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zhí)鞇傁爰殕栘S銳的事,張成國換好衣服下樓,宋光宇立刻起身問好。
“叔叔,”他目露驚艷:“您這一身兒也太帥了吧。”
張?zhí)鞇偡籽?,宋光宇女孩兒騙多了張口就來,哄哄方教授就算了,現(xiàn)在連老頭子都不放過。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張成國明知道是糖衣炮彈,仍高興地當真話聽:“老了,哪能跟你們年輕人比。要是換做三十年前,我絕對也是妥妥的小鮮肉,現(xiàn)在只能當老臘肉咯?!?p> “酒越陳越香,臘肉比鮮肉有嚼勁,經(jīng)過時間淬煉的都是精華。”宋光宇說得十分誠摯,正在喝水的張?zhí)鞇傊苯右豢趪娏顺鰜怼?p> 宋光宇忙抽了兩張餐巾紙要幫她擦,張?zhí)鞇傄话炎ミ^胡亂抹了抹嘴。
“宋光宇,收起你對付小姑娘的那一套,馬上就要吃飯了,別倒胃口?!?p> 宋光宇露出冤枉的表情看向張成國,張總立刻安慰:“天悅什么都好,就是沒有人情味兒,不用理她,我們聊我們的?!?p> 宋光宇笑得露怯:“還是聽她的吧?!?p> “大丈夫怕個女人會被人笑話!”張成國想拉個盟友,但看宋光宇這架勢,是要投奔他女兒去。
“我這叫尊重。平時看您對阿姨體貼周到,我得多學著點兒。”
看著父親紅一陣綠一陣的臉,張?zhí)鞇倹]憋住,呵呵笑了起來。這回宋光宇的馬屁拍到馬腿上了。張總哪是體貼,他分明是慫啊。
張成國悻悻瞪女兒:“就會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這么大個人,也不知道給你媽搭把手?!?p> 宋光宇立刻起身:“我去吧?!?p> 待宋光宇去了廚房,張成國舉起右手,掄一圈手指握成拳頭:“你媽再兇再過分,外人面前她都給我留足面子;你要是敢毀我形象,我就……”
“怎么樣?”張?zhí)鞇偢静慌赂赣H?!拔阴倘篮趲亩?,你這把年紀確定受得???”
“小沒良心的,欺師滅祖!”張成國收回拳頭:“我和你媽一定是抱錯了,當初產(chǎn)房里還有個小姑娘跟你一起出生的……”
張?zhí)鞇偺执驍喔赣H長久以來的懷疑:“你能出多少錢?價格合適的話我?guī)湍阏矣H生女兒?!?p> “你……真不該讓你去留學,什么自由平等,都是跟美國佬學壞的!”
張總重重嘆了口氣,好想念當初那個乖巧的女兒啊。
“開飯咯!”
宋光宇出來傳飯,張總面上的遺憾瞬間消失,他興奮起身,眼中滿是斗志,好久沒吃到方教授的手藝了,今天他一定要大開殺戒!
張?zhí)鞇偼榈乜粗赣H:“您這壯志,夠凌云的?!?p> 張?zhí)鞇偘€打量擺放得像藝術(shù)品的菜肴:檸檬手撕雞、鹽水鴨、板栗蒸鰻段、鮑汁鵝掌、紅湯白蝦鰣魚、雜炒五色菌菇、咸蛋黃豬肝、鹵豬蹄、釀豆腐、清炒豆苗。
十個菜,硬是沒有一點兒辣,很明顯,這頓飯是為了招待不吃辣的宋光宇而準備的。張?zhí)鞇偽⒉豢刹榈仵玖缩久肌?p> 像張宋兩家這種有點資產(chǎn)的家庭,沒事就喜歡聯(lián)姻,好聽一點叫強強聯(lián)手,說白了就是想沾點對方的便宜、更大程度地發(fā)展自己的勢力。
都是精明人,都打著如意算盤,婚姻背后的你爭我奪要么持續(xù)到老死,要么撕破臉鬧掰,這不是找罪受嗎?
張?zhí)鞇偞蛐难劾锓锤羞@種操作。雖然她對愛情和婚姻沒有幼稚的憧憬,但硬捆綁上利益,讓她覺得自己也成了貼著價碼的商品,沒點兒當人的尊嚴。
她一直以為宋光宇跟她一樣討厭家庭擺布,基于這一點他們才有了共同語言??勺罱喂庥钣悬c反常,她不得不懷疑那家伙有倒戈相向的不臣之心。
張成國和宋光宇都對鹵豬蹄愛不釋手,對廚師來說,這是一種最直接的認同與贊美,方教授很享受。
“多吃點,還有?!狈綕欀闊崆榈卣泻羲喂庥?。
機會難得,張成國哪能錯過。還沒吃完手里的豬蹄,他拿起筷子打算再夾一塊備著。
“老張,吃點魚蝦,蛋白質(zhì)高?!狈綕欀閷φ煞蚯尚︽倘弧?p> 張成國心里不甘愿,但卻熟練地配合妻子上演夫妻恩愛:“難得小宇來,一高興就沒了節(jié)制,還好有你提醒?!?p> 張成國沒有收回筷子,而是夾了一塊豬蹄放到了宋光宇餐碟里:“你是今天的主力,可別辜負阿姨一下午的辛苦?!?p> “那我就不客氣了。”宋光宇吃得很賣力。
張?zhí)鞇偫溲劭粗瞬环Ρ硌菪再|(zhì)的交流,頓覺無趣。
中午在孟家吃飯的時候真實多了,哭就是哭,笑就是笑,所有的情感都發(fā)自內(nèi)心,沒有目的、毫不掩飾。
“想什么呢?怎么不吃?”宋光宇啃著豬蹄看她。
“吃不下別硬撐。”張?zhí)鞇傆悬c同情他。
“一接到阿姨的電話我就禁食了,等的就是現(xiàn)在?!?p> 宋光宇的話明顯討好了方潤珠,但也出賣了方教授。張?zhí)鞇偭⒖堂靼资悄赣H讓他來的,所以,她和宋光宇,是要被貼標簽、定價碼了嗎?
方教授笑得端莊得體:“我特意多做了點給你帶走的?!?p> “別讓我?guī)ё甙?,我還想多來幾次呢!”宋光宇的話別有含義,方教授和張成國笑著互望一眼,深情不言而喻。
張?zhí)鞇偸持疅o味:一頓家宴居然能吃出交易的味道,都是假的,怎么他們就樂此不疲呢?她突然有點羨慕吁婷和孟嘉銳了。
張成國和宋光宇不時聊著生意上的事,張?zhí)鞇傆幸淮顩]一搭得應(yīng)著。突聽張成國提到李家,她頓時來了精神。
“前兩天我遇到老李他還跟我抱怨呢,說李承學那小子太不長進,整天只會吃喝玩樂,比不得你呀?!睆埑蓢罩鴱澘淞怂喂庥钜话?。
“李承學又干什么了?”張?zhí)鞇偡浅8信d趣。
“最近大環(huán)境不好,那小子說要乘機收購C市兩個零配件加工廠。”
張成國主動吃了口蔬菜:“老李當然反對,那么遠的地方,生產(chǎn)成本降不了多少,運輸費倒多了。誰知那小子說再收購一個物流公司?!?p> “這筆賬算下來就算不虧,短期內(nèi)也回不了本?!狈綕欀閼?yīng)和丈夫。
“所以老李才擔心啊,豐銳是他大半輩子的心血,就怕到了李承學手上敗了?!睆埑蓢沉搜叟畠海彝庥幸?。
張?zhí)鞇倹]有理會父親,纖細修長的手指在桌上輕敲著,心里的算盤打得啪啪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