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淚眼汪汪地抬眸,凝視了會顏寧兒與樓景初,又轉(zhuǎn)過頭看了看月吟,四人皆面無表情,甚至看上去還有些狠辣。
顏寧兒掙脫開樓景初隨意搭在她肩頭的臂膀,走到女子一側(cè),正色:“是生是死,全在你的一念之間,你的命,現(xiàn)在握在你的手里,此刻招了,或許我能為你在王爺同參將面前求個請,饒了你的死罪,否則......“
顏寧兒的眸光掃射角落中的木馬,這類刑具,看一眼便讓人不寒而栗,瑟瑟發(fā)抖。
女子顫巍巍地跪下,拉住顏寧兒的衣角,淚聲俱下:“小人一時糊涂,求王妃開恩啊!”
“王妃適才已說了,開恩與否,全在于你的選擇,你若執(zhí)迷不悟,我們?nèi)魏稳硕紟筒涣四?,只能交與知府大人按南平律例處置?!痹乱饕婎亴巸捍缴€是有些蒼白,便走過去扶著顏寧兒在椅子上坐下,補(bǔ)充道。
“寧兒,你該不會于心不忍了吧?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睒蔷俺跻婎亴巸旱碾p眸微微顯露出一抹不忍之色,悄聲問道,在這方面,女子總是比男子多些柔情和善良。
顏寧兒搖了搖頭:“我不會罔顧王法的?!?p> 只不過,她確是動了些惻隱之心,一來這位女子確是被梁將軍利用,腦子糊涂才趕出這等齷齪之事,二來細(xì)細(xì)想想或許也是走投無路了才兵出險招。
“顧參將,怕是個不識字,沒念過書的,勞煩您跟她說說按南平律例,她該當(dāng)何罪?”顏寧兒問道,其實(shí)她來南平也沒幾個月,對于南平律例,她也不太清楚。
“是,王妃?!鳖檯⒐Ь吹貜澭卸Y后踱步到女子身前,聲音清冷涼薄地不含任何溫度:“設(shè)計(jì)陷害王妃,險些讓她丟了性命,按律當(dāng)誅;你又間接做了殺害回春堂掌事一家老小的幫兇,此罪雖不至死,可活罪難逃,兩罪并罰,輕則斬首,重者腰斬。”
女子聽得臉色越發(fā)地蒼白,額頭上冒出豆粒大的汗珠,滿臉混雜著眼淚,汗水和鼻涕,樓景初厭惡地冷哼一聲,別過頭去。
“求王妃開恩啊?!彼恢笨念^,額頭撞得淤青一片,只單單重復(fù)著“王妃開恩啊”這一句話,反反復(fù)復(fù)地怎么也沒說出孩子的下落。
月吟不耐煩地呵斥道:“行了,既然你不肯說,也別求了,好歹死了以后尸身不至于太難看。王妃,月吟陪您回去吧?!?p> 顏寧兒點(diǎn)了點(diǎn)頭,起身時不忘囑咐一句:“顧參將,煩您派隊(duì)人馬去她家附近的村子盡力找一下這個孩子吧,太小了?!?p> 樓景初跟上來,笑嘻嘻地又將顏寧兒攬入懷中:“月吟,我陪王妃回驛館,顧參將一個男子,怕是不怎么會照顧嬰孩,你去幫他一同找孩子吧,找到直接將孩子帶回驛館,交與王妃安排便是。”
月吟明白王爺?shù)挠靡猓徒o樓景初一個感激的眼神。
自從與顏寧兒圓房后,月吟深深地感到她家的主子變了,原先面冷心熱的一人現(xiàn)在是里子與表面都洋溢著熱情,而且從前沉悶的性子也變得開朗起來。
回驛館的路不短也不長,馬車中放了一頂香爐,瞬間暖和了不少。
顏寧兒愁容滿面,滿心擔(dān)憂著那個孩子的安慰。
“在擔(dān)心那個孩子?”樓景初摟著她,剮蹭了會她高高的鼻梁,柔聲問道,語氣,動作溫潤極了。
“是啊,一生下來就被利用,可他什么都不知道,多無辜??!”顏寧兒嘆了口氣,雙手撥弄著香爐中裊裊飄起的白煙。
“看他的造化了,我們只能祈求顧參將與月吟能順利找到她?!睒蔷俺鯗嘏氖终泼髦亴巸喊尊氖直常囃獗凰Φ迷絹碓竭h(yuǎn)的街景。
此刻,天色微亮,太陽從厚重的云層中朦朦朧朧地沁出幾絲光亮。
這幾日,安營逐漸也恢復(fù)了往日的繁華,已經(jīng)有不少攤主在集市上叫賣起自己的東西來了,馬車中時不時地飄入早餐的香氣。
“我們下車走回去吧,我想吃餛飩。”顏寧兒剛好肚餓,起身眨巴著雙眼,好似真能眨出星星來,期待地凝視著樓景初。
“好。”馬車內(nèi)盡是寵溺的香氣。
安營地處北方,百姓多以饅頭或是餃子為主食,餛飩自然是不多見的。
顏寧兒拉著樓景初問了幾家攤販,多數(shù)甚至連餛飩是什么東西都不知道。
顏寧兒有些失望,低垂著頭,頓時沒了一點(diǎn)的生氣。
“不似以前的大寧,就算是在都城金陽,也極少有飯館會做餛飩的,南平大多喜歡吃些餃子,饅頭之類的面食,要不將就著先吃點(diǎn)餃子墊墊肚子?”樓景初像哄小孩子似的寬慰了幾句,心里深深嘆了口氣,這以后要是有了小王爺小郡主的,他豈不是哄完這個哄哪個,還不累死?
顏寧兒搖了搖頭,一副不情不愿的樣子:“隔三岔五一頓羊肉餡兒的餃子,我現(xiàn)在是聞到羊肉餡兒的餃子就想吐出來。”
“想吐?莫不是有喜了,走走走,趕緊回去讓郎中搭個脈?”樓景初因在一側(cè)挑揀著一些在金陽沒見過的有趣擺件兒,聽得斷斷續(xù)續(xù)的,不過“想吐”這兩字卻是原原本本地傳入了他的耳朵中,他扔下手中擺弄了好一會兒的玩意兒,興奮地與顏寧兒對視。
“恭喜夫人啊!”攤主與他的夫人聽聞,笑吟吟地賀喜,熱情地拿了一個虎頭塞到顏寧兒的手中:“夫人別嫌棄啊,這是我自個兒縫的,拿不上場面的玩意兒,就當(dāng)給小娃娃圖個樂。”
顏寧兒的臉唰地一下從頭紅到了耳根,騎虎難下,只好靦腆地向攤主夫人道了聲謝謝,皺眉怨念地抬眸看著樓景初,有氣無力地往他懷里錘了幾下。
“原來是本王的小王爺小郡主嘴饞想吃餛飩了啊!“
樓景初拉起顏寧兒的手往驛館走去,一路小心翼翼地噓寒問暖呵護(hù)著。
回到驛館,他急匆匆地往后院廚房奔過去,著實(shí)巴廚房內(nèi)的奴仆嚇得齊刷刷地跪了一地,以為自己大清早哪兒得罪了王爺。
“你們當(dāng)中有人會做餛飩的嗎?”樓景初掃了一眼跪著的奴仆,開口問道。
一個婦人怯生生地舉起了手:“老奴的母親曾是廣陵人,會做餛飩?!?p> “好,太好了,你留下,其余人都出去吧,別礙著本王做餛飩。”樓景初兩眼放光,趕緊下令把這些多余的下人趕到了院外。
下人們面面相覷,從未見哪個王公貴族親自下廚做羹湯的,關(guān)鍵他還是個王爺,當(dāng)今圣上的二皇子,可有忌憚王爺?shù)耐?yán),皆帶著一臉問好走了出去再門外候著。
不一會兒,樓景初端著一碗熱騰騰的餛飩走進(jìn)了屋內(nèi)。
“小饞貓,趕緊趁熱吃,別餓著本王的孩子。”他興奮地叫嚷道,聲音大得外頭路過得雜役們恍然大悟,一副探聽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皇家秘聞的自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