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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謀之嫡女風(fēng)華

001 退婚

錦繡謀之嫡女風(fēng)華 月斜樓上 3033 2020-04-11 10:38:11

  三月的天氣已經(jīng)很熱了,小丫鬟們被管家娘子們領(lǐng)著,在廊下曬著冬春之交時替換的被子,一床一床的錦繡鋪開,和著滿園初放的鮮花映襯,仿佛處處皆是春色濃翠,繁花似錦。

  這樣好的景象應(yīng)該是讓人心中喜悅的,但此刻永定伯府的扶玉軒內(nèi),卻是彌漫著一種無形的壓抑,便是門外走過的丫頭,都不敢不放輕了腳步,生怕被捉住了什么錯處,或是惹怒了誰。

  永定伯的夫人林氏正氣憤道:“婚事哪有說退就退的道理?!這都已經(jīng)納吉了,三媒六聘都已經(jīng)走了一半了才說退婚,這是什么意思?陳家小子,竟如此看輕我兒!”

  三媒六聘有六禮,即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納吉指的是男方家卜得吉兆后,然后告知女方,締結(jié)婚姻,如今走到這一步的流程了,男方才說退親,更仿佛在說她家女兒不吉不能娶似的,也無怪永定伯夫人生氣。

  此刻林夫人的聲音一出,屋舍內(nèi)外更是啞然無聲,前來通報的嬤嬤無聲站著,大氣也不敢喘。

  林夫人的下方坐了一位少女,她穿了秋香如意云紋衫子,底下系一條鏤金撒花裙,一頭烏發(fā)松松綰了個髻,只插了一只羊脂玉的木槿花簪子,她著實(shí)懶怠梳妝,除了這簪子和手上一只同樣質(zhì)地的玉鐲子,其他連半分修飾也沒有。

  先前嬤嬤在說的時候,她就只低頭去看手上的團(tuán)扇,現(xiàn)在聽見母親如此生氣,她才放下手中的扇子,抬頭,輕聲道:“罷了吧?!?p>  她這樣抬頭,尚未看清容貌五官,卻在一瞬間能覺得旁邊矮幾上擺著的一枝桃花驟然失了幾分顏色,如果說“人面桃花相映紅”是少女與花的映襯,那在她身上,一定就是奴面更比花面好。

  黛眉雪膚,云鬢花顏,她難得穿了顯顏色的衣裳,正是美貌華盛的時候,結(jié)果打扮到一半,就模模糊糊地聽見外頭陳家來退親的消息,她只戴了只簪子,就匆匆出來了,然后只是確認(rèn)了這樣的結(jié)果。

  林夫人憐惜地握住她的手:“阿槿我兒,陳家如此待你,不異于羞辱我永定伯府,此事定要他們一個說法?!?p>  朱槿纖細(xì)的手指放在林夫人的手里,嬌若無骨,而那一截手腕露出來,便是羊脂玉鐲都比不得膚光如雪。

  朱槿垂下眼睛道:“母親,陳家和我雖然早已訂親,但畢竟這三媒六聘也沒完成,他們要退便退了吧,強(qiáng)求的婚事也求不來?!?p>  林夫人見她臉上神色有異,心中生疑道:“我兒,莫不是你先前和那陳家小兒見面的時候發(fā)生了什么?”

  本朝民風(fēng)開放,未婚男女在婚前是可以相見的,而先前在納名之后,朱槿和陳家的那位未婚夫就被安排在水榭里見了一面。

  朱槿被人退婚本就心中懊惱,聽見母親這樣詢問,更是又羞又氣,只是不便發(fā)作出來,面上還是淡淡的,道:“如何發(fā)生了什么?先是隔著簾子說了兩句話,然后就掀了簾子見了一面,他就匆匆走了?!?p>  林夫人驚道:“怎么當(dāng)時不見你說?”

  朱槿抽回了手道:“這可怎么說?先前我尚且顧著臉面,只想著人家面子薄也是有的,沒想到……”

  沒想到人家第二次上門就直接退婚了。

  林夫人皺眉道:“如果你不曾失禮,這事就全是他們家的錯處,如何能輕易過去?”

  朱槿又看向手里的扇子,這天氣尚未到用扇子的時候,只是先前丫頭蕓香翻找了出來,扇面是她親手繪的并蒂蓮花,彼時畫的時候還是納采的時候,她存了些心事,就反映在了這畫上,誰知如今全然變了樣子。

  只見過一面,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記不太清那陳家公子的相貌了,但誠如她母親說的,這種事就是在下她的面子,她心里比她母親更覺羞怒,但面上卻仍然寬和大度:“或許陳公子另有了良配,又或許只是看我不合心意,再或許只是如此番的理由一樣,八字不合而已?!?p>  她勸她母親勸得真情實(shí)感:“母親,結(jié)親本是為了為了修兩姓之好,便是結(jié)不成,那也不是為了結(jié)仇的?!?p>  林夫人道:“苦了我兒了?!?p>  外頭的人傳話進(jìn)來道:“老爺讓小姐過去一趟?!?p>  朱槿一面應(yīng)了,一面吩咐蕓禾去拿面紗:“說不定是要見外人。”

  林夫人摸著她的頭發(fā)道:“阿槿,你的裝扮太素了些,我那兒有一套火玉的頭面,正是配你,也讓外人看看,我永定伯家的女兒是何等顏色,沒有配不上誰?!?p>  朱槿拒絕道:“不過是外面走一趟,無妨,我戴著紗帽就好,也沒看得見我頭上的裝飾?!?p>  林夫人說服不了她,便又對著她身邊的丫頭好生囑咐了一遍,這才放她離開。

  朱槿來到前廳,隨便一掃便看見陌生的面孔,當(dāng)中有一張很年輕的,和她記憶里隱約的臉對上了,她心里有了底,先向著永定伯行禮:“見過父親。”繼而轉(zhuǎn)向旁邊道:“朱家槿娘見過各位,有禮了?!?p>  永定伯朱定銓點(diǎn)頭道:“槿娘,你對面前的人可有印象?”

  朱槿低頭答道:“應(yīng)該是陳家公子吧?!?p>  朱定銓道:“不錯,不過這次前來,陳公子是來向咱們家退親的,槿娘,你怎么看?”

  朱槿面紗底下的臉都僵了,聲音卻是婉轉(zhuǎn)溫柔:“這件事槿娘已經(jīng)知道,若是依槿娘的看法,婚姻大事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如果彼此厭憎到了極點(diǎn)還要勉強(qiáng),這也只是平白添了怨恨,反而不美,”朱槿向著那陳公子的方向盈盈一拜:“槿娘愿意成全公子?!?p>  “娘子當(dāng)真知書達(dá)理,”陳禮回了一禮道:“在下特意請永定伯把娘子請了出來,就是想向娘子說明不娶的原因,在下實(shí)在不敢厭憎娘子?!?p>  朱槿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不急不慢道:“槿娘愿聞其詳?!?p>  陳禮道:“娘子為永定伯嫡女,實(shí)是林家高攀,在下本就對此誠惶誠恐,那日相見,聽得娘子聲音悅耳,言語清妙,更是感慨何其有幸,能娶到娘子這般人物?!?p>  朱槿不為所動,這些話說得再好聽,也不過是為了轉(zhuǎn)折罷了。

  果然,陳禮道:“然,娘子后來掀起簾子,驚鴻一瞥,在下便知和娘子無緣了?!?p>  “娘子容貌過盛,恐在下無福消受?!?p>  他正兒八經(jīng)地行了個禮,卻是對著朱槿:“乞退婚?!?p>  ——

  朱槿快步行走在園子里,身邊繁花盛放,鶯啼燕語,身后仆婢成群,錦繡綾羅,正在追趕著她的腳步。

  朱槿突然回頭,扯了頭上的紗帽丟給丫鬟,繼而道:“不要跟著我!”

  她罕見疾言厲色,一時間倒是震住了丫頭們,蕓禾拿著她的紗帽,有些無措地站在原地。

  朱槿轉(zhuǎn)頭,眼中就有了淚。

  她對這個未婚夫沒什么感情,但是她真咽不下這種恥辱,被人因為自己容貌太盛退婚,因為這個理由!只是這個理由!

  永定伯府雖然不復(fù)以前的榮光,但一個陳家,一個高攀的陳家,竟然也敢因為她的容貌不要她!

  朱槿疾步向前,沒聽見身后丫頭的聲音,應(yīng)該是沒有跟上來,這才放緩了腳步,又想起自己為了個好名聲,就是父母親跟前也不敢輕易放肆,便得了這樣的結(jié)果!

  她一腔怒火無從發(fā)泄,又見身旁花開得極好,一時間忍不住將那枝頭鮮妍盛放的花摘了,又拋擲到最近的河邊:“開得好有什么用,長得好又有什么用,還不是一樣沒人要,不如一起打了水漂才好!”

  她惡向膽邊生,直摘得枝頭花朵零落,水里落紅無數(shù),幾乎匯成了另一條溪流。

  過了好一會兒,朱槿猶自生氣,又拔下頭上的木槿花簪丟了,這才從憤怒中緩過神來,她想起在她剛剛顯出容貌的年紀(jì),她母親就滿懷憂慮地對她說:“阿槿,你需得嫁一個權(quán)貴?!?p>  當(dāng)時她早就和陳家定下了婚約,陳家雖然從家世上看不如永定伯府,但陳家最近幾代人才輩出,后勁卻是比永定伯府強(qiáng)得多,兩家也算是門當(dāng)戶對,永定伯府放到一般人來看,絕對算是權(quán)貴,陳家自然也是,所以朱槿從來沒把這話放心上。

  卻沒想到,連陳家這樣的家族,都會因為她的容貌拒絕她。

  “呸!”朱槿又怒了,啐了一口:“什么陳家,這樣怯懦無能畏畏縮縮,便是覺得自己連一個女子都保不住!”

  “我朱槿既然生得了這幅容貌,就要嫁個比陳家,比永定伯府還要權(quán)貴的權(quán)貴人家!”

  “我要嫁天子!”

  “不對,天子有皇后了,我不做妾,那就嫁太子吧,太子應(yīng)該還未娶親?!?p>  “呵~”風(fēng)里似乎傳來了一聲輕輕的嗤笑聲。

  朱槿悚然一驚,她在任何人面前都是持重溫柔的,要是真被人看到了這一面,她是真的想殺人。

  朱槿目光掃過花叢,落到面前的水上,她猝然起身看向湖面,但湖面波瀾不驚,只有她方才摘下的花朵,飄飄曳曳地向前流淌著。

月斜樓上

首章排雷,女主心思深,手段狠,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不能接受的退散,勿言語攻擊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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