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商側躺在那里,沒有任何言語。醫(yī)生處理傷口從始至終,她連一聲疼都沒有喊。
目光有些無神,任由他們包扎。
幸好沒傷到根本,處理完,醫(yī)生松了口氣,又叮囑了幾句。她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嚴越煙癮犯了,在醫(yī)院走廊里站著,拿出來,又裝了回去,直到言商被推入了普通病房。
他一直在手術室門口站著,一個護士好心的過來提醒,說病人已經轉到了病房,要不要去看看。嚴越點點頭,彬彬有禮帥氣英俊的樣子,讓年輕的護士紅了臉。
一想到這么優(yōu)秀的男人已經名草有主,心里閃過一些失落??蛇@樣對的男人,也注定和他們這些普通人扯不上關系。心里也就舒坦了。
麻藥散了,傷口處才傳來疼痛,有些難挨。側臥著,身體蜷縮在一起。睜開眼的時候,就看到嚴越坐在床前。
“東子那小子不懂分寸。你說,我來罰?!彼Z氣溫柔。
言商的心猛的沉了下去,讓她有些心里鈍鈍的疼。她被他的人傷成這樣,而他的第一句話不是關心她的傷勢,不是問她疼不疼,而是一句“那小子不懂分寸?!?p> “那我要捅他一刀,你答應嗎?”言商很平靜,平靜的說出了這句話。觀察著嚴越的神色,就像是嚴越平時觀察她的那樣。他表面說著要罰,實際上就是為他的下屬開脫。
可顯然,嚴越也是沒想到一向溫順沉默的言商說出了這樣的話,抿著唇,沒有開口。
“嚴越,東子為什么那么討厭我?”她又問,沒有繼續(xù)剛才的那個話題。
可這個問題,明顯的比剛才那個還要難以回答,因為嚴越的神情,更冰冷了。他的臉,冷了下來,周身的氣場全變了,儒雅矜貴的人,瞬間變的又陰又冷。
“他跟你說什么了?”沉默半晌,嚴越突然開口。
傷口處是密密麻麻的疼,可心里卻更覺得壓抑的,難以呼吸的疼。言商看著近在咫尺的男人,這個昨晚還和她纏綿,早上把藥放在水里,為她扎起頭發(fā)的男人,竟然在一瞬間覺得有些陌生。
“阿越,他沒有說什么。只是罵的話,難聽了一些??晌铱偛荒芰R回去,是不?”她又緩和下來,甚至是開起了玩笑。
嚴越聽到她的話,有些愣神,待反應過來,就補了一句“我讓他去M國了,他那英語,你也知道。就讓活受罪,罵個夠去吧。”
一場鬧劇,以言商的受傷結束。
她雖然說是要捅一刀,可到底是沒有這么去做,也是一時氣急了。
嚴越再見到淺白的時候,是在公司,淺白絕口不提東子的事,最后,嚴越主動問起了。
是順便問起,把簽好的文件遞給淺白的時候,順便問了一句“東子去哪里了?”
淺白有些支支吾吾的答道“出國了。”
原以為他還會再問,沒想到再就沒了后文,看來,東子在他的心里還是很重要的,把言小姐傷成那樣,淺白以為嚴越這次不會這么輕易就算了,還在打著腹稿,想著怎么應對。
雖說這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但這次手足確實有些過分。嚴越讓出的國,卻把怨氣一股腦的全撒到言商的身上??删尤痪瓦@么過了?嚴越和沒事人一樣。
白天公司上班,洽談項目,晚上偶爾有時間就去醫(yī)院。
直到兩周后,言商出院,他才沒有再來回奔波,只是回來的卻一天比一天晚。很多時候,他回來的時候,房間里還是一片明亮的,但言商已經睡著了??磥?,是給他留的燈。
他笑笑,但卻并沒有什么溫度,甚至還帶著一些嘲諷。
或許只有他自己知道,這嘲諷究竟來自哪里。他的心情不太好,和潘氏集團的合作,利潤讓出了將近兩成,公司在云市立足不久,即使在M國發(fā)展的不錯,但強龍也壓不住地頭蛇。只能做出讓步。
又在酒桌上喝了幾杯酒,有些微醺。拎著西服,就進了臥室。臥室里,是黑著的,好半天他才適應這黑暗,走到床邊坐下來,看著床上的女人,她睡的似乎不太安穩(wěn)。
額頭有些細密的汗,臉因為睡眠,泛出紅暈,即使這樣,依然很美。只是這美,卻不是記憶中的。記憶中的那種美,讓他迷醉,發(fā)狂,也想要一一撕碎,踩在腳下碾碎。
讓她,永世不得翻身。
言商睡的,確實不踏實,她做夢了,夢中黑夜的小巷,連狗吠都聽不到,卻只有緊隨而來的腳步,帶著森森的殺意。她一直在跑,一直跑,直到小巷的盡頭,無路可走。猛然的回頭,身后追著的人,卻只能看到模糊的身形,努力想要看清,卻也只是徒勞。
她沒有聽到一聲槍響,自己卻倒下了,胸口處流出鮮血。轟然倒地,一雙皮鞋映入眼簾,接著,是一雙有力的臂膀,應該是個男人的,黑色的西裝外套上,還戴著寒夜的涼意。他抱起了她,一步步向前走。身后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光沖天。
在一片火光里,她的思緒變的清晰起來。卻是在那天的會賓館,東子怒氣沖沖的將她推翻在地。他看著她好半晌,嘴角帶著笑“你可真可憐!”
你可真可憐!
你可真可憐!
言商醒過來了,剛才的畫面就好像知道自己在做夢,可除了后面東子的那句話,她又什么都想不起來了。這次言商看到床邊的嚴越沒有驚訝。
他們從上次之后,已經同床而眠十多天了。
嚴越也不再問,她是不是做噩夢了。慢慢的坐起來,言商把頭埋在他的懷抱里。這個懷抱依然寬厚,卻也到這些涼意。
“阿越,我們結婚吧,你娶我?!?p> 嚴越沒有應答。
她繼續(xù)說“我盡快養(yǎng)好身體,婚后我們生兩個孩子,最好先生個男孩,再生個女孩。哥哥可以保護妹妹。哥哥不用大妹妹很多,兩三歲就好,最好是三歲。女孩像你,男孩像我,當然都像你也沒有關系。我不計較的……”她自言自語,聲音低的就好像是講給自己聽的。
聲音里,還帶些慵懶。
嚴越還是沒有應答。
“結婚吧,阿越?!彼终f。
她的過去,一片空白。她的未來,不可預期。
她只有面前這個男人了,可以供她依靠,讓她放在心里。
回答她的,是鋪天蓋地的吻,和他鋪天蓋地的氣息。很瘋狂,言商也是前所未有的瘋狂。她現在急需他的存在,急需讓他填滿自己,讓自己那顆漂浮的心,找到皈依。
言商的熱情大膽,也讓嚴越更加瘋狂。他扣著她的手,十指相扣,嵌入骨髓。情動之時一聲聲的叫著“商商”。
言商的腦海里,卻始終漂浮著東子的那句“你真可憐?!彼秊槭裁纯蓱z,為什么東子會說她可憐?
身體在漂浮,心也在漂浮。她在想著什么,卻也什么都沒有想。只是沉溺在這原始的情感宣泄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