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南街卷餅

　　陸敘白奉旨入宮，正德帝一方面也是想聽一下最近錦衣衛(wèi)的要務(wù)是否辦妥，一方面也是關(guān)心一下洛安的狀況，畢竟這件事跟皇家多多少少有點關(guān)系，作為皇帝，自然是要撐足了皇家顏面，霽林有時候也會想，五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從他坐上皇位的那一刻，也就注定終將孤獨，他也越來越遠(yuǎn)離曾經(jīng)那個只想游歷山水的自己的，變成自己最不想成為的人。

　　陸敘白邁著闊步，穿過長廊，領(lǐng)頭內(nèi)官，默默地在前面揚著拂塵，因為前段時間的事情，已經(jīng)許久沒有進(jìn)宮，從前方傳來一陣笑聲，內(nèi)官便趕緊差人去瞧瞧，回來復(fù)命的小內(nèi)官稟道“是靜嬪娘娘，和淑貴人一同再外賞梅花?！被胤A后默默地側(cè)過身子后退，讓出路來。

　　“大人，您看這……”不等內(nèi)官把話說完，陸敘白直接“繞道走?！?p>　　內(nèi)官心下舒了口氣，外臣是不能與后宮各位娘娘直接見面的，若是真的碰上了，那真的是數(shù)不清的麻煩。還好陸大人明事理。內(nèi)官一抬眼陸敘白已經(jīng)拐進(jìn)前面的廊子，趕緊一路小跑追過去。

　　養(yǎng)心殿外的紅墻似乎剛被工匠粉刷過，上面被冬日的陽光溫柔的映出了光亮，正德帝的面前又是堆積的很高的奏本。陸敘白邁進(jìn)如的第一步，腳下飛來一本被甩開來的奏本，陸敘白頓了頓，彎腰撿起那奏章，將其收集起來，正德帝一看是陸敘白，揮揮手讓兩側(cè)的侍從都退下，臉色緩和了不少。

　　“你來了，洛姑娘怎么樣？身體可有好轉(zhuǎn)？”

　　“勞煩皇上掛念，還需靜養(yǎng)?！标憯酌嫔届o并沒有因為正德帝的怒氣而有一絲的驚慌，“臣，有一事要問皇上?！?p>　　正德帝遲疑了一秒“什么事？”

　　“皇上是不是知道曼陀花疾與誰有關(guān)？”

　　“怎么會這么問，朕怎么會知道?！闭碌鄣谋砬橥嘎吨豢芍眯?p>　　“是臣唐突了，此事與拓跋旭堯有關(guān)，更是與臨溪有關(guān)系，臣不得一問?！?p>　　“你是懷疑朕會因為對臨溪的愧疚，而對拓跋旭堯的所作所為視而不見嗎！還是你覺得朕，拿天下子民的性命于不顧是嗎，更甚朕不德不配位！”正德帝的情緒因為陸敘白的話更加的不滿。

　　“臣不敢。”陸敘白的言語依舊平淡，他心中對此事已有定論。

　　“若真是有證據(jù)證明與拓跋旭堯有關(guān)，按章程辦事。韃靼那邊你不擔(dān)心?！闭碌弁蝗环啪徚苏Z氣。

　　陸敘白面色不改，正德帝又看了一眼陸敘白，沒再說什么，待陸敘白出了養(yǎng)心殿，正德帝喚來一旁跟他許久的內(nèi)官“他，太聰明?！?p>　　“皇上，'這件事怪不得您?！眱?nèi)官安慰道。

　　“是嗎，怎么說都是因我而起，不過他斗不過陸敘白?！?p>　　陸敘白到城郊，那些村民已經(jīng)好的七七八八，也開始繼續(xù)生意，陸敘白換下一身飛魚服，挑了以什么尋常人家的衣服，顯得平易近人了許多。

　　陸敘白一人隨處查看，見一家三口正在忙碌給那些過路出城的的人供應(yīng)飲食，婦人一看又有新的客人便熱情的請陸敘白坐下

　　“客官，吃點什么，我們這兒有小籠包，米粥，蔥油餅，您想.....”婦人非常熱情的推薦自己家的特色

　　陸敘白隨便點了幾個，那婦人開心的應(yīng)下。陸敘白突然聽見遠(yuǎn)處叫喊“卷餅嘍，好吃的卷餅?！?p>　　陸敘白起身過去，那老人家看似瘦削的臉，面色黝黑，淡淡的眉毛下，一雙慈善眼睛炯炯有神

　　“客官來一些嗎？”老人家熱情的問道

　　“是原來在南街的卷餅嗎？”

　　“哦喲，客官是老熟人了吧，你看我年紀(jì)大了，都忘記了，南街?jǐn)偽惶F了，這就搬到這里來了?！?p>　　“好，那老人家擺多久？我還有些事情，晚些過來，這是押金。”陸敘白掏出幾錠碎銀放在臺子前，便轉(zhuǎn)身回到自己的剛才的點飯的地方，食物早已經(jīng)擺了上來，遠(yuǎn)處幾個小孩手里攥著的花，引起了陸敘白的注意，陸敘白扔下一錠銀子，快步走過去“這花誰給你們的？”

　　那小孩指著遠(yuǎn)處墻角的方向，陸敘白抬眼一看，一個身影閃了過去只見，一名男子疾馳至從一旁的小路穿過，陸敘白追至此抬眼看了一眼牌坊，翻身跳過便以輕功躍向小路旁的往北街去的方向。那身影輕功極好，陸敘白追到鬧市，但是那人卻在人群中不見了蹤跡，陸敘白環(huán)顧四周，只有一家酒作坊，陸敘白掀了門簾，里面并不想他預(yù)想的魚龍混雜，倒是安靜的很，每一個人都飽讀詩書的模樣

　　“客官品酒嗎？”掌柜的是一個中年男子，這個只有掌柜沒有小二，店內(nèi)是一個環(huán)形的裝飾，品酒的隨環(huán)狀而坐。

　　“可有見一戴面具男子?！?p>　　“戴面具？不曾?！?p>　　陸敘白心中疑慮，肩膀處多了一條臂膀“敘白，你怎么在這兒？”

　　陸敘白一扭頭，沈聞宴的臉映入眼簾，陸敘白拿掉他的手“你一直在這兒？”

　　“對啊，你也知道，我有一家杯莫停，但是生意不好，這不聽說這有一家常常滿客的，我過來看看，你怎么在這兒?”

　　“那你可有看到可疑的人進(jìn)來？”

　　“可疑的人？你看看這里哪有什么可疑的人。你不會又是因為公務(wù)吧？你說你一個指揮使，手下那么多其他人，何必親力親為?！?p>　　沈聞宴甚是不解，陸敘白凡事親力親為，那什么多官職做什么，正當(dāng)陸敘白在沉思那銀色面具的人為什么突然出現(xiàn)，門口一戴面具男子朝陸敘白快速看了一眼，又飛速的逃離，陸敘白二話不說直接追了出去，身后的沈聞宴也趕緊跟了上去。

　　陸敘白直追那人到城郊南巷一處空曠之地突然，一陣急風(fēng)自巷口貫了進(jìn)來，驚起一片鴉雀振翅向天，落下的翎羽回旋蒼穹。

　　那人的長衫同發(fā)絲被吹拂起來。

　　同時，五枚暗釘乘著風(fēng)勢急速向身后不遠(yuǎn)處的陸敘白打來。

　　這發(fā)暗器之人是個高手，因為他不僅懂得把握出招的時間，而且發(fā)出的暗器角度刁鉆，封住了陸敘白所有的退路。

　　但陸敘白卻是高手中的高手，明知無路可退，他自可以不退。

　　只在一瞬間，陸敘白揚起了右手，迅速一個回轉(zhuǎn)身從地上撿起一根木枝，手中無刀出的卻是繡春刀式

　　他出手太快，出手太準(zhǔn)，只能看見一絲白光驚鴻一閃，于是聽得“當(dāng)，當(dāng)，當(dāng)，當(dāng)，當(dāng)”五聲脆響，五枚暗釘被劈成了十枚，定入陸敘白身旁的廢宅墻壁三分，排成一條筆直的直線。

　　這時候還有后趕來的沈聞宴三個人同時屏住了呼吸

　　“他怎么這么厲害？”一旁到來的沈聞宴用只有兩個人的聲音問道

　　“拓跋旭堯?！标憯淄蝗婚_口，只聽一陣放肆的笑聲

　　“你果然聰明?！蓖匕闲駡蚰孟旅婢呗冻瞿菑埱謇涞哪?p>　　“你為了臨溪做到這種地步，我敬重你，不過你不該因此而棄那么多百姓的性命不顧”

　　“你懂什么！臨溪是我唯一的妹妹，你們什么狗屁皇帝，不僅害她亡命，還讓我韃靼幾十萬的百姓骨肉分離，而那個現(xiàn)在坐在高位的霽林，他更該死，我妹妹為了他自殺過多少次，而他承諾會永遠(yuǎn)保護(hù)她，可是他卻眼睜睜的看著臨溪就那么死了，還踏平了我韃靼，我只不過給了你們一點點小小的懲戒，你們就講什么大道理，簡直可笑！”

　　一旁的沈聞宴“旭堯?！?p>　　拓跋旭堯這才注意到陸敘白身邊的沈聞宴，“沈聞宴？沒想到你也與他們?yōu)槲?，你曾?jīng)也喜歡臨溪吧？”

　　“旭堯，你又何必如此，善惡終有果，搭上自己值得嗎？”沈聞宴收起一慣的肆意散漫的樣子

　　“什么因果，什么善惡終有報，到頭來善人卻早已不在人世，而惡人卻獨坐高樓享受眾人朝拜，將那些惡事掩蓋，我自是知道陸敘白定會查到曼陀花疾是我散布的，也定會抓到我，既然藏不住，又何須在再藏?！?p>　　“那你就是刖主？”沈聞宴追問

　　“是我，其實我早就入京，沒想到兩次都落在陸敘白手里，我只求你一件事，我死后將我同我妹妹安葬一起?！眲x那間拓跋旭堯經(jīng)脈斷盡鮮血噴涌，陸敘白想要阻止卻未能實現(xiàn)。

　　沈聞宴快步上前，握住拓跋旭堯的手，拓跋旭堯輕笑一聲眼角落下的淚化了地上的積雪。

　　陸敘白蹲下將拓跋旭堯還未瞑目的雙眸合上。

　　“他確實值得敬重，就按他說的做，將他葬在臨溪身邊好了?！标憯籽哉Z多了一絲的惆悵，因為他若不是錦衣衛(wèi)也許他們會成為朋友，只不過錦衣衛(wèi)容不得一絲情感摻雜。

　　“可是，皇帝那邊......”沈聞宴擔(dān)心

　　“就說，拓跋旭堯畏罪而死，跌落懸崖。這一生霽林也不會去看臨溪，也許他也恐懼?！?p>　　“安葬他的事交給我吧，畢竟你以你的身份直接辦這件事不合適?！?p>　　“多謝?！?p>　　處理完拓跋旭堯的事情，已經(jīng)申時，太陽漸落，地上的拓跋旭堯永遠(yuǎn)閉了眼，陸敘白希望下一世他可以好好活著。

　　陸敘白拍了拍沈聞宴的肩膀“我還有事，剩下的交給你了?！绷艚o沈聞宴一個背影

　　“喂，陸敘白，你把我一個人留在這里，我害怕?。　鄙蚵勓鐠咭曋車?，寒冷的風(fēng)因為夜色的降臨顯得更加陰風(fēng)陣陣。

　　陸敘白加快腳步，趕到城郊，白天出攤的都收了攤位，接踵而上的是夜市，陸敘白看了一圈都沒有找到白天的那個老人，正要離開時，身后的吵鬧聲讓陸敘白駐足了腳步。幾個人圍成一圈推推搡搡“幾位大爺，我真的沒銀子了都給各位大爺了?！?p>　　陸敘白聞聲而去，便看到白天的老人被幾個壯漢圍住

　　那老人一看是陸敘白忙從懷里的掏出幾個卷餅，剛要遞給陸敘白卻被那幾個人搶了去扔在地上，還要伸拳打那個老人，陸敘白一個飛踢，將其中一個踹到在地，袖口的八面玲瓏扇抵在那人的脖頸處，其他幾人本想上前，卻看到那八面玲瓏扇嚇的連忙求饒，“錦衣衛(wèi)大人饒命?！?p>　　一旁原本鼓掌叫好的百姓，一聽錦衣衛(wèi)便飛速的四下散去。

　　“若是在讓我看到，你們欺行霸市，不妨試試，滾?！?p>　　那幾人連滾帶爬逃離了現(xiàn)場，陸敘白扶起那老人，那老人滿眼也是驚恐“小人真不知道是大人，這.......”老人從懷里掏出白天陸敘白給的銀子想要還給陸敘白

　　“不用，買賣本就應(yīng)該給銀子，不過還能做卷餅嗎？”

　　那老人一聽連忙點頭，“多謝大人，一直給大人留著，沒想到遇到了惡霸，大人稍等一會兒就好?！蹦抢先瞬铰嫩橎堑淖叩綌偽磺?，熟練的做著卷餅，不一會三四個卷餅就做好了，還多給了陸敘白一個，陸敘白抵不過老人的熱情只好謝過收下。便借來一匹馬躍馬而上往城內(nèi)去。

　　陸敘白更不知道洛安早已經(jīng)在門口望眼欲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