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顏?”這是顏寧兒這輩子聽過最溫柔,最動心的字眼。
當(dāng)世子第一次叫她“顏顏”的時候,兩個人已經(jīng)互相折磨對方有好一陣子了。
彼時兩人都是第一次有了心動的感覺,年紀(jì)尚小,對愛慕這件事只是懵懵懂懂地略有些了解,而且還是從些詩詞歌賦中悟出一些男女相處之道,卻始終不得要領(lǐng),猜不透對方的心思。
世子不懂寧兒每日為何會有無窮無盡的猜忌,質(zhì)問他是否喜歡她,可他卻永遠(yuǎn)不懂給一句承諾就讓對方安心。又或者,潛意識中,他認(rèn)為是自己是沒有資格給寧兒一個承諾,一個無父無母的世子,靠著皇后與太子弟弟的庇佑,才茍且活到今日,卻又身陷他國淪為質(zhì)子,無任何前程可言,又如何能堂而皇之地告訴心愛之人執(zhí)子白首?
寧兒更是不懂,她感覺對方忽冷忽熱,每次當(dāng)她快要接近他時,明明感受到了對方的暖意與欽慕的時候,又狠狠地將他一把對開,冷言冷語地將她晾在一旁。她恨不得直接沖到父皇的寢殿,求陛下指婚,將這位使她心神不寧的世子直接綁了帶到鳳殿來。她還想過到時候,本公主必定以牙還牙,好生鬧騰你一番。
她是個火急火燎的人,實在煩悶到不行,索性出宮去到驛館問個清楚。要喜歡便去求了指婚,要不喜歡從此一刀兩斷,互不往來。
至少那個時候,她是帶著這樣的想法紅腫著哭了幾天的眼睛,殺氣騰騰地?fù)涞搅梭A館中去。
她罵罵咧咧,懶得敲門,直接破門而入,道:“平陽世子,本公主告訴你,你愛娶不娶,我有的是人娶,我今日便是要你一句真話,你到底對我.......”
話音未落,驀然看到對方上身衣衫半褪,正吃力地往背上的傷口上涂藥。
殺氣騰騰的氣勢一下倒了去,心疼和擔(dān)心讓她的聲音又綿軟嬌羞起來,沖過去奪過世子手中的藥罐,來不及等他以男女授受不親的理由拒絕,就親自幫他處理起傷口來。
“怎么傷的?”她問道。
世子淡然一笑,毫不在意,這種受傷像是家常便飯似的:“不小心摔倒,擦傷的。”
“撒謊!”她不笨,看得出這他背上是被刀劍劃過的痕跡,一生氣在傷口上重重地按了一把,疼得世子大叫:“顏顏,輕點,疼?!?p> 一聲“顏顏”把她的思緒帶入了另外一個方向,顏顏,除了父皇母后,從未有人敢這樣喚她,皇親們至多喚她一聲寧兒公主,“顏顏”這詞從他溫潤如玉的唇齒中叫出,很是特別,很是好聽。
“顏顏?你是第一個外人敢這么叫我的?!毖壑袧M是少女的嬌羞喜悅。
“是嗎?我只是覺得顏顏比寧兒公主要好聽了許多。”他哄道,順便穿上衣衫,將身體轉(zhuǎn)至寧兒的面前。
衣衫有些不整,發(fā)絲有些凌亂,可依舊是寧兒眼中的那位溫潤少年。
她情不自控,嘟著兩片薄唇,準(zhǔn)備吻上去,突然一個激靈,是的,她被世子推開了。
她可是公主,主動獻(xiàn)吻,卻被推開了!心中窩火,正要發(fā)火之時,世子起身圈住她的雙臂,在她的臉頰上生澀一吻,冰涼柔軟的雙唇,熾熱濃烈的愛意,直撲她的心底的那洪清泉,碧波蕩漾中,泛起圈圈漣漪,剎那間從耳根一路紅到了脖子。
她還沉浸在甜蜜之時,世子吻后在她耳畔低語:“顏顏,這種事情,該是我主動。”
顏寧兒莞爾,嬌嗔地跑了出去。
那日之后,因害羞勁還未過去,幾十日里,她未曾出宮去見過世子。
如今想來,她實在是后悔不跌,如若那日對他身上的刀傷刨根問底,細(xì)細(xì)追問上幾句,如若她能對世子在這段感情中,若即若離的表現(xiàn)能早日察覺,她可能就會將自己的懷疑毫無保留地告訴父皇,讓他對南平國早日警惕,大寧可能也只是折損幾千兵力,不至亡國,不至萬千百姓流離失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