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謀2
“夫人,我沒有?!笔碌饺缃瘢┝闹腥源嬉唤z僥幸。
謝氏沉下一口氣,沒想到自己引狼入室,害了自己不說,更害得尚在襁褓中的歌姐兒小小年紀就遭受非議。幸好發(fā)現(xiàn)得及時,尚未釀成大禍,一切都還能挽回。
這些怪力亂神之說她當(dāng)然不信,但唾沫星子淹死人,人云亦云的人實在太多。這樣下去恐還了得?
沈媽媽向來心慈,但眼見著自家主子受了這等委屈和迫害,尤其是年幼無辜的歌姐兒遭人非議,心中更是氣不過。見雪柳支支吾吾,不肯言明,她氣不過,干脆在雪柳脊背處狠掐了一下。
“你這嘴硬的丫頭,事到如今還不快快招來?”
雪柳心存僥幸,反正又沒有確鑿的證據(jù),大不了挨頓板子。
“夫人,您誤會了。方才我看到一只大貓溜了進來,擔(dān)心那貓會沖撞了您和歌姐兒,所以我才來此,沒想到讓大家誤會了。”
雪柳勉力一笑,與謝氏對視一眼,盡可能讓自己的眼神看起來真誠無欺。
謝氏雙拳緊握,面上卻還是一片笑容。心想,好一個不見棺材不落淚的丫頭。
“雪柳啊,你捫心自問,我平日待你如何?”
謝氏的一番話讓雪柳松了一口氣,這種場合打打感情牌還是很有必要的。
雪柳做小伏低,欠了欠身子,“自然是極好的!”
這話正中謝氏下懷,她緩緩起身,兩指并攏輕輕托起雪柳尖削的下巴,“雪柳,你讓我說你什么好呢?你既然知曉我疼惜你又何必瞞著我?”
雪柳莫名其妙,正欲詢問時,謝氏又搶了話頭,“少女懷春的心思我懂,你既然有了相好那告訴我,又何必三更半夜鬼鬼祟祟,與人通奸呢?”
雪柳杏眼圓睜,雙眸被謝氏牢牢鎖住。
本朝沿襲前朝的制度,反通奸者必“去衣受杖”,名聲盡毀牽連家人不說,連性命都岌岌可危。
這個罪名太重了,雪柳承受不起。
“夫人,不是這樣的,奴婢沒有做這樣的事情?!?p> 謝氏拿起金蛟剪,咔嚓一下剪落紅燭中的燈芯。這舉動不言自喻。
火光飄忽不定,謝氏的臉一半在明,一半在暗??吹醚┝拟疋裰碧?p> “雪柳,我給你指明一條出路。你是想竹筒倒豆子嘩啦啦呢,還是想讓我言行逼供呢?”見雪柳心存僥幸,謝氏從枕下取了一柄明晃晃的匕首。
“夫人,不要,不要!”雪柳梨花帶雨,只是這嘴巴硬著呢。
眾所周知,謝氏一向與人為善,又出身高貴。若是讓旁人知曉她威逼利誘,虐待嚇人,名聲自然不好。只要自己要緊牙關(guān),扛過去便是了。
“這匕首上的鑲嵌之物本是一塊透明的水晶,但是現(xiàn)在你看,浸了人血之后就像雞血石一般鮮艷妖嬈了。”謝氏抽出匕首,貼著在雪柳的臉上。
突如其來的冰涼讓雪柳為之一顫,仿佛抽走了她身上所有的溫度。
銀亮的匕首映出雪柳略顯猙獰的五官。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但是有一句話我要提醒你。女子本弱,為母則剛!”話音剛落,謝氏就將匕首插在了她的指縫之間。
雪柳哆哆嗦嗦。脊背上傳來陣陣涼意,原是汗水濡濕了衣衫,濕溻溻地貼合在嬌軀上。
謝氏知道雪柳出身低微,父親不過是賬房中一個小管事而已,家中兩位兄長的婚事又少不了銀子張羅。一時間因為錢迷了心智,做了這等惡事。
“雪柳,你說你夜間私會男子,這件事若是傳了出去還怎么得了?你以后還怎么嫁人啊?”謝氏的聲音節(jié)節(jié)拔高。
她咬住這一點不松口,不怕雪柳不吐個干干凈凈。
“夫人······”雪柳喃喃一聲,眼眶通紅。
自古以來,女兒家最重視的就是這清譽。清譽受損,還不如一死了之。
“夫人,不是這樣的,我沒有?!?p> 謝氏知道雪柳這是害怕了,只要自己再說上幾句,足以讓雪柳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
“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你再不如實交代,我這就讓人發(fā)落了你。讓闔府上下的人都看看你是個什么樣的貨色!”
雪柳到底年輕,做事不夠謹慎小心,心態(tài)也不好。沈媽媽在旁站著觀察著仔細,雪柳那雙不安分的眼睛溜溜直轉(zhuǎn),她在思考,在衡量哪一種選擇最為有利。
沈媽媽決定再加把火,這件事不能再耗下去了。如今敵人在暗,她們在明,必須讓雪柳盡快吐出來,這樣才好決定接下來的對策。萬不能再像今日這般被動了。
“來人,把雪柳帶走!去衣受杖!”
沈媽媽的這一聲令下果真讓雪柳信以為真,一下子倒吐了個干干凈凈。
謝氏聽著只覺得后頸發(fā)涼。雖然知道三夫人面相刻薄,絕非善類,但是萬萬沒想到她下手如此之快,而且出手這么狠,竟然一下子就讓歌姐兒處于眾矢之的。
見謝氏沉默不語,雪柳還以為她不太相信自己,又補充道:“夫人,三夫人雖然平日里也來您這里走動,但她對您的嫉恨絕不是一日兩日的事了。如今歌姐兒出生,闔府上下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所以她就命我做了這樣的事情。而且······”雪柳又吞吞吐吐起來。
謝氏沒了耗下去的耐心,她一拍桌子厲聲道:“說!”
雪柳渾身一顫,“許是那日三夫人來看望歌姐兒,歌姐兒鬧氣沒給她好臉色,她被徹底激怒了······”
謝氏遍體生寒,萬萬沒想到歌姐兒的無心之舉會釀成今日之禍。她又氣又恨!
而躺在床上的裴元歌聽到了,也聽懂了。心想,自己還真是小看了那個出身不高的三夫人,竟然對自己存了這么多的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