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其實，或許壓根不用三天后。楊家夫妻回到楊市的第二天，楊梅就出現(xiàn)在了言家。
言父還在學(xué)校上課，最近一周估計是學(xué)校的課程緊張，直接住在了學(xué)校安排的公寓。
家里只有言母一個人，又是深夜下班回來，一身的疲累。
見楊梅等在門口，不免有些詫異。
邊開門邊問著：“怎么這樣晚來了?！?p> 楊梅招了招手里的盒子，只笑道：“老楊讓帶來的茶葉，說是怎么也得給老言嘗一嘗?！?p> 言母打開門，家里面冷冷清清的，竟沒有一點人氣。
她又到窗邊開了窗通風(fēng)，才又請楊梅進屋。
“老楊有心了?！彼舆^茶葉，又去另一邊倒水。
楊梅思忖半晌，才開口：“老言忙起來，這家里怪冷清的。小商這都幾年了，也該回來看看?！?p> 言母正在接著水，這一句話讓她手一抖，熱水撒在手上，一瞬間松開了杯子。
她蹲下來撿杯子碎片，楊梅也趕緊上前。
“孩子忙，回來我和老言也回不了家?！彼f著，如果仔細去聽，可以發(fā)現(xiàn)里面的顫音。
“能有多忙？”楊梅拿過了垃圾桶，讓她把碎片扔在里面，又拉著她到沙發(fā)這邊，所幸燙的不是很嚴(yán)重。只是一點淡淡的痕跡。
“再忙也該回來了，這小時候不懂事，慪氣可以理解，也這么多年了，難不成還慪著氣？”
言母沒有說話，又去廚房里找了個杯子，倒了杯水來。
不想再繼續(xù)這個話題，她轉(zhuǎn)而道：“前段時間你介紹來的那個病人，真是不好治。老頑固一個，不聽半點話?！?p> 楊梅也笑：“要是不難治，能介紹給你嗎？”
她像是想了什么，又開口：
“小商和小許怎么回事？我昨天在云市見到了她，不過身邊怎么跟著一個陌生的男子，蠻帥氣的小伙子……”
“你見到誰了？”言母不可置信的問。
“小商啊，這丫頭回國，怎么也沒聽你說起過，要不是昨天見著了，我還以為她還在國外。哦對了，小商什么時候結(jié)婚的？”
楊梅充滿疑惑。
言母心里更是震驚，她沒從楊梅如此大的信息量中反應(yīng)過來。
“不可能，你看錯了。”言母立馬否認。
“其他人我還能看錯，小商我看著她長大的，怎會看錯?！睏蠲窋蒯斀罔F。
言母整個人都懵掉了，可心臟卻快速的跳動。
她說，她見到言商了？
比起女兒死亡，她更相信女兒還活著。也更愿意女兒還活著。
當(dāng)初，被燒焦的尸體拉回來的時候，她就不相信，只覺得那具尸體那樣陌生，不是她的女兒?？蓜e人以為她是受不了刺激，只是勸慰。連言父也是勸慰。
這會兒，她盡力的壓下自己有些抑制不住的顫抖。又問道：“那她說什么了嗎？我竟不知她回來了?！?p> 楊梅看她有些古怪的神色，只當(dāng)是她因為言商回來沒通知她而心里不高興，只是勸慰道：“你對她太嚴(yán)格了，小商是怕你。不過她還說，等過段時間就來看你。要我說，母女之間哪有什么深仇大恨？她最后還不是聽了你的話，沒和那個警察在一起……”
剩下的話，言母一個字也沒聽進去，腦海里只有一句話：言商還活著，她的女兒還活著。
不知道怎么送的朋友出門，她有些顫抖的撥通了丈夫的電話。
“小商還活著。”她說。
言道恒是晚上的課，這會剛好課間休息，學(xué)生的聲音有些喧鬧。
他拿著手機到教室外接電話，剛才并沒有聽清，才又問了一遍：“什么？”
“小商還活著?！?p> 這一句，清晰的傳入耳中。言道恒沉默半晌，竟有些不知，該怎樣回應(yīng)妻子。
“三年了，也該放下了。”他說。
只當(dāng)妻子又和往常一樣，思念過甚的胡言亂語。
“我沒胡說，楊梅說她在云市見到了。道恒，小商真的還活著……”
上課鈴響了，言道恒掛斷電話，進了教室。
看著二十歲上下的年輕孩子，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開始講課，聲音卻有些干澀：
“走上這條路的人，都不容易。我的女兒，曾經(jīng)也是一名警察……”
原本還有些雜音的課堂，頓時沉默下來。
……
“我希望你們，有所擔(dān)當(dāng)，我也希望你們，好好的保護自己……”他說著，眼眶有些濕潤。
他還記得，言商第一次穿上警服的時候，那一刻，雖然他嘴上說著不同意，心里卻有著難以言說的驕傲。
如果，他的女兒，現(xiàn)在真的還活著。
這一晚上，言道恒上完課，開了一個多小時的車回了家。
妻子依然坐在客廳里，看他進來，平常冷靜無比的人，甚至有些冷血的外科主任，紅著眼眶，滿臉的脆弱。
“我們?nèi)ピ剖泻貌缓?，我們?nèi)フ宜?。我等不了了?！彼f著，已經(jīng)起身。
“冷靜一些，先冷靜下來。她要活著，肯定會回來的。之前的事，我們都不清楚，怎能貿(mào)然去?！彼噲D安慰情緒激動的妻子。
然而，這并沒有什么效果。
言母看了丈夫一眼，就不管不顧的下樓。
她的女兒，她自己去找。
小區(qū)綠植背后，一個人看著突然一前一后下樓的人，一個電話打了出去。
遠在M國的嚴(yán)越，接到電話淺淺應(yīng)答。
又轉(zhuǎn)而，出了會議室，給言商去了電話。
“給你爸媽打個電話。”他說。
言商還在醫(yī)院，和趙寧一起守在急癥室外。
她拿著手機走遠了些，到了窗戶邊上，才開口問：
“什么？”
“給你爸媽打個電話，怎么說你應(yīng)該知道，如果不想讓他們現(xiàn)在摸黑找來云市的話。”
他說完，沒給言商任何反應(yīng)的時間，就掛斷了。
剩言商，大腦有些空白的愣愣站在那里。
醫(yī)生出來，說病人已經(jīng)脫離了危險，趙寧才像全身失去力氣，靠在長椅上。
也注意到一旁的言商。
“怎么了？”她偏過頭問。
言商沒來得及回答，撥出了那個爛熟于心的號碼。
電話，很快就被接通。
“你哪位？”
短暫的沉默之后，言商開口：
“媽，我是言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