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你們是這里的冒險者嗎?”帶著兩個孩子,我走上前與那三個站著的男人交談。為了展現出貴族的身份而不被人看輕,我特意以右臂橫胸,略微彎腰躬身,行了個標準的貴族禮。
在德瑞斯帝國,貴族對平民行禮也是可以的,因為,這不僅能展現出貴族的禮節(jié),還能讓陌生人瞬間認清地位上的差距。
那三個男人顯然有些愣住了,他們相互看了看,然后模仿我剛剛的動作,做了一個拙劣的回禮。
“是的,小姐?!睘槭椎哪腥丝隙ǖ?,而后,他又說道:“那個,冒昧地問一下,小姐您又是為什么來這里呢?”
“我?這你不必多管,你只要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就好?!?p> “那么請回答一下,前面到底有什么?”我態(tài)度有點強硬,但這是必須的,畢竟一個女人和兩個孩子看上去很好欺負。
“前面有什么只有這邊的皮特知道,但他剛才也說了,他連那是個人還是怪物都看不出來,我覺得我們仨倒是沒必要在這兒冒風險。所以……”
“所以傲慢的小姐喲,您請自便?!卑言捳f完,他便示意同伙走了,同時,他還不忘在走之前“切”了一聲。
“現在怎么辦,我們要往前走嗎?”迪諾望著前方幽暗狹小的通道,也終于表現出了孩童應有的怯懦。
“當然?!蔽依涞馈?p> —————————————————————
雖說前面的甬道要比迷宮的正道狹小得多,但實際走起來還是挺輕松的,而且,這個甬道并不長,約莫兩分鐘,我們就來到了一扇破了洞的大門前。
該用什么詞匯來形容這個大洞呢?首先,它不像是被魔法炸開的,因它的邊緣沒有任何被燒焦的痕跡,也無法被感知出殘存的魔力。那么,這扇大門是被物理破壞的嗎?若是這樣,破壞它的家伙該是有多么粗魯啊,簡直就是用身體強行把門撞開。
“這樣吧,你們兩個乖乖待在這里,等得到我的允許后再進來?!?p> “那姐姐你呢,一個人去打怪物嗎?”溫迪雅關心道。
“放心,我沒事的?!辈]有說太多的話,我便轉身走進了漆黑的大門。
照明術的光球環(huán)繞于我四周,讓整個場所亮堂了許多。而這里面確實是有個怪物,現在的我能憑借光亮看到它那巨大的陰影輪廓。
當我快走到該是中央的位置時,光球徹底照出那怪物的模樣。我快速地從腰間拔出劍,并且將劍對準了它——泛白的眼珠、巨大的齙牙,和那意外地枯萎的鬃毛,啊,這是一只體型巨大的尸鼠,但它已經死了。
查看那死去尸鼠的旁邊,還能看見一個背對于我、半跪著的人,他應該也是名冒險者。
走近一點,我才發(fā)現那人不僅半跪著,還用手捂著胸口,像在抽泣著,又像在哀嚎著,盡管他并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
“你是誰,怎么會在這里?”我問道。
“失去了……我本不該失去的?!彼莻€男人,聲音則沙啞的很。
“你失去了……什么?”我不解道。
“心!”
額嗯!
未等我驚訝完,他便拾起手邊的大劍,用力向我砸來。
他瘋了嗎!
我向側面翻滾,輕易躲開了攻擊,再順勢后撤數米,把劍對準了這個瘋子。
這時,我才注意到他臉上的膚色很是奇怪,那與其說是種顏色,不如說就是個石頭。
是……被制造出的魔像嗎,可將魔像仿得如此之真又是什么惡趣味呢?
“快一點,把你的心交給我!”男人發(fā)瘋似地向我跑來,同時雙手持劍,將劍橫于腰際。看得出來,他馬上要展開橫掃。
在不確定他的力量前,與他拼刀是不理智的。所以……
“震爆術!”
揮動左手,魔法成形。他還未出刀,就被我震開,并在之后飛出數米之外。
既然他是瘋子,那就先讓他冷靜下來?!叭佳嬷?!”
霎時間,空中出現了十數個火球,而這些火球又在扭曲完周圍空氣后盡數飛向男人。
仍癱倒在地的男人,避無可避,吃下了全部的火球。烈火焚身,將他全身燒得通紅。
他該是已經死了,或者說已經不會再運作了……
……
“咯噠咯噠。”
“咯噠咯噠。”
嗯?我本以為他不會再站起來了,可他那石頭模樣的身體顯然還能承受更多的攻擊。如人偶般,他將頭扭向我,又用他那無神的雙眼緊盯著我。
怎么,不服輸嗎?無慈悲地,我微舉左手,再度召喚出更為盛大的火球雨。頓時,我這邊亮如白晝,他那里暗若黃昏。
盡管他是屠戮數人的怪物,但我覺得在他眼里,我才是怪物。
面對怪物,他倒是無所畏懼,抓起劍徑直向我沖來。
既然這樣的話,我就以火雨奉還!
“呼休……”
“呃??!”
火雨傾瀉,石人怒嚎……哼,他的沖鋒也不過是場“英勇”的赴死。
我本以為一切都結束了,可當我沉醉于即將勝利的喜悅時,卻仿佛聽到了女孩的哭聲。
“不要啊,姐姐!他是……他是爸爸!”
哭聲穿過戰(zhàn)場,刺入我的耳膜。
爸爸?這個石人是他們的父親?
可惡,現在收手還來得及嗎?
“魔法解除!”我詠唱道,企圖縮短法術生效時間,而事實證明這的確有用,因為我眼看著他們的父親穿過無數消散的火球,最終沖到了我的面前。
“咳啊……”石人用左手掐住了我的脖子,并將我高高舉起。我徒勞地抓著他的胳膊,無法撼動他一絲一毫??磥砦蚁惹暗臎Q斷是對的,他的力量要比我大得多。
喘不……過氣。我現在甚至連使用魔法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只能虛弱地看著石人掐著我的脖子,于是,我那幽深若暗的眼眸和他那仿若石刻出的雙眼相對了,那是獵人和獵物的最后一次相視。
可是,他卻莫名地“惱怒”起來,將半空中的我猛烈地砸向地面,同時,他握起右手的大劍,試圖以此捅穿我的胸膛。
但就在劍尖剛好要刺入我的胸膛時,他卻連同他的劍一起一動不動,好像真的化為了石像。
當然,我知道這并不是偶然,他只是被我用魔法鎖鏈纏繞住了全身而已。不過,若非他突然間變得惱怒,將我砸在地上,我也不可能有喘息的機會去施放魔法。
“姐姐,你沒事吧!”溫迪雅和迪諾跑向了我,竟然忘了我的叮囑了。
我站起身來,拍了拍落滿灰塵的長袍,然后理所當然地惡狠狠地看向兩人。
“你們和你們的父親真是一伙的,剛好在最危急的時刻提醒我,害我差點……”
嗯……怎么說呢?就算石人沒將我砸于地上,心靈之戒里的神力也應該會自動地襲向他,然后將他一舉殺死。
所以……
我發(fā)瘋似的摸著兄妹倆的頭,最后又釋然地說道:“沒什么,快去看看你們的父親吧?!?p> 啊,對了,他現在已經是感情缺失、神智不清的石人了。
那么,“復原吧!”我施放了復原秘法。這還真是個好用的法術,沒多久,石人便又變回了人類的模樣。
可是,變回了人類的他只低聲自言自語了幾句后就又一聲不吭了。
“萬惡的惡魔啊,早知道有這天,我不會把心交給你……”
男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