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哲在將軍府里已經(jīng)待了一個月,每日天剛亮就在自己的院子里打拳,還時不時在秦遠(yuǎn)程面前露一手,運(yùn)氣好的時候還能得到一些指點。
但他大部分時間還是去找秦含玩耍,只是秦含早就沒了孩童的天真,和他玩不到一塊兒。
“你爹真不打算教你功夫?”
魏明哲大清早就坐在秦含院子里的老槐樹上,嘴里還叼著一根枯黃的野草。
小翠為秦含洗完臉,又扶著秦含在梳妝臺前坐下。
秦含透過窗子,一眼就瞧見那方才說話的人。她從宮中回家后也問過自家老爹,只是老爹似乎不愿多言。
且回家之后,父母和姑姑情緒似乎都很低落,她也不便多問,徒惹人煩。
“小姐,這對蝴蝶釵如何?”小翠從木匣子里取出一對做工精致的發(fā)釵,在秦含頭上比了比。
這發(fā)釵是上次大姑姑送她的,倒也靈動。
“今日是我生辰,這發(fā)釵倒是極為相稱,再為我取一雙珍珠秀鞋來。”
待秦含穿戴整齊,站在全身鏡前轉(zhuǎn)了幾圈,總覺得腰間少了些什么。
小翠照顧了秦含許久,早就明白了她的心意,立即取出一串小鈴鐺束在秦含腰間。
“臭丫頭。本殿下和你說話呢!”魏明哲已是忍耐到了極限。
門吱呀一聲就開了,走出一個俏麗的小女童,她每走一步都伴隨著清脆的鈴聲。
“還以為你這么久能打扮出朵花兒來呢,我看也不怎么樣。”魏明哲從槐樹上縱身躍下來,“就你這腰間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聽了惹人煩心不說。還容易暴露行蹤,今后還怎么闖蕩江湖?”
初次見面的印象果真最不能信,這一個月的時間足矣暴露出魏明哲毒舌的本質(zhì)。最開始秦含只是覺得這孩子有些活潑,現(xiàn)在看來是活潑過頭了。
“今日是我生辰,你能不能說些好聽的?!?p> “不行不行,那是說給師父聽的?!蔽好髡芤仓桓覍χ睾Q秦遠(yuǎn)程為師父。
秦含也不理他,帶著小翠出了院子。
“臭丫頭,本殿下今早都沒打拳,特意來給你過生辰,你好歹睬我一下啊?!?p> “殿下,我們還去嗎?”初二跟在魏明哲身后。
“當(dāng)然要去,本殿下還沒用早膳呢?!?p> 將軍夫人親自下廚,早早就弄好了一桌膳食,秦遠(yuǎn)程和秦婉也幫忙做好了長壽面。
府里的婢女見此,也不好插手,畢竟每年小姐過生辰,主子們都是親歷親為。
“爹,娘,大姑姑?!?p> “小含,快進(jìn)來?!鼻赝裆锨盃科鹎睾男∈?,恰巧發(fā)現(xiàn)了院門口的魏明哲,“三皇子也一起來用膳吧?!?p> “多謝。”魏明哲在人前又變成了個小大人。
秦含心滿意足地吃完最后一晚長壽面,不好意思地打了一個響嗝。
魏明哲已經(jīng)十分幸苦的憋著,最后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秦含氣惱地瞪了他一眼,接著又睜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看著自家三個長輩。
“阿含吃飽了呢。”韓氏摸了摸秦含的小腦袋,“娘給你秀了個小香囊。”
韓氏將一個虎頭小香囊別在秦含腰間,“看這虎頭虎腦的多好看啊。”
秦含對自家娘親的審美無力反駁。
“知道你喜歡鈴鐺,你這腰間一串,著實繁瑣?!鼻赝袷种?,躺著一條只有兩顆小鈴鐺的手鏈。
“等小含大了,可不能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囊宦放苣亍!?p> 秦含任由秦婉幫她系好手鏈,又轉(zhuǎn)了轉(zhuǎn)手腕,也不見鈴鐺有聲響??纯醋约貉g的一串,也覺得不夠矜持,心下便有了計較。
“明哲哥哥,你有什么要送給啊含的嗎?”秦含溫柔可人地笑著對魏明哲道。
魏明哲不禁心里咯噔跳了一下,他確實是空手而來,但面上還是保持著恰到好處的微笑。
“今早,我都沒有打拳,特意第一個給你慶生,你看我多有誠意?!蔽好髡艿穆曇粼秸f越小,臉上實在是臊的不行。
秦含見狀也不再逗他,她也不習(xí)慣收一個奶娃娃的東西,當(dāng)下立即換了目標(biāo)。
“爹爹?!?p> “咳咳,阿含,爹也沒什么好東西送給你?!鼻剡h(yuǎn)程看著自己女兒暗淡下去的目光,“哎,知道你不喜歡武刀弄槍的。可如今爹爹也就剩這一身功夫了,你若是想學(xué)?!?p> “想?。 ?p> 眾人齊齊看去,只見魏明哲一張臉漲得彤紅。
“三皇子心意,老夫早已明白。”秦遠(yuǎn)程了然一笑。
老爹,你這句話很容易讓人想歪的好不好!
“只是秦家功法,從不外傳?!?p> 魏明哲垂著小腦袋,沉默不語。
秦遠(yuǎn)程見此,“非是老夫不愿,只是這功法適合秦家人學(xué)。我秦家人天生經(jīng)脈較常人要寬,尋常人的經(jīng)脈學(xué)這功法卻十分困難。以前也有外人嘗試修煉,但最后無一不是爆體而亡。”
“有什么辦法能讓我的經(jīng)脈變寬?”魏明哲似乎找到了曙光。
“老夫從未聽過有何辦法能拓寬經(jīng)脈。”秦遠(yuǎn)程思慮片刻又道,“秦家功法只能修煉至脫凡境。殿下資質(zhì)尚佳,若是想要得到能修煉至脫凡境的功法,自可以入修仙門派?!?p> “多謝將軍明示?!蔽好髡芟雽W(xué)秦家功法,有一部分原因的確是因為皇宮沒有能修煉至脫凡境的功法,再者就是他對秦遠(yuǎn)程十分仰慕,這一點他自然不會說。
“還請將軍在帝都的這些時日,多多提點晚輩?!睆哪翘炷负笞岅悑邒咚退鰧m,他就已經(jīng)得知秦遠(yuǎn)程的現(xiàn)狀。
“殿下若有疑問,自可來尋老夫?!?p> 秦含聽的云里霧里,大戰(zhàn)已平,至少也應(yīng)該休養(yǎng)個幾年。雖不明白父親為何會離開帝都,但眼下顯然不是詢問的時候。
“阿含,你想學(xué)武嗎?”
“爹爹,我想學(xué)?!?p> 秦家功法不外傳,秦家人丁稀薄,她這一代就剩她一人,想來父親也希望有人能傳承家學(xué)。
開脈是一件極為痛苦的事,人體有12經(jīng)脈和365個穴位。一般人開脈最多只能打開其中半數(shù),剩下的只能在日后修煉時徐徐圖之。
而秦家功法必須要在開脈的時候一口氣打開所有的經(jīng)脈和穴位。
“啊啊啊—啊—”
秦含全身浸泡在綠色的藥液中,食指已深深嵌入浴桶,額頭上已經(jīng)疼得青筋亂跳。
不知過了多久,浴桶中的藥液已經(jīng)完全被秦含吸入體內(nèi)。她已疼得失去知覺,迷迷糊糊中好似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有一只溫暖的手掌按在她后背心上,仿佛有一股暖流源源不斷從身后的手掌流向她的四肢百骸。她只覺十分困乏,希望永遠(yuǎn)的沉睡下去。
“主上?!?p> “我不是你的主子。”那人似乎嘆了口氣,“她已無礙,讓她睡上一會兒。”
秦含迷迷糊糊中看見兩道背影,她努力睜眼想要看清楚,但眼皮似有千金重。
你們…你們到底是誰?
天空黑沉沉的,沒有一絲光亮。小院里靜悄悄的,屋里似乎閃著微弱的光芒,若是凝神細(xì)看又無處可尋。
小女童側(cè)臥在床,似乎突然被這光芒刺了眼,刷的一下睜開了眼睛,但映入眼簾的是無盡的黑暗。
我這是做噩夢了?
自從開脈后,每日早晨魏明哲都會邀秦含一同去打拳,秦遠(yuǎn)程也時常在旁邊教導(dǎo)。
很快半年就過去了,若是排除秦含時常半夜被莫名其妙的光芒驚醒,這樣的日子倒也平淡。
魏明哲的天賦的確很好,已經(jīng)是后天境五重的修為了。而秦含的速度更快,已是后天境四重的修為。用她老爹的話就是,我們家啊含天賦異稟。
每日的修煉雖然幸苦枯燥,但是看著自己修為大漲也是極為自豪的事。
秦含從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千金貴女,成為了徒手能拔樹的后天武者,萬幸的是她沒有長出一身的腱子肉。
前不久剛傳來的消息,張遠(yuǎn)已經(jīng)達(dá)到了先天大圓滿的修為。將軍府上上下下已經(jīng)開始收拾家當(dāng),遣散奴仆,準(zhǔn)備離京了。
秦含這些時日已經(jīng)從魏明哲口中知道了事情原委,說是心里不低落,那是假的。過慣了千金小姐的日子,又怎能輕易習(xí)慣粗茶淡飯。
只是這俗世的繁華對于修真者而言又算什么呢?
她應(yīng)該有更廣闊的天地,若是能如仙人一般,劍鳴百里,飛天遁地,那可謂真正的逍遙。
“喂,臭丫頭,想什么呢?那么入神?!蔽好髡茏诶匣睒渖?,“明年有修仙門派來收徒,我打算去報名,你呢?”
秦含聞言怔了片刻,“我打算先修煉至脫凡境大圓滿,引氣入體后再去修仙門派報名?!?p> “你命真好,我要是也有功法就好了。聽說武者去了門派無論資質(zhì)好壞,待遇還是如同雜役一般。只有成了真正的修士,才能享受弟子待遇?!?p> “這是為何?”
“引氣入體后的修士又何曾將我們凡人視為同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