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的微光從窗口落在了榻上,素鶯陡然睜開眼睛,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渾身冷汗淋漓。
十指劇烈的疼痛讓她整張臉都幾近扭曲,坐起身子,望著被包扎好的十指,感受著渾身被繃帶纏滿緊繃繃的素鶯微微一怔。
“醒了?”一聲冷音。
素鶯驟然抬頭尋聲望去,不遠處的桌邊凳子上,正坐著穿著金黃色太子服的白星辰。
屋內茶香四溢,那人眉眼溫暖如春。
素鶯忍痛下床打算行禮,誰知腳下無力,整個人便往前撲去。
衣袖輕攬,素鶯只覺腰間一緊,整個人便騰空而起。
等她回過神,卻是躺在白星辰的懷中,他身上散發(fā)的龍涎香氣,讓她心頭陡然一怔。
抬頭,那雙明亮的眸子也看著她。
白星辰低眉抿唇,兩邊飛揚的兩縷頭發(fā)召示著主人的好心情:“傷還沒好,便這般急著投懷送抱?”
素鶯的面色一紅,想要從白星辰的懷里掙扎起來,誰知卻被他隨意按住,力道之大讓她無法抗拒。
“殿下?”
白星辰一手攬著她,一手漫不經心的自傾一杯茶,那番氣度,加上生得一張傾世容顏,竟叫人挪不開視線。
她抬頭看他,十指傳來鉆心疼痛,額頭冷汗不斷冒出,再美的景色也欣賞不出。
“知道人偶是哪里來的嗎?”白星辰抱著素鶯慢慢的喝著茶,卻不看她一眼。
“是俞貴妃放在奴婢手里的?!彼佞L垂下漂亮的眼眸,輕輕咬唇。
白星辰的杯盞在唇邊停頓了一下,如墨般的眉睫微微動了動,那雙帶著溫暖卻又有些冰冷的矛盾眸子落在她的身上:“你就不怕本宮殺了你?”
“殿下如果真的疑心奴婢,就不會救奴婢出暗室,奴婢多謝殿下明察秋毫!”素鶯低低的說著,話語間真誠無比。
白星辰輕笑:“你可知本宮如何對待那些自作聰明的人嗎?”
素鶯凝眸,看見他唇邊的笑意一點點的綻開,然這笑意卻無法抵達眼底。那雙倒影著她樣子的眸子,忽然冰冷如霜。
她忍著身上的劇痛,任憑冷汗打濕衣衫:“殿下英明,奴婢卑賤,怕臟了殿下的手?!?p> “俞貴妃針對本宮,便放了那人偶,可為何放在了你那里呢?莫非,她知道本宮會救你,所以你們聯(lián)手在演苦肉計?”
白星辰說這話的時候,素鶯明顯感覺到來自白星辰的陰冷戾氣,從肌膚的每個毛孔滲入,而后迅速蔓延全身。
素鶯盡量保持身體的鎮(zhèn)定:“奴婢聽不懂,奴婢是殿下的人?!?p> “是嗎,他們都說人偶在你手中發(fā)現(xiàn),你是奸細?!卑仔浅酱鬼聪蛩?。
“奴婢也覺得自己的嫌疑最大?!?p> 她不辯解。
在太子爺面前強詞奪理的辯白,無疑是自尋死路。
有時候以退為進,反倒會有奇效。
事到如今,素鶯只能賭。
“哦?”白星辰瞇起漂亮的眼睛,邪肆而魅惑卻不自知,“難怪逍遙皇叔對你刮目相看,換做旁人,避嫌還來不及,你倒是湊上來找死。”
白星辰特意讓林逸查了素鶯,竟意外發(fā)現(xiàn)這呆在自己宮里長達近十年的宮女居然和逍遙王有關系。
“殿下如此英明,奴婢不過實話實說,不敢隱瞞。”素鶯只覺得指尖上的陣陣疼痛,混合著脊背上的道道鞭痕,讓她幾乎無法控制身上的顫抖。
鉆心徹骨的疼,疼得她險些咬到自己的舌頭。
但白星辰提及了逍遙王,素鶯的心里還是稍稍驚了一下。
殿下是如何得知逍遙王和她之間的事?
驀地,白星辰俯下頭來,溫熱的呼吸就噴在她的臉上:“你說皇叔會不會來宮中救你?”
素鶯的睫毛不受控制的抖動了一下,白星辰將她從暗室?guī)С鰜恚y道其中還有逍遙王的緣故?
素鶯微垂,斂去眸中的暗光:“奴婢卑微,怕是勞不得逍遙王相救,而且,奴婢是您的人。”
素鶯又重申了一遍。
“哦,是嗎?”白星辰眼底的光讓素鶯忽然有一種獵人對獵物的勢在必得。
刺她不自在的撇開眼神,卻感覺到腰間的力量稍稍一松,咬著牙勉力的站起身來,總算脫離了白星辰的束縛。
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緊跟著銀子跪地行禮:“殿下,逍遙王來了,正在殿外等候。”
白星辰勾起唇邊的魅笑看了她一眼:“真不好意思,你猜錯了?!?p> 素鶯的面色微白,閉口不語。
白星辰起身,那繡著四爪蛟龍的衣袍掠過她眼前,清冷的聲音在她耳畔回響。
“跟本宮走?!?p> 剛踏出殿門,那個雍容華貴的男子便緩緩轉過身來。
青衫明眸,一柄折扇,盡染盛世風流。
他揚了揚唇角,沖著白星辰身后的素鶯語速平穩(wěn)的喊了一聲。
“阿鶯。”
只一聲,卻叫人如沐春風。
逍遙王乃是當今皇帝的弟弟,白圣禹,只比白星辰大五歲。
白星辰緩步走過去站在白圣禹跟前,素鶯嬌小的身影正好被他擋住。
白星辰雖是女子,卻也有一米七的身高。
素鶯稍稍抬頭,只見一抹金黃與一抹青藍交相輝映,各自雍容。
卻都溫潤如玉,相似至極。
深吸一口氣,素鶯忍痛上前行禮:“奴婢參見逍遙王。”
白圣禹清淺從容的笑著:“阿鶯可好?”
素鶯垂下眉睫,將那雙滿是繃帶的手藏于袖中:“多謝逍遙王關心,奴婢很好?!?p> 誰人不知,進了俞貴妃的暗室,哪有很好之說。
“多謝殿下照拂,本王要帶阿鶯走?!?p> 白圣禹折扇輕搖,嘴角含笑,看了素鶯一眼便往外走。
“帶素鶯走?皇叔可過問過本宮,在本宮身邊說插人就插人,說帶走就帶走,當本宮的宸星殿是你逍遙王府的后花園?”
白星辰那低沉的柔音分明極為悅耳,但在素鶯聽來卻帶著從未聽過的冰冷桀驁。
白圣禹側眸看了呆在一旁的素鶯,轉身面朝白星辰。
白星辰歪頭看向素鶯,金黃色的蛟龍袍襯著他的絕世容顏:“素鶯,你可想好了,出了這個門,縱使有逍遙王護著你,你以后也是本宮的敵人?!?p> 素鶯抬頭,看見那絕世的男子眉目輕挑,唇挽成涼薄的弧度。
那雙往日帶著溫暖的雙眸,正泛著幽暗的寒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逍遙王前來救她,反倒讓她陷入了一種窘迫的境地。
如今整個皇宮大抵都知道,那寫著宸皇生辰的邪術人偶在她手中發(fā)現(xiàn),她就算跟著逍遙王走了,可她如何還能在世間立足?不被抄家滅族就不錯了!
悠悠眾口,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將她淹死。
只是她不知道,外面?zhèn)鞯囊呀浭橇硗庖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