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輕寒當(dāng)然是不知道寧殊扭曲的想法的。
若是知道,她恐怕會(huì)一劍宰了寧殊的心思都有……
而就在寧殊腹誹之時(shí),洛輕寒也是褪了羅裳,捧起手中長劍,遁入了那瀑布之中,幽幽坐下,將長劍置于雙膝之上,便閉目醞釀。
那瀑布從幾十尺空中落下,力道驚人,但那洛輕寒看起來柔弱,卻也能在這瀑布在長坐許久,仍平千磨萬擊,冰冷刺骨,也渾然不動(dòng)。
不多時(shí),似是契機(jī)到了,她忽然心意一動(dòng),握緊長劍起身,眼中有些許藍(lán)光綻放,周身水流忽然在距離她身周一尺時(shí)便被擋住,似有一圓球護(hù)罩將其包裹一般。
緊接著,她馭起手中長劍,便在這時(shí),那劍身嗡鳴,冥冥中似有樂曲自九天傳出,隨著那清樂響起,流水忽然生出變化,化為朵朵落花隨水流打轉(zhuǎn),劍意橫空!
“這大美妞,原來是在練那流水落英曲……”
寧殊也是隱在水流之下,見此異象,綜合此前所知的混元宗四大術(shù)法,便很快了然。
便在此刻,那朵朵水意化作的落花,卻忽然自水面升起,緊接著,洛輕寒口中清叱,飛身而起,掌中長劍幾個(gè)翻折,竟將那落花挑起,團(tuán)團(tuán)圍在身周,化為以團(tuán)水流般的護(hù)罩將她裹住。
便在寧殊偷看得正驚訝時(shí),那落花卻忽然爆散開來,頓時(shí),溪流中水花沖天而起,仿若有無數(shù)巨石投入水中,滾滾靈力涌入溪流,炸得魚蝦散落,隨著那水流落下,在溪畔撲哧掙扎,瀑布都在此刻斷流了片刻!
不愧是混元宗的七品術(shù)法,便連鍛息境弟子使出,都有如此強(qiáng)勁的威力!
然而,就在那水流沖天,瀑布斷流之際,溪流之中,一道身影卻陡然憑空浮現(xiàn)。
那洛輕寒正閉眼,回味著方才的流水落英曲,實(shí)在還差了點(diǎn)火候,否則可讓瀑布斷流十息以上。
然而在那身影浮現(xiàn)的同時(shí),她卻是震驚地睜開眼睛,盯著溪流中只穿了條褲衩的寧殊,怔在原地。
“哈哈……洛師姐,你好,好久不見,又變漂亮了……”
寧殊尷尬地笑了笑,當(dāng)然知道此地不宜久留。
他雖然還只是個(gè)少年,但自小魔宗長大,可不是少不更事。
起碼他有幾次下山,去村里偷看黃花閨女洗澡時(shí),可沒少被對方尖叫著拿東西又扔又砸。
那等鄉(xiāng)野村婦尚知羞恥,洛輕寒這等高高在上的天驕仙子,被看了大片大片雪白肌膚,雖說忽略了重要部位,但怎會(huì)心平氣和地聽他解釋?
何況……寧殊的確是看得津津有味,沒打算走?。?p> 不等洛輕寒反應(yīng)過來,趁著她還怔在原地,寧殊便急忙腳底抹油,用盡渾身解數(shù)施展水法遁術(shù)。
那洛輕寒已是鍛息九層,他這小小的鍛息三層在對方面前,就算有遁術(shù)恐怕也不夠看的。
卻說那洛輕寒,眼見面前那赤條條的小鬼鉆進(jìn)溪流中化為一道水影疾疾掠走,也是反應(yīng)過來,一咬牙,卷起羅裳瞬間換上,緊接著便御劍沿溪追去。
她本兀自感受水意,琢磨著她所施展的流水落英曲,還有何不足之處,卻不料,水花打落,不僅掀出了魚蝦,還把一鬼頭鬼腦的小子給激了出來。
他是怎么躲過自己的察覺的?
相比起慍怒,洛輕寒更想知道的卻是對方為何能瞞過自己的耳目。
須知,她專修水法,對水意的理解宗內(nèi)弟子少有人能媲美,連她都沒發(fā)現(xiàn)對方潛藏在溪水之下,那說明對方一定掌握了某種高深的水法,說不定,那水法便能補(bǔ)全她流水落英曲的那一絲缺憾。
“是你!”
洛輕寒見到那逃跑的身影,卻也是一愣,在她印象中,似是見過此人。
她本是清淡的性子,平日里專修悟道,不喜熱鬧,因此雖說來宗內(nèi)多年,卻也無甚幾個(gè)認(rèn)識(shí)的人。
而所識(shí)之人,更是大多彬彬有禮,謙遜有佳,此前在獸苑的那次相遇,寧殊卻是讓她印象深刻。
想起那日寧殊將瓷瓶塞進(jìn)褲襠,今日又趁自己不察,潛藏于溪流之下,也是越想越氣,面色一寒,滿心慍怒。
說到底,她雖是清淡性子,平日專事修煉不問其他,卻也還是個(gè)少女,此刻憑本能地便覺得被占了大便宜。
便是如此,兩人沿著溪流,一追一逃,卻是始終相差著幾百尺路。
寧殊是憑借著水法遁術(shù)的出色,而洛輕寒則是仗著渾厚強(qiáng)大的靈力……
那溪流本就是天門江的一道支流,不多時(shí),雙方都奔逃許久,卻是不知不覺中,漸漸出了混元宗的范圍。
“我說姑奶奶,你就饒了小的吧,要說起來,也是我先在那修煉的,你自己撞上門來,關(guān)我什么事?。 ?p> 寧殊在水中一邊逃竄,一邊討?zhàn)垺?p> “那你為何不早些露面!”洛輕寒冷聲道。
“小的不敢啊,怕沖撞了你,便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跟你妹妹可是好朋友,她還叫我寧哥哥來著,她還欠我人情呢!”
“那是你與她的事,又與我有何干系,還不速速停下……”
“停下了你想怎么地?”
“隨我回宗,將你交由戒律堂秉公處理,此事便一筆勾銷!”洛輕寒道。
“你個(gè)臭娘們給你幾分顏色你要開染坊了你!本就是小爺先找的地方,你是真?zhèn)骶湍芷圬?fù)外門弟子了不成!”
寧殊也是怒了,左右都是看了,又是道歉又是裝孫子,難道要把眼睛挖了給你不成?
“臭娘們?”洛輕寒臉色慍怒更甚,周身靈氣一振,卻是速度越發(fā)快了起來。
“救命??!大美妞來吸人精元啦!“
寧殊見此,也是連忙逃竄,他靈力畢竟不夠他如此消耗,也知道常于水下不是長久之計(jì)。
此刻也是急急上岸,慌不擇路下,便是鉆入了一片密林之中……
“別去!那是龜山妖林!”
那洛輕寒也是見寧殊沖進(jìn)那片密林,急忙要出言制止,但話聲未落,寧殊便已竄了進(jìn)去,不知所蹤……
洛輕寒收了飛劍,立于那密林之外,也是眉頭鎖緊,躊躇許久,旋即從如意瓶中分出一道符箓,匆匆祭起。
緊接著,她望著寧殊逃跑的方向,嘆了口氣,也是一咬牙,跟著沖了進(jìn)去。
她本來只打算給那小鬼一些教訓(xùn),最多讓他將那水法與自己分享,便了結(jié)此間事。
她本就不是個(gè)愛多事的性子,何況肉體不過一副皮囊,對于她這樣執(zhí)著于道的人來說,僅僅被看了幾眼卻也無甚要緊,送去戒律堂之事,更多只是她一時(shí)慍怒所說的氣話而已。
卻不料,這外門弟子也是膽小,驚慌失措下,卻是自顧自地遁入這妖林之中。
殊不知,這妖林之中,無數(shù)大妖魔人蟄伏其中,莫說是區(qū)區(qū)鍛息三重的寧殊,便是她也不敢輕易進(jìn)入……
但這件事因她而起,她又不欲對方因自己而死,若不理會(huì),等那弟子隕落,卻是成為她道心永恒的裂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