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侉燉雜魚

　　沒挑去血絲的豬腦久煮不爛，腥氣彌漫在鼻尖，難吃的很，有誰會喜歡呢？所以很多人都不會做來吃。只有吃不上飯的人，才會買來硬著頭皮吃下去飽腹。

　　喜兒和林佳佳還有糖糖幾人小心的挑過血絲后，用清水洗凈。喜兒避開人不著痕跡的慢慢的釋放手指尖的靈泉，加入盆里和白酒一起浸泡腦花。

　　因為分桌吃的緣故，牛氏取了十二只大海碗來，把腌好的豬腦花一碗放三個。林氏把姜切成細絲兒，用醬油、白糖、黃酒和鹽巴一起調(diào)成料碗，澆在海碗里。

　　桃花大火燒開水，在鍋里搭上蒸籠，把腦花分別放入清蒸。一刻半鐘后揭開鍋蓋撒上切好的蔥花，一股子誘人的清香在灶房中彌漫開來。

　　這樣做出來的腦花熱氣騰騰，白嫩嫩軟嘰嘰的，混著料汁拌在飯里，散發(fā)著濃郁誘人的香味，像是奶香，又像是旁的什么，總之入口鮮美綿軟豐腴，好吃的很！

　　家里收了不少大蒜（洋蔥）回來，林氏準備加上豬肉做成包子來吃。王寡婦接過她手里的活計，大蒜切成碎泡水去除辛辣味，一股濃烈刺眼嗆鼻的大蒜味讓她眼淚不住的滑下臉頰，看著可憐的很！

　　灶間忙活的都善意的打趣著她，王寡婦也不介意和幾人說說笑笑。

　　大林氏把早上送來的豬肉肥瘦都有，切成片剁成肉泥。起鍋燒油燒肉，加上醬油、白酒、鹽巴、花椒粉和大香粉調(diào)味，她揮動鐵鏟不停的翻動鍋里的肉，讓其更加入味。

　　用大蒜和豬肉做餡料，肥肉一定要多些。因為只有包子餡肥美多汁，味道才能好。單是瘦肉的話，包子整體的味道就單薄寡淡了很多。

　　王寡婦把干凈的棉布包著泡好的大蒜碎，用手擠干里面的水分。大蒜碎中的水分也要恰當?shù)谋Ａ?，擠干水分的話，包子吃著太干，口感不好咽的慌。

　　桃花把發(fā)好的二合面攤在案板上揉，林氏接過大蒜碎和炒好的肉餡拌勻調(diào)味，大林氏一手拿搟面杖，一手拿面劑子搟皮兒開始包包子。

　　幾人說笑間，一籠籠包子出現(xiàn)在眼前。林氏將包子都擱上了平底鍋開始做煎包。她站在鍋邊不停的用竹夾翻動包子，以免焦底。

　　包子底部被煎制的金黃時，林氏把一邊準備的芡粉水倒進鍋里加蓋燜，這樣做出來的包子底部酥脆，上面暄軟好看又好吃。喜兒在一邊瞧著，覺得頗有幾分前世上海的生煎包的意思，不由得搖頭失笑，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肥瘦相間的豬肉餡配上去掉了辛辣味的大蒜做成的包子，吃起來和大蔥豬肉餡的一樣鮮嫩美味，咬一口大蒜的汁水“滋滋”的冒出來，香味十足！

　　林姥娘提著滿滿兩桶洗好的魚進來，林氏和大林氏連忙上前接下來，“行了，你們都去忙你們自己的，這些魚我來做，英子把買回來的砂鍋都給我找來?！?p>　　兩人應(yīng)聲而去，喜兒湊在姥娘跟前幫忙剝蔥蒜。林氏和林姥娘長得并不十分相似，倒是大林氏與姥娘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關(guān)于這點，喜兒特意去問過大林氏，回答是林氏是去世的姥爺和在世的姥娘的結(jié)合體，她糅合了二人的長處，長相十分漂亮。未出嫁前，林氏也是十里八鄉(xiāng)少有的美人兒呢！

　　林姥娘性子爽利，干活麻利，極其能干，說話做事也是風風火火的，喜兒覺得與她十分對性子（投緣），兩人相處的很不錯！

　　其實林姥娘與蘇沐前世的姥姥長的幾乎一模一樣，所以喜兒不自覺的生出了幾人如慕之情。

　　“這幾天攢的魚今天就一次性全做了，省的臭了，喜兒你瞧好了，今天我做的可是我的拿手好菜——侉燉雜魚和白菜魚肉煲。學好了本事，將來去哪兒干啥都不吃虧，曉得了嗎？”林姥娘把菜刀使的虎虎生風，喜兒只覺眨眼間大魚就全被切成塊。

　　“嗯嗯，”喜兒笑瞇瞇的點點頭，她和林佳佳都站在林姥娘身邊學著做菜。

　　林姥娘也不藏私，把每一步需要注意的步驟都慢慢教給兩個孩子。女人響亮卻刻意緩慢下來的聲音回蕩在灶臺間，邊上的女娃們都聚精會神的學做菜。

　　小魚全被林姥娘做成了侉燉雜魚。這些魚個頭不算大，卻貴在種類繁多，林姥娘妙手都一鍋燉了出來。

　　鍋里頭的魚湯“咕嘟”“咕嘟”的冒著熱氣兒，整間灶房都是魚湯鮮美的滋味兒，林姥娘揭開鍋蓋往里加了一把泡好的酸菜。

　　大舅媽站在一邊往里貼玉米餅子，“我這貼餅子還是和咱村里前些年逃荒來的馬大嬸兒學的呢，當時我一吃，就知道人家做著這些才是好吃的呢！”

　　林姥娘用筷子將酸菜攪進湯里，“可不是，餅子貼在鍋邊上，一面被烤的焦黃脆口，餅子又下面沾了魚湯的鮮味，加上燉的軟爛的豆腐，好吃的很呢！”

　　“就是可惜了那人，剛來咱村沒幾年就得病走了（去世），但是我還難過了好一向（很久）呢，”林姥娘說著說著神色就變得萎靡起來，言語間也多有感慨。

　　喜兒和林佳佳都站在一邊不說話，大舅媽也只悄不作聲的繼續(xù)貼餅子，任憑老人回憶那些年。老人的“想當年”是不能隨便插話的，因為那是屬于她們難忘的年代。

　　果然，過了不長時間，林姥娘的聲音再度響起，“這侉燉雜魚也算是做好了，一會兒熟了舀出來到盆里就成。倒是那白菜魚肉煲，說是白菜，其實也不拘是啥菜，只要能吃的和魚能搭在一起就成?！?p>　　“像是萵筍的葉子，芥菜，油麥菜，長壽菜等等啥都能做著一起吃，還有那家苦菜啥的也成哩。唯有那細葉子菜不成，像是韭菜芫荽和茼蒿啥的，做出來沒滋味不好吃?！?p>　　林姥娘把白菜葉子從桿上扯下來，白菜桿白菜葉分別切成段兒，老姜切片，泡好的干香菇切成片，豬肉切片，起鍋燒油。

　　“你們倆可看好了，豬肉只要一點點就成，咱們不過是借個豬油的香味，所以肉就要肥些，”林姥娘在十二個砂鍋圍成圈里行動自如，不慌不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