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jié)·焚葬之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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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帶帶山脈在大地上縱橫，最終匯聚在這處高峰。站在這山峰的頂部，剛好可以將人類所建的無數(shù)道長城盡收眼底。
“每道升起的紅光，大概都會使數(shù)名人類的性命隨之消逝吧?！?p> 一名翼人站在這峰頂。
金色長發(fā)剛好觸及潔白的寬大雙翼，翅膀羽毛很短很細，卻映著刀刃特有的那種金屬寒光。黑色鎧甲武裝到全身，表面點綴著奇特的花紋，看上去很重但實際上厚度只有薄薄一層。
翼人金色的雙眸從星空上移開，轉頭看向她背后的另一個人：
“信號彈密集得和星星一樣。說到星星，你最近常常和那姿（Naz）提起的那個好像也和星星有關。叫什么來著......”
“‘星陣’嗎？”
“對，就是這個?！?p> 與金發(fā)女子對話的是一名裝束以灰色為主色的魔法師，遠長于一般精靈的尖耳象征了她是更高級的精靈。這對長耳被如瀑的烏黑長發(fā)蓋住部分，長發(fā)的末梢由黑色變?yōu)榻z絲青色。
腰間別著一把收入鞘中的長劍。緊握著銀白的劍柄，同時在用魔力強化視力警戒著山峰周圍，如紫水晶般的雙眼附近攀著數(shù)條青色的光絲。同樣由于被魔力強化，長于一般精靈的雙耳上的光絲一直蔓延到作為左耳耳飾的不知名青灰色羽毛上。
“它的價值有那么大嗎？好像羅伊卡拉（Loycorla）她對這個也很感興趣?！?p> “價值嗎……我花了數(shù)十年去嘗試啟動它?！被野l(fā)精靈繼續(xù)說下去：
“星陣，‘賢者的遺物’中最為神秘的幾個之一，現(xiàn)世知道它的人并不多。賢者也沒有具體地留下它的啟動方法，因此我整整摸索了數(shù)十年……但總算有了眉目。一旦將它成功啟動，按照它的威力......”
“足以消滅一半的精靈?！?p> 雙方都沉默著沒有說話。
金發(fā)女子有一瞬間讓震驚的神態(tài)顯現(xiàn)在臉上，但立刻又垂下眼睫，恢復常態(tài)，拋出新的問題：
“這樣嗎。那你的復仇會有結束的那一天嗎——如果你所憎恨的精靈真的被盡數(shù)消滅了，你的復仇就可以停止了嗎。你就可以解脫了嗎。你之后又要做什么呢?！?p> “......”精靈的紫瞳顫動了一下：“我沒有細想過?！?p> “是嗎?！币砣宿D回了頭：“最好去細細想一想吧，艾芙格雷（Ivegray）。我覺得你自己也是知道，單純的殺戮是無法解決任何問題的。你就算真的能將精靈屠戮殆盡，那又有什么意義呢?！?p> “你的意思是，我的復仇是錯的嗎?！泵麨榘礁窭椎呐哟藭r的聲音要比剛才低沉，但卻又一股危險不加遮攔地擴散開來：
“我要任憑他們繼續(xù)存在于這個世上，任憑他們沒有任何人得到他們所作所為的報應，任憑那段仇恨就這樣一點聲響都沒有地消失……”
“你啊……”翼人打斷了對方的話：“和羅伊卡拉說的一樣，你非常易怒，并且會將這股憤怒不加控制地發(fā)泄出來?！?p> 精靈稍微停住了一會，稍后才：“那，你的復仇和我的復仇有什么區(qū)別嗎?！?p> “沒錯，我不是為了復仇而復仇。我只有這條路可走，為了他們我必須一直走下去?！?p> “你復仇的原因是什么我不知道，但你復仇的原因一定是為了達到某個目的吧。雖然也有憎恨的存在，但單純的憎恨不可能作為推動你復仇數(shù)十年的目的。而你所想達到的那個目的，難道只有復仇這條路嗎?！?p> 翼人說完后，作出了準備起飛的姿勢：
“瓊應該已經(jīng)開始行動了，那么接下來對我的協(xié)助就拜托你了?！?p> “等等，蘿荼（Lotu）。”艾芙格雷叫住了蘿荼：“你覺得，你會成功嗎?！?p> “不會。”
“？”
“我的種族不像你們，我們的一生對你們來說只是自己人生的一小塊而已。就算我還要強大，我也不可能強大到能消滅一個種族的地步。說是夢想，其實我很清晰地知道它不過是幻想。”
翼人嘆了一口氣：“但是我必須去做，我已經(jīng)沒有退路了。而你也許還有其他路可走，去想想別的選擇吧?！?p> 說罷，蘿荼一拍翅膀從山峰上躍下，突然高速地沖向天空，如流星一般劃向北方只剩下一道白光。
“我還有其他出路嗎?！?p> 艾芙格雷回味著這句話。
“我們還有其他出路嗎?！?p> 翻起與斗篷相連的帽子，把帽沿拉到剛好遮住眉毛。這時候山頂突然刮起強風，被吹動的斗篷隨風亂顫。
-部分相關設定-
諾姆(Rom)。沒有告訴過其他人她的姓氏。純白色的長發(fā)剛好到肘部，瞳色為青藍色。是隊內的魔法師，體質在隊伍中相對而言是最差的，但是擁有五大魔力屬性中除了水屬性外的所有魔力。魔法天賦極高，魔法戰(zhàn)甚至能擊敗大多數(shù)高階魔法師。
穿著一件袖子與衣擺都很短而領口卻很高的奇特淡灰色服裝，在這件衣服內還有一層鎖子甲。左手穿著一只非常大的棕色手套，同樣比較寬大的深棕色短褲外系著兩條腰帶，上面的那條的右端別著一把頂端鑲著藍色魔晶的銀制短杖，其余部分都夾著數(shù)張帶有奇特圖案的符紙。下面那條腰帶一樣夾著符紙，不過還系著兩個用來存放道具的小包裹。不僅如此，在諾姆的手臂與大腿部還箍著一些絲帶，這些絲帶同樣都夾著符紙。
不光光能用強力的魔法來輔助隊友和攻擊敵人，就算被敵人近身諾姆也可以用魔力強化肉體利用格斗術擊敗敵人。因此諾姆在小隊中是沒有任何異議的最強。
-部分相關設定-
-2-
“不要放松警惕！雖然發(fā)射了信號彈的地點都離我們很遠，但是！作為薩伊亞（Sayia）防線和摩倫（Molen）防線的關鍵接口——塔達克（Tadark）防線，敵人隨時都可能進攻這里。明白了嗎？”
在石磚砌成的高墻上，百余名人類士兵一齊面向黑暗的墻外，他們大多數(shù)持著弓或弩，少數(shù)士兵則裝備著一種新型的武器：火槍。
“明白了嗎！”
“明白！”
士兵們一致地回答。
那名看上去是被派來守御這道長城的軍官，一直不放輕半點聲音地強調士兵們保持警惕。
在軍官洪亮的嗓門下，士兵們警惕到了極點，也緊張到了極點。終于在持續(xù)了數(shù)分鐘后，有些士兵撐不住放松下來，所持的武器不再對準墻外。軍官見狀，鼓足了氣準備大吼一聲：
“你們......”
“那邊有人！”
卻被另一名士兵打斷了。
那名將輝光石燈舉過頭頂?shù)氖勘筋^向外，話音剛落，所有人的神經(jīng)瞬間緊繃，紛紛看向墻外：黑暗的墻外，有個如果不仔細看就很難看到、在那名士兵的提醒下才能看見絲絲輪廓的黑影。
在現(xiàn)在的情況下接近城墻，不管是不是入侵者都要立刻做出反應——
“射擊！”
士兵們早已準備好，在軍官下達指令后箭與子彈如雨一般撲向黑影，敵人必定將會被這密集的彈幕撕成碎片——
“—————————”
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在彈幕逼近黑影的那一刻，以黑影為中心，箭與子彈都紛紛被彈開，附上灼熱的風浪落回了城墻。
很明顯，用了大規(guī)模的風魔法，但為什么偏偏還要施加火魔法改變溫度呢……
駐守的士兵們還沒反應過來，那個黑影卻沒有絲毫停頓地繼續(xù)往前走，被輝光石照到的身影逐漸變得清晰。
“好啊，各位駐守此地的士兵們?！?p> 火紅色的眼瞳，飛舞的銀色長發(fā)頂著一雙黑色的角。爪、尾巴，白色中透著青色的鱗片都說明了來者的種族：龍人。
以及那與黑暗融為一體的黑色鎧甲，以及那鎧甲上特征般的紅點——有些人知道那是紅色寶石。
那些人也猜出了來者的身份。
“長官，她是......”
“我知道。不要停下！射擊！”
弦響與槍鳴，士兵們再度發(fā)動攻擊。
彈幕尚未接近龍人，龍人就已經(jīng)將手揮下。
灼熱的風浪帶著火花刮向彈幕，在被風吹飛的同時，它們也被火焰燃燒殆盡了。
見此，軍官依然揮下手臂：
“射......”
“好歹讓我說點話吧，一直被打斷讓我非常惱火?！?p> 被火焰染紅的風刃刺向了準備再次下達射擊命令的軍官?；鹧嫱淌闪塑姽偌捌渲車膸酌勘踔翆⒏邏Ρ砻娴囊粚邮^化作灰燼。
這下沒有人再射擊，看向還未完全燒盡的尸骸或是做出這事的罪魁禍首。
“沁人心脾的香味……這里先自我介紹吧。”
“……，……羅伊卡拉讓我咋說來著，那就不去想了，直接簡潔明快地報上我的名字吧?！?p> 不需要龍人說，所有士兵的心中就已經(jīng)有了一致的答案：
無論是上一次還是這次亞人戰(zhàn)爭，由她進攻的據(jù)點都無一例外地被她的火焰摧毀。
奪取無數(shù)人性命，就連現(xiàn)世人類一族最強的火屬性魔法師的火魔法，對她而言只是兒戲般的存在。
最具威脅的七名亞人、［七英］之一，與其頭銜無比相稱的人物。
“[焚葬者]瓊（joan）。”
......
......
......
盡管龍人的聲音很是輕快，但士兵們卻感受到了他們有生以來最大的一股威脅。這威脅并非來自龍人的話，而是他們對死亡本身的恐懼。
甚至不需要親眼目睹她是如何在一瞬間奪走數(shù)人的生命，所有士兵早已清晰地意識到，與這名龍人對峙的下場只有毀滅——這就是［七英］這一頭銜本身具有的威壓。
一片沉寂。
看著龍人一步一步向城墻靠近，士兵們因為本能的恐懼而絲毫不敢動彈。
除了那個人。
“砰！”
是槍響，但并非火槍。
那名士兵突然朝天射了一發(fā)信號彈，紫色的光束沖向黑得沒有盡頭的夜空，讓不在此地的其他人類們知道這里發(fā)生了什么。
下一刻，火焰撕破黑暗凝聚于龍人的掌心，被風纏繞拋向發(fā)射信號彈的士兵。
火球在接觸到墻沿的那一瞬間爆裂，位于其正上方的那名士兵根本沒來得及閃躲——也可能是沒想去閃躲，立刻就被極速擴散的火焰吞噬。
然后，士兵們呆滯地看著已經(jīng)被燒得焦黑的尸體，尸體手上還握著那副信號槍。
士兵們眼中的恐懼卻因此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情緒。
“居然成功發(fā)射了嗎......沒有大礙，還在意料之中。”龍人的白發(fā)與火星一同飛舞，即使紫色信號彈已經(jīng)被發(fā)射到天空她的神情貌似也沒有半點驚慌。
就像是觀賞夜景一樣看著無數(shù)紅光中那道突兀的紫光，過了一會好像是看夠了重新低頭看向防守城墻的士兵們：
“雖然我是很想把你們都燒成灰燼、品味你們的香味的，但這回我不會趕盡殺絕。現(xiàn)在逃跑的士兵我不會追擊，任憑你們離開這里。”
一片寂靜，沒有人響應，只是站在高墻之上。
“？，為什么沒有反應啊，明明昨天那些士兵都跑路了……這樣吧，我數(shù)到十，在這之后還沒有跑的我就把他們統(tǒng)統(tǒng)烤熟咯。”
“一，二，三，四，五?！?p> “六，七，八......”
“誰會逃啊......你這蜥蜴?！币幻眢w還在顫抖的士兵開口了，雖然聲音很輕，但在一片寂靜中卻是無比清晰：“我們不像那群飯桶，我們是自愿駐守這道防線的，為了與敵人戰(zhàn)斗到底而犧牲……我們早就不怕死了。”
“按你以往的風格——[焚葬者]瓊的風格，怎么可能就這樣輕易放過我們。所以你讓我們逃跑肯定是為了達到某個目的對吧……比如讓逃跑的我們回去，從而挫敗我軍的斗志之類的......我說中了吧。”
龍人沒有回應，微微點頭示意士兵繼續(xù)說下去。
“開什么玩笑，把我們當作你們的道具？”士兵不屑地輕笑一聲，回頭看向其他士兵：“兩位長官是為了人類而死的，我們也將為了人類而戰(zhàn)死在這里……拿起武器，各位?！?p> 話音剛落，大部分士兵都舉起了武器。他們雖然有很多人還在顫抖，但都將武器對準了唯一的敵人。
他們的顫抖不是因為恐懼，是憤怒，他們的恐懼早已化作針對龍人的憤怒。這憤怒成為了他們向龍人發(fā)起反擊的勇氣。
“這樣嗎?！饼埲四樕夏枪奢p松絲毫未減少，笑了幾聲后將右臂抬起：“那么......”
“干擾她！”剛剛站出來的士兵從高墻一躍而下，拔出刀逐漸站起：“背后就是我們的家園，如果讓他們進來就全完了。”
其他一些士兵領會了他的意思，也紛紛從墻上跳下，用分散的陣型發(fā)起沖鋒。另一些還在墻上的士兵舉著武器，瞄準還沒有動作的龍人。
“射擊！”
一聲令下，弦響槍鳴，彈幕一致射往同一方向，然后——
“——————”
憑空出現(xiàn)的熱浪彈開了彈幕。
還沒有結束，風與緊接其后顯現(xiàn)的火焰交織，筑起數(shù)十米高的火墻撲向士兵們。面對這象征死亡的焰壁，士兵們用不變的站姿迎接——
寒風呼嘯——凜冽的寒風從天而降擊散了焰壁。風霜將火焰中和，爆發(fā)出大量的蒸汽。蒸汽很快散去，士兵們驚愕地看見高墻上突然多出了一個人。
“傳聞中吹得神乎其神的龍焰不也不過如此嗎……應該恰好趕到，看上去你們有在殊死守衛(wèi)這里?！?p> 亞麻色的短發(fā)結上了一層霜，與青藍色雙瞳一并揭示了她的身份。身上披著華麗的深藍邊白色長袍，長杖通體灰色，帶著金屬特有的那種光澤。杖尖呈三叉戟狀，綠色的魔晶對準饒有興致看著新的敵人突然出現(xiàn)的龍人：
“你們做得很好，但現(xiàn)在立刻去支援摩倫防線，那里即將面臨大量敵人的進攻。”
“啊……？”
“快點，由我來做這家伙的對手?！?p> “明白了！羅森（Losen）大人?！?p> “羅森？賢者的后裔嗎。這么說來，羅伊卡拉之前也讓我當心一名會使用水魔法的女孩來著……”龍人好像是在自言自語，火焰在她手中再度盤踞，然后射向準備轉移的士兵們。
人類魔法師只是揮動手臂，高速拋射的火球就化作一團飛快消逝的白霧：
“[焚葬者]瓊?！闭燃獾哪ЬЯ疗鹎嗑G的光，流動的寒風使長袍不停擺動：
“該清算一下死在你手上的上千條人命了，以[波霎]薩涅瓦·羅森（Shanwa·Losen）之名?！?p> “賢者后裔的味道，我可非常期待……但在那之前必須要打倒你才行！”
火焰與暴風雪相沖擊。隨即，爆發(fā)的蒸汽淹沒了對峙的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