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槿全身都僵硬了一下。
尖銳的不僅是那突如其來的風聲,還有那撕裂空氣而來的羽箭。
就在那一瞬之間,經(jīng)過耳畔,穿過耳邊落下的一綹發(fā),擦過臉頰,如一柄鋒利的短刃割過,朱槿腦子尚未意識到這是什么東西,身體就已經(jīng)先一步感知到那性命被繃緊的毛骨悚然。
羽箭經(jīng)過朱槿身前,狠狠地釘在了地上。
朱槿睜大眼睛,看著地上只剩下箭尾的羽箭,腦子里空白了一下,耳朵里也有些嗡鳴,朱槿抬手,立刻摸了摸耳朵。
還好,耳朵還在。
她松了口氣,衣衫貼到后背上,才意識到只是那一瞬間,身上就已經(jīng)被嚇出了冷汗。
身體基本完好,朱槿順著箭的來勢,就去找那個罪魁禍首。
年輕的男子一手拿著長弓,一邊騎馬過來,他穿著一身干練的胡服,整體看上去磊落瀟灑,近看了,容貌也是風流倜儻,由著貴族公子常見的玩世不恭,他高聲道:“小姑子可受驚了?在下冒犯了!”
及至看清了朱槿,他臉上一閃而過驚艷的神色,隨即下馬,拱手道:“敢問是哪家姑娘?”
朱槿對這種眼神早就見怪不怪了,回禮道:“身份低微,不值一提?!?p> 她已經(jīng)意識到,她這迷路迷得大約有點遠,在后宮是不應該看見這些外男的,可她竟然見著了,她現(xiàn)在名義上可還是秀女,傳出去一個和男人私會的名聲,她大約是不要命了。
男子看著她,道:“我學藝不精,險些傷著姑娘,在下平陽侯家……”
朱槿終于分了些心思給他,平陽侯多少算個侯爺,門第可以,不過,朱槿一轉(zhuǎn)念,平陽侯如今混得和她家差不多,甚至可能還有所不如,這個男人對她并不會有很大的價值。
男子還不知道自己被眼前這個和善美貌頗有好感的女子貼了個“沒價值”的標簽,他話說完,那邊忽然爆發(fā)出一陣驚呼,便連朱槿身邊的內(nèi)侍,也忍不住發(fā)出了呼喊。
朱槿看過去,只見場內(nèi)馬背上的靶子,長久只有一兩支箭能擦著邊射中,此時竟“咄”地一聲,有一箭正中了紅心!
“厲害!”
朱槿身邊的男子也發(fā)出了感嘆。
然而卻不止如此。
那長弓再度被拉開,再一支箭射出,再中紅心!
連續(xù)的沉悶的射中靶心的聲音傳來,那巨大的力道和聲音也讓馬兒有些不安,一改先前溫吞懶散的步伐,抬起蹄子,小跑了起來。
第三支箭有些猶豫,一射之下,依舊中了,卻沒中到紅心。
朱槿朝射箭的方向看去,才知道為什么這么難射中,人和馬的距離,最近都在在五十步開外,若是馬兒往其他地方跑跑,可達到百步,這樣遠的地方,還是移動的靶子,馬的移動又無跡可尋,需要怎樣的眼力和預判才能射準。
拿著弓的是一位英俊少年郎,眉眼朝氣蓬勃,他第三發(fā)不曾全然中,便側(cè)過身,對著身邊人說了兩句,繼而又拿起弓,瞄了許久,如金石般的錚然一聲過后,長箭破空,釘在了靶子上。
朱槿離場地有些遠,何況她本就沒接觸過射箭,看了許久也不曾看出到底中沒中靶心。
少年郎把弓箭交給身后的侍從,然后轉(zhuǎn)身離開。
朱槿猝不及防地把少年身邊的人看了個真切,身子瞬間比方才可能中箭的時候還要僵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