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渣男”

　　秦淮河畔最牽絆人心的，除了美麗的風景，還有美麗的人。

　　二人被唐永明拉進畫舫，索性就跟著上樓，風韻猶存的老鴇見三人氣質(zhì)非凡，連忙快步迎了上來。

　　“吆，三位爺很是面生吶，是新客吧，我跟你們說，這十里秦淮岸，就數(shù)我這明月樓的姑娘最水靈了，琴棋書畫樣樣俱全吶?！?p>　　唐永明豪氣的大手一揮，一甩額前長發(fā)，顧作瀟灑道：“那就讓這些琴棋書畫俱全的女子來伺候我兄弟三人。”

　　老鴇大喜，連忙朝內(nèi)招呼。

　　“琴棋書畫，出來接客啦！”

　　三人一頭黑線，合著琴棋書畫指的不是手藝，而是姑娘名字??！好在上來的四位姑娘沒讓人失望。

　　“琴兒，棋兒，書兒，畫兒見過三位公子?！?p>　　輕紗綢緞，色澤不同的四位妙齡女子走了進來，齊身向三人側(cè)身福禮，自我介紹。

　　“好！好！好！”

　　唐永明連道三聲好后，揮手將老鴇請出。

　　兩位兄弟先挑，二人一番推辭無奈后，萬歸云隨手指了指其中的棋兒，姑娘便乖巧的做到他的身邊。

　　余生暗中打量一番，四位女子雖不是國色天香，但也落得出水芙蓉，余生裝作隨手般，指了下其中的琴兒。

　　唐永明看著余生略有深意的竊笑一聲，余下二女自是一左一右的坐在他的身邊，唐大俠左擁右抱，一副花場浪子模樣，。

　　少傾，酒菜上來，姑娘們倒?jié)M酒后，三人便舉杯對飲，酒過三巡，三人便開始熟絡的交談，大多數(shù)二人在說，余生在聽。

　　從武林大會，聊到江湖逸事，余生聽的津津有味。

　　“余生小弟別只顧聽我二人胡扯，也一起說道說道?！?p>　　萬歸云見余生不說話，便開口相邀。

　　“二位兄長有所不知，小弟剛自山間小鄉(xiāng)出來，一路埋頭南下，中途迷路，得李長青大俠相攜，才去了武林大會，對天下之事，知之甚少?。　?p>　　余生一張俊逸的狐兒臉微微泛紅，引的身邊幾女春心泛濫，奈何他只是個不懂情趣的青澀少年。

　　唐永明暗自吃味道：“可惜了余生小弟一張俊臉，未能習武學劍。”

　　夜籠長巷，正是舫間喧鬧繁華之時，一大壇入肚，“酒仙”余生亦有些微微上頭，唐永明則完全放浪形骸，唯有萬歸云，依舊面不改色的接過棋兒遞來的酒杯，一飲而盡。

　　樓下突然傳來吵鬧聲，喜熱鬧的三人起身憑欄而望，見樓下幾名書生和對面的勁裝少俠起了爭執(zhí)。

　　“我就說你們武夫粗鄙怎么了？朗朗乾坤下，難不成你還敢拔劍殺我一介堂堂秀才？”

　　被眾人拉著的書生扯袖高呼。

　　“殺了你？區(qū)區(qū)不過一介秀才，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罷了，我怕殺了你還臟了劍，平白惹武林同道嘲笑?！?p>　　江湖事江湖了，大周朝廷對普通的江湖案件，一般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若有江湖人殺戮平民，那就事兒大了，大周秘衛(wèi)、六扇門、各地巡捕可都不是吃素了，若單論武力，哪個門派敢招惹朝廷，更何況是這些有功名在身的讀書人。

　　“兄臺此言差矣，雖不敢茍同他武人粗鄙之言，但手無縛雞之力來形容讀書人，亦有失偏頗，兄臺沒聽說“書生殺人不用刀，滿紙盡是誅心言”嗎？”

　　說話間，一個相貌英俊的儒袍青年，身后跟著一群儒生，自樓上緩緩下來。

　　“哦？是他？這江湖可真小啊，真是低頭不見抬頭見?！?p>　　唐永明一臉鄙夷的看著那人。

　　“唐兄認識？”

　　萬歸云疑惑道。

　　“也不算認識，只不過有過幾次接觸罷了，他的名號說出來，萬兄你也一定聽過，大青幫的少幫主，江湖人稱“書生劍”的顧少卿?！?p>　　萬歸云點點頭，此人的名號他確實聽說過，畢竟是一方勢力的少幫主，不過也只是聽說過，沒有什么了解。

　　“唐兄與此人有過節(jié)？”

　　萬歸云觀其神色，一臉不屑，便開口詢問。

　　通過唐永明一番說道，二人才知緣由。

　　原來，唐永明初出江湖時，結(jié)識了一位少女，卻被顧少卿仗著花言巧語，騙取了身心，納入房中為妾。只是沒過多久，卻發(fā)現(xiàn)他又另結(jié)新歡，最后郁郁而終。唐永明看不過眼，便將他一頓毒打，被師門幽閉至今，趁著這次武林大會，才脫身出來。

　　余生暗呸一聲：“渣男！”

　　顧少卿此人也不算壞，只不過是浪蕩了些，說起來，此人還挺有才，武藝不弱不說，還考了個舉人身份，混了個“書生劍”的名號，也算的上是一位江湖俊杰了。

　　“姓顧的，說的倒是冠冕堂皇，你不是個舉人嗎？趁著今夜熱鬧，你吟首江湖詩來，讓大家看看你這“書生劍”的名號，是否名副其實。”

　　顧少卿聞言微微一怔，一聽到這聲音，他就感覺渾身疼痛。

　　“姓唐的，你不龜縮在終南山里，還敢再來江南？”

　　“唐某為什么不敢來？就憑你那三腳貓的劍法？還是憑你大青幫少幫主的身份？三年前我敢在大青幫里揍你，你猜猜看，今天我敢不敢在這里再揍你一頓？”

　　顧少卿聞言頭疼不已，終南山劍宗是天下聞名的頂級勢力，就他一個大青幫少幫主，還真不敢拿他咋樣。

　　惹不起，還能躲不起？顧少卿輕哼一聲，便轉(zhuǎn)頭不理唐永明。

　　“唉？顧淫賊，你不會是吟不出來吧？真讓人懷疑你那舉人的身份怎么得來的?！?p>　　舫內(nèi)眾人也趁機起哄，紛紛吆喝著顧少卿來一首，連他身后的同窗學子都是如此。

　　被罵淫賊，又被提及功名，顧少卿頓時怒不可遏道：“唐騷包，你等著，顧某這就吟來?！?p>　　說完不理會眾人，埋頭踱步，半柱香的時間后，突然眼前一亮，高呼道：“筆墨伺候！”

　　一旁的老鴇連忙出聲，讓龜公們抬著書桌過來，顧少卿執(zhí)筆揮舞，半晌后扔下手之筆，身后的儒生端起紙來，高聲念道：“一朝入江湖，百年難脫身。累累白骨路，何人稱無辜？”

　　“好，好詩啊！”

　　坐下眾人皆大聲高呼。

　　“好個屁，一首打油詩，也配稱好詩？”

　　唐永明嗤笑著，大聲嘲諷道。

　　“姓唐的，有本事你也來一首??？怕不是大字都不識幾個，也敢在這里大言不慚?！?p>　　“就是，有本事你也來一個，不懂就別瞎嚷嚷。”

　　下面的一眾書生跟著顧少卿一起開口擠兌。

　　眼珠一陣打轉(zhuǎn)，唐永明突然指著余生道：“我是不會吟詩，不過我這小兄弟隨便一張口，都比你那狗屁詩強個百倍?！?p>　　余生二人錯愕的看著甩鍋的唐永明。

　　“余生兄弟，看你文縐縐的，一定有些學識吧，老哥一個大老粗，實不懂這些文化人的東西，你就幫幫老哥吧！”

　　見唐永明一臉的歉意和哀求，余生又不好怪罪于他。

　　“唐大哥，小弟隨跟著先生學過識文斷字，可也沒作過詩??！”

　　顧少卿見兩人竊竊私語，便知有假，高聲道：“你且讓你那朋友吟來，倘若他能勝的過顧某人，今晚舫內(nèi)所有人消費，就由我顧某人包了?！?p>　　“余生老弟，你且隨便吟上一首，不然老哥今天就下不了臺了?！?p>　　唐永明也是一時心急口快，冷靜下來才明白，自己今晚如果拿不出首詩，姓顧的必然會將此事傳遍天下，到時候，自己就真的丟人丟大了。

　　“物以類聚，不會也是個不識字的人吧，不會吟沒關(guān)系，只要唐騷包將顧某之前的承諾兌現(xiàn)了，你們就可以離開?！?p>　　余生心道，看不起誰呢？不會寫，小爺還不會抄嗎？

　　本來不想出風頭的，不過聽顧少卿這么一說，再加上微微的上頭醉意，他便惱火道：“你等著?！?p>　　說完不再理會眾人，開口高聲念道：“天下風云出我輩，一入江湖歲月催，皇圖霸業(yè)談笑中，不勝人生一場醉?！?p>　　念完又顧作深沉的仰頭嘆息一番，裝作沉浸在意境之中，他是裝的，下面人可是真的。

　　眾人一陣沉吟后，皆開口感嘆，連顧少卿都不得不佩服。

　　見三人已經(jīng)走下樓梯，準備離開，急忙開口詢問。

　　“兄弟何人，可留個名號？”

　　余生回過頭，一臉認真道：“在下天地會總舵主，陳近南。”

　　說罷便揮袖離去。

　　剛走到門口的唐永明似乎想到了什么，回身高聲喝道：“各位，今晚全舫消費，由顧公子買單！”

　　余生聽的一個踉蹌，心中暗道，果然是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