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姐和盧總得到消息趕到醫(yī)院，蘇珊的麻醉還沒過，還躺在手術(shù)室里。
“你呢？傷到哪了？”林姐把林成民從上到下看了一遍，除了幾處淤青沒有出血點。
“姐，我沒事。蘇珊被阿斌捅了一刀，沒傷到內(nèi)臟，但傷口很深。”林成民很自責(zé)，他連看都不敢看姐姐。
“你就不該帶蘇珊去霧里！你忘了當(dāng)年的事嗎？”林姐責(zé)備弟弟，“蘇珊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怎么跟她家人交代？”
林成民兩個手肘搭在膝蓋上，低著頭，沒了聲音。
林姐雖說是蘇珊的雇主，但她像對自己妹妹一樣對蘇珊。蘇珊為人善良，模樣好，聰明又能吃苦。她是看哪都喜歡。
和弟弟林成民也很般配，她一直想撮合兩人。當(dāng)初她告訴弟弟和父母有這樣一個人，父母還笑她守舊，新時代了還來相親這套。林成民說她亂點鴛鴦譜。
聽姐姐提的次數(shù)多了，他也好奇蘇珊到底是怎樣的人，會得到姐姐的賞識。沒想到他見過蘇珊幾次后，就再也忘不了。
“嘀——”
一聲長音，手術(shù)室的紅燈熄滅，蘇珊被推了出來。她還在打著點滴，麻醉劑的藥力剛過去，她的意識已經(jīng)清醒。
“珊珊，你怎樣？”林成民一個箭步走上去詢問。
“我沒事了?！碧K珊斜躺著，以免壓到傷口。
“病人剛醒，讓她到病房里休息，有什么話晚點再問吧！”兩名護(hù)士把蘇珊推到病房。
蘇珊給母親打電話謊說醫(yī)院加班，要在醫(yī)院住上幾天。林成民請了個護(hù)工白天照顧蘇珊，他晚上親自過來陪床。
晚上，蘇珊的傷口疼得睡不著覺，她的傷口在左后腰，她只能右側(cè)睡或者趴著。翻過幾次身，她擔(dān)心吵醒林成民，背對著他，閉上眼睛忍著，用力咬緊嘴唇……
“珊珊，很疼嗎？”林成民自己就是外科醫(yī)生，麻藥過后傷口的痛感會持續(xù)兩三天，他怎么可能會不知道。
“還好?！碧K珊閉著眼睛說，“我睡了?！?p> “要不然我跟護(hù)士拿兩顆止疼藥，”林成民知道吃止疼藥會影響傷口愈合，但他不忍心看蘇珊疼得臉上直冒汗。
“不用了，你陪我說說話吧！”
“好?！?p> “在霧里村傷我的那個人以前是你的朋友嗎？你們之間發(fā)生過什么不愉快的事嗎？”
這混蛋怎么可能是我朋友！我恨不得宰他。
“呵呵，你說阿斌??？”林成民故作輕松。
“你還笑，我們都差點沒命了?！?p> “阿斌不是已經(jīng)放過你了嗎？你怎么還非要把他撞下懸崖？還傷了自己。”
“他手上有刀，萬一他沖上去對付你，捅傷你的話我們就更跑不了?！?p> “只是這樣？你的命差點沒了?！?p> “你讓盧總借錢給我，幫了我媽媽。我也應(yīng)該幫你，至少我們是朋友。這話不是你說的嗎？”
“我不想做你的朋友，我——”
“這話應(yīng)該我說，你的一餐飯讓我后背多了一條疤，做你的朋友我多虧?。 碧K珊苦笑著說，“你還沒告訴我你和阿斌的事。如實招來，我要看我這刀是不是白挨了?！?p> 林成民正想就把心里話說出來，又被蘇珊恰到好處地?fù)尠琢恕?p> “阿斌不是我的朋友，從來都不是。十年前，他父親……”
……
林成民把他和阿斌的淵源娓娓道來。
“我這次帶你去霧里村，真沒想到會碰上他。我以為過去了十年，就算再碰上他，他也不會對我怎樣。當(dāng)年我也只是個孩子……珊珊，你還在聽嗎？”
林成民看蘇珊閉著眼睛，緊皺的眉頭舒展開，臉上的神情安靜祥和，呼吸平穩(wěn)均勻。
“珊珊……”他又輕聲呼喚蘇珊，確定她是否睡著。
蘇珊沒有答應(yīng)，沉沉地睡去。
床頭柜上的加濕器噴著水霧，繚繞著蘇珊的臉，細(xì)細(xì)密密的水珠整齊地排在她緋紅的臉頰上，反著光。她整張臉像精心打磨過的羊脂玉，光滑細(xì)膩。
烏黑的長發(fā)撒在枕頭上，襯出她的皮膚很白。還有她細(xì)而長的脖子，側(cè)著的高而直的肩膀……
林成民看著蘇珊，覺著她就是自己的全部美好。
明天蘇珊就能出院，她讓林成民晚上不用過來陪床，林成民答應(yīng)她。
吃過晚飯，護(hù)工吳姐對蘇珊說：“蘇珊，我陪你到樓下走走?！?p> 這是蘇珊醫(yī)學(xué)院的住院部，她在這里呆了三年，什么景色都看膩了。她只想好好呆著，明天回出租屋。
妹妹已經(jīng)拿到錄取通知書，過幾天就去學(xué)校報到，還要為她準(zhǔn)備很多東西。
“我就不去了，你下班吧！我明天出院了?！碧K珊說。
“那怎么行，你男朋友交代了，今晚一定要帶你下樓走走，這樣利于你傷口愈合。不然，他會扣我工錢的?！?p> “都告訴他不是我男朋友……”
吳姐不聽她解釋，拿過拖鞋替她換上，就挽著她手出門。
蘇珊拗不過她，只好出來吹吹江風(fēng)，他們醫(yī)學(xué)院就挨著江邊。
不到半個小時，蘇珊執(zhí)意要回去。
“吳姐，咱們回去吧！林成民要是扣你工錢，我替你去說?！?p> “再走一會，不急?！?p> “你平時這個時候不是要回去看兒子寫作業(yè)嗎？今天怎么一點也不著急？”
“你不知道，看我兒子寫作業(yè)我能氣到進(jìn)ICU！太氣人了！”
“怎么會，現(xiàn)在的孩子比我們聰明多了?！?p> “等你以后有孩子你就知道了。”
又走了半小時，兩人才從江邊回來。
上了樓，蘇珊走在前面，吳姐跟在后面。
蘇珊推開病房的門，“砰”的一聲，嚇了她一跳。禮花從空中灑落，掉在她的頭發(fā)上，肩上，地上。
“喜歡你，那雙眼動人，笑聲更迷人，愿再可，輕撫你，那可愛面容，挽手說夢話，像昨天，你共我……”
林成民抱著吉他，坐在椅子上對著蘇珊清唱。他看著蘇珊一臉的笑，那溫柔的眼神似曾相識。
蘇珊想到了蔡中興，她對他說的愿望，第一個就是聽他給自己唱首歌。這三個愿望一個都沒實現(xiàn)，他們就分手了。
沒想到，林成民的不經(jīng)意卻完成了一個。
蘇珊看著他發(fā)呆，他這是在表白嗎？
林成民唱完放下吉他，拿過旁邊的花。
“珊珊，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這是第三個人對蘇珊說的同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