧走出室外,和姐姐道了一聲別,踏出了國公府。
此時立冬剛過,天氣已經變得寒冷難耐。地面上已經鋪上一層積雪。每當馬車疾馳而過,流動的空氣卷起雪花撲進街道兩邊,讓人睜不開眼睛。
在這樣的清晨里,大家都會選擇在路邊隨處可見的小攤上喝上一碗熱騰騰的肉湯,然后再開始一天的忙碌生活,荀彧也不例外。
“今天的長安城,又是和平的一天啊?!?p> 灌了一大碗肉湯,荀彧幸福起拍了拍肚子,起身就走。
“哎,公子,您還沒付賬。”
掌柜是一個看起來四十來歲的男子,實際上他可能才三十歲。臉上布滿了常年被油煙熏出來的痕跡,一口參差不齊的黃牙,手上也長了不少凍瘡。和長安城里的大多數(shù)普通人一樣,冬天,是這類人最難熬的季節(jié),再過段時間,待雪下得更大的時候,就會有很多熟練的臉孔從這座古城中被抹去了。
都是凍死的。
荀彧當然不會無聊到欺負普通人,他平日里雖然總是表現(xiàn)得很囂張跋扈,但該有底線,他還是不曾打破的。
那些他折騰過的人,要么是老爹往日里的政敵,要么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人的那種。
當然啦,付賬這種事,怎么可能需要荀彧親自動手。
“嚷什么嚷,吵著公子了,小心我把你店給燒了?!?p> 跟在他后面的一群跟班,罵罵咧咧地把賬給結了。
走出堆滿了積雪的小道,來到主路邊,等上早就準備好的了馬車。
今天,是五年一屆國子監(jiān)開學的日子。
荀彧一點都不想浪費時間去學這些花里胡哨的東西,有這時間,去好好審問下昨晚捉到的刺客多好,耐不住姐姐那望夫…呸…望弟成龍的眼神實在太讓人無法拒絕了。
馬車剛啟動,轉過一個丁字街角,迎面撞上了一頂一大隊侍衛(wèi)擁簇著的轎子。
看著那面色不善的侍衛(wèi)和那繡著大大的“相”和“李”字的儀仗,馬車上坐著的人身份不言而喻,當朝中書令,李林甫李相國。
李林甫這個人,就算歷史再怎么白癡的人都好,也都聽過“口蜜腹劍”這個成語吧。
荀彧行事是囂張了點,但并不是無腦,所以他讓狗腿停了下來,打算等李林甫的儀仗隊過了再出發(fā)。
轎子卻也沒有走的意思,一個侍衛(wèi)跑過去說了幾句,轎簾掀開,長著一張國字臉,六十余歲的李林甫走了下來,他身后,還跟著一名十五歲左右,穿著一身綠裙的活潑少女。
李林甫直接走到荀彧的馬車前,開口道:“南??す煞裣萝嚺c老夫一敘。”
片刻,馬車簾子掀開,荀彧跳了出來。
他與李林甫沒有什么交情,老爹生前和他也僅僅只是同事這么簡單的關系,所以他來這么一出,荀彧也有點摸不著頭腦。
“見過相國?!避鲝獜澭卸Y,在不清楚這貨要整什么幺蛾子前,還是小心點為好。
“嗯…”李林甫摸了摸下巴的胡須,頗為儒雅的樣子。
“長安城三大紈绔之一,我原以為長得會是窮兇極惡,想不到生得還挺俊俏的嘛?!?p> “……”這一句話直接把荀彧給說懵了。
雖然是被人夸,但總感覺怪怪的,尤其是在口蜜腹劍李林甫口中說出這樣的話。
李林甫呵呵一笑,也不打什么啞謎,“聽聞南海郡公今日要前往國子監(jiān),恰好老夫的孫女李相宜也是這一屆的新生,這不剛好順道,想要你稍她一程?!?p> 說完,他把身后不情不愿的綠裙少女給推到了馬車前。
“相國說笑了…”荀彧趕緊婉言拒絕,“小子名聲一向不好,怕讓相國蒙羞。”
開玩笑,這哪能答應,荀彧是誰?是敢偷看楊忠國女兒洗澡的人啊,李林甫會這樣把自己的孫女送到他嘴邊?
絕對有陰謀。
“唉,實不相瞞,這孫女,從小就是老夫的掌上明珠?!崩盍指γ鎺щy色,語氣沉重。
“可兒孫總要長大的,這不,一轉眼就十五歲了,該上學了。可她平日里沒什么朋友,老夫這不是怕她在太學里受人欺負嘛。
荀彧已經不知道該怎么批評這個滿嘴扯淡的老頭了,誰敢欺負你李相國的孫女,活膩了吧。
“我人老了,受不了什么刺激?!崩盍指πα诵Γ霞榫藁匦α诵?,“所以我想拜托南海郡公,在往后的五年里,多照顧一下相宜,老夫在此先行謝過了?!?p> 說完,他朝后揮了揮手,招來了一個滿臉橫肉的魁梧婦人。
“秀珍,你給我看著,相宜她在太學里要是離開南??す氩剑憔桶阉o我綁了,直接扔南海郡公的床上。”
荀彧:“???”
李相宜:“???”
這雞賊的老頭就沒留給倆人拒絕的時間,一路小跑回到轎子上,夾雜著催促聲,儀仗隊飛一般逃離了事發(f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