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 最終還是以這種方式和他在一起
話斷斷續(xù)續(xù)地淌了出來,他還是一言不發(fā),但陶然覺察到他眼里似乎有光隱隱在流動。
就是這點隱隱波動的光給了她勇氣,話語里帶上了她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小小的撒嬌的意味,“算數(shù),好嗎?”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男人終于開腔,嗓音帶著點沙啞,“那你說過的話算數(shù)嗎?”
冷不丁的一句話,陶然心中的那根弦陡然又被扯緊了。
她說過的話?
她對他說過很多話。
但被她記得最牢的一句話是,他們之間沒有感情,所以她不能和他結(jié)婚。因為婚姻是要有感情做基礎(chǔ)的。
她還說過,他們八字不合。
陶然心下頓時豁然開朗。
果然……還是不行啊。
陶然突然很感謝他的拒絕方式,這樣避免大家都尷尬,重點是沒有讓她難堪。
可以說他是她見過最紳士的男人了。
“我知道了,顧先生,今天是我唐突了……”陶然搜腸刮肚地想著該說點什么,“其實我也沒有特別的意思,我就是、就是想……想報答顧先生在我、在企鵝服飾最困難的時候幫了我一把。你知道我一無所有,能回報你的,也只有你說的婚姻。我真的,真的不是為了你的身家,你的財產(chǎn),真的,請你相信我……”
說到最后,陶然的聲音漸漸消失了。她覺得她應(yīng)該要立刻離開這里才是最好的做法,但她的腦子很懵,無地自容的懵。
“那我、那我就先回去了,不好意思,打擾你了……”
“陶然?!?p> “嗯?”
“你說你想要的婚姻是兩個人要一輩子都在一起,一輩子都不分開,這句話還算數(shù)嗎?”
她和他差著一張方幾的距離,怔怔地看著他,眼圈發(fā)紅。
顧淮云雙手抱著支在下巴處,眼神向上看她,“如果你這一輩子都要和我在一起,你害怕嗎?”
眼淚滾了下來,不多,在她知道了顧淮云的答案之后。
唇角緩緩地挽出一個笑來,陶然和他對視著,“如果害怕我就不會出現(xiàn)在這里。”
然后她在顧淮云的臉上看到類似于笑的表情,不是很明顯,牽了牽嘴角而已。
她甚至有一個疑問,這個人到底會不會笑。
“那我先回去了?!?p> 哪怕她和顧淮云剛約定好在一起一輩子,陶然還是不知道該怎么和他相處。
會比陌生人好一點,但和有婚約的人相比,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好像又過于陌生。
顧淮云看起來比她從容很多,“等我一會兒,晚上一起吃飯?!?p> 陶然擺手,“我媽做好飯在家等我,下次吧?!?p> 如果說她和顧淮云之間的關(guān)系有什么不一樣的話,那就是之前她忽悠他的“下次”是一種客套的托詞,而現(xiàn)在的“下次”是實實在在的下次,也許是明天,也許是過兩天。
顧淮云放她走,問道,“你怎么來的?打車?”
“坐公交?!?p> 交談間,顧淮云走到大班桌邊,按了內(nèi)線,“你過來幫我送下人?!?p> 顧淮云在講電話時,陶然的視線一直跟隨著他。
他的身材高大,但很精瘦。一身剪裁得體的深色西裝,手腕處露著一截雪白的襯衫,舉手投足之間是成熟男人的魅力。
和維揚完全不一樣。
卻是她決定好了要嫁的人。
沒過多久,電話里的那個人出現(xiàn)在辦公室里,陶然認(rèn)得,那個話又多又碎的年輕司機。
“送她回去?!鳖櫥丛浦钢苏f道。
當(dāng)大奔駛出顧氏大廈時,已是暮靄沉沉,華燈初上。馬路邊還堆積著平安夜那晚下的雪,聽說明天又有雪。
窗外劃過一盞又一盞橘黃色的路燈。
她做的這個決定,誰也沒有告訴,包括顧世銘和江翹翹。
但這次是真的了。
她真的要和顧淮云結(jié)婚了。
也許這個就是緣分。
拼盡全力愛過,卻沒有好結(jié)果。而和顧淮云若即若離,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最終還是以這種方式和他在一起。
“我們老板其實人很好,對我們這些下屬也很好,他就是看著嚴(yán)肅,但心腸很軟?!?p> 年輕的司機又開始兜售他家老板。
“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對他逮住機會就拍他老板馬屁的行徑不感興趣,陶然問起名字,畢竟以后相處的機會應(yīng)該不少。
“我叫莫非,莫須有的莫,非常的非?!蹦浅笠曠R笑,笑容過于殷勤反而顯出幾分輕浮來。
陶然念了兩遍這個名字后,又看向窗外。
心想,那么不茍言笑的一個人身邊怎么會招這么個不正經(jīng)的助理。
回到公寓,正在念佛號的夏寄秋見到人,停下了手里轉(zhuǎn)動的佛珠,“回來了,快點來吃飯?!?p> 她這一趟出去也算是先斬后奏了,陶然乖乖巧巧地顛著不諳世事般的笑,“媽,我不餓,我想先和你說說話?!?p> 摘了圍巾手套,趕緊摟上她媽給她準(zhǔn)備好的暖手袋,坐在沙發(fā)上,陶然對著夏寄秋開始醞釀?wù)f辭,“媽,還記得那個香港來的梁先生嗎?”
夏寄秋警惕地看著她,滿眼的狐疑,“有什么事你就直接跟我說,不必兜圈子糊弄我?!?p> 她媽長相溫婉,性格也是溫吞,再加上常年吃齋拜佛,越發(fā)軟弱沒有脾氣。
但沒脾氣,不代表沒有腦子,更不代表她不會傷心難過。
這么好的一個女人……
她爸做得不僅狠,還絕。
“媽……”這一刻,陶然才發(fā)覺自己有點殘忍,上半身往前探去,“抱抱,我要抱抱?!?p> 夏寄秋看了陶然幾眼不接茬,低頭,一粒一粒撥動手中的佛珠,“你不要跟我撒嬌,我知道你們都欺負(fù)我好說話?!?p> 陶然不管不顧地?fù)渖锨埃乖谒龐屔砩?,抱住的同時鼻頭也跟著一酸,“我哪里敢欺負(fù)你啊,我最愛你了好不好?”
腦袋上終于覆上一只手,輕輕揉搓著她的頭發(fā),還有低低的嘆息聲,像是妥協(xié)了一樣,“你剛剛說那個梁先生怎么了?”
“其實那個梁先生沒怎么,是一個叫顧淮云的先生……”
她講的時候,抱夏寄秋抱得很緊,生怕講到哪里她媽就把她推開。
可是一直到她講完了剛剛發(fā)生的事情,她媽也沒有任何的動作。
陶然怕了,趕緊抬頭去看她媽,頓時錯愕,“媽,媽,你干嘛這是,好好的哭什么呀?”
“你怎么這么大的膽子?這么大的事,連和我商量都不商量就自作主張了?”
清齋夏木
“你風(fēng)塵仆仆走向我,勝過所有遙遠(yuǎn)的溫柔?!? 顧老板對陶然的付出,大抵也是這樣。 ……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