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受驚般地抬起頭,又微微低了下去,小聲道:“我父親是國子監(jiān)主簿,我叫嚴珊?!?p> 國子監(jiān)主簿可與司業(yè)不同,司業(yè)四品,主簿卻只有七品,離沒品級就差了那么兩點點,徐思嫄頓時失去了興趣,對著姜織道:“這可與你家一樣?!?p> 姜織哂笑了一下,這三品的差距可謂是天上地上,何況再加上背后的勢力,這境況那就更是懸殊,什么一樣?誰和這女子一樣?
嚴珊對姜織臉上淡淡的不屑就像沒看見一樣,點了點頭:“姜姐姐好?!?p> 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選秀這種事情也說不準,保不準一下子飛上枝頭了呢?
姜織笑了笑,不咸不淡:“妹妹好。”
姜織轉(zhuǎn)頭看見朱槿正看著這邊,道:“槿姐姐怎么了?”
朱槿笑道:“我看珊妹妹姿容嬌弱,有弱不勝衣的楚楚之美,于是不由看呆了?!?p> 眾人端詳了一下嚴珊,她并非第一眼的美人,但細看之下確實別有韻味,于是笑道:“這話倒說得不錯。”
徐思嫄看著朱槿道:“我覺得槿姐姐才是國色天香的大美人嘛,我之前也隨母親入過宮,便是宮里也沒見著比槿姐姐更美的妃子了。”
朱槿:“???”
她就隨口一說,和她有關(guān)系?
儲秀宮門外的腳步聲一下子停住了。
跟著的內(nèi)侍一臉尷尬,誰知道這些小姐們看著還好,私底下嘴怎么會這樣碎呢?
不過那話中的女子要是受了這種話的贊揚,那才更是不知天高地厚,這話不論真假,娘娘們聽了該如何鬧心,宮里就是娘娘們的天下,得罪了她們,也沒她的容身之處了。
里頭接著有人道:“先前聽說槿姐姐的未婚夫,那個陳禮,直接退了姐姐的親事,說是配不上姐姐容貌,如今看來倒是不假?!?p> 這下外頭的內(nèi)侍終于想起來這位是誰了,永定伯家的女兒,前些日子為著這事永定伯可是操心不少,多少人等著看永定伯府和陳家鬧掰的笑話,但最終兩家還是和和氣氣地退了親,也怪不得楚王殿下停了腳步,此番前來就是為了這個姑子的事情。
“姐姐這樣的容貌,就是妲己褒姒再生,也不過如此了吧。”
她們的話越說越露骨,專門要把朱槿往紅顏禍水上帶。
內(nèi)侍暗想,不知道這小姑子要如何答,被人如此綿里藏針地嘲諷,一直也沒聽她說話,怕不是要哭了吧?
半晌里頭漸漸安靜了下來,才聽一個聲音響起:“妹妹這話差了。”
這女子的嗓音極為平和淡定,宛若山間流水洗過一般的清澈,春風化雨間便使人不得不跟著她的語調(diào)走,倒是讓宮人想起了面前的這位主子,講起話來也是這般讓人不緊不慢,又讓人心悅誠服。
她道:“天子選妃,選的是家世清白的賢德婦人,和容貌有什么關(guān)系?先前那女子說以姿容排序,引得眾人嗤笑不已,當中恐怕也有妹妹,但如今妹妹又如何入了那般鄙俗膚淺的境地?”
此言一出,屋子里靜了靜。
確實一開始決定宮中位分的是身份,不是容貌。
朱槿就算被皇帝看上封了什么身份,那也是因為她家,而不是她本人。
朱槿一口氣緩緩吐出,帶著崇敬嘆息的意味:“天子圣德,從來沒有在意過美色,宮中娘娘們更是溫良恭儉,槿娘和宮中娘娘們相比,便如地上螻蟻和天上鳳凰,便是連比較這個念頭,也會覺得羞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