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5

　　真遺憾，我沒死，沒能讓藍天藍如愿以償。

　　而我的世界卻一點一點恢復(fù)到愛上于婧雯之前的沉靜，因此失而復(fù)得了曾經(jīng)的自由和孤獨，還有老陸的錢。其實那點小傷對我來說無關(guān)痛癢，不就是割開了皮膚的肉，腥紅的血如果沒流干，也看清了愛情是個什么東西，仿佛讓我一夜成熟，還算OK。

　　但是我這個人有些記仇，我從不喜歡欠任何人，當(dāng)然，誰也不能虧欠我。

　　再見到藍天藍已經(jīng)是冬天了，寒假過了一半，春節(jié)前這段時間我頹廢了不少，一開始我控制不住想念于婧雯，緊接著逼自己對她怨恨。我不能安靜下來，白天睡覺，晚上通宵打打游戲，在QQ里認識個初三的妹子，扯了一個多星期約見面吃飯，后來怎么也提不起興致，因為我們聊天的話題在我眼里都是在一堆垃圾，還有我看著她假睫毛腦子里就想起雞毛撣子，快速買單走人。

　　臨走前妹子喊我：“藍哥哥，明天我們還能見面嗎？”

　　我轉(zhuǎn)身大步走回飯桌前，“你叫我啥？”

　　“哥哥啊。”妹子懵懂地看著我。

　　我皺著眉頭盯著她，“藍哥哥？”

　　她急慌慌地說：“你QQ的網(wǎng)名不就是河水不太藍，我叫你藍哥哥不對嗎？”

　　這個網(wǎng)名有些年頭了，我沒記錯的話應(yīng)該是十三歲第一次遇見藍天藍那個晚上寫下的，她介紹自己，聲音清脆響亮又帶一絲高傲，藍天藍就是藍天很藍的意思，回到家里我在網(wǎng)名欄敲下了河水不太藍這幾個字，說來可笑，那時候我抱著跟她反著干的態(tài)度，后來因為懶得換我再也沒修改過。

　　妹子歪著腦袋，繼續(xù)問：“藍哥哥，我明天還能見你嗎？”

　　我無奈胡扯一句：“你好好學(xué)習(xí)，天天向上?！?p>　　說完，我實在忍受不了那兩片雞毛撣子的假睫毛，點了一根煙，轉(zhuǎn)身離開，聽見妹子再次喊：“你去哪??？”

　　我沒搭理，頭也不回的對她擺擺手。

　　回到家沒多久藍天藍就出現(xiàn)了，她手里拿著兩箱冷凍海鮮放在廚房里，這兩天老陸和李潔去外地走親戚，她提醒我海鮮最好盡早放進冰箱，見她此時態(tài)度還算客氣，我借機多留她坐一坐，她同意了，我遞給她一罐可樂，她喝下一口抬眼仔細看著我，我對她笑，很友好并帶著禮貌。

　　“你恨我嗎？”我問。

　　我確定藍天藍的目光停在了我肩膀的傷疤上，她有些動容的嘆了一口氣，其實在我眼里她都是裝的演戲而已，我怎么能忘了她那句不認識我？

　　“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她警惕的問。

　　我看似誠意十足的說：“我承認過去做了很多不是人的事兒，對你，對很多人。那天我是抱著一命抵一命的想法進了酒店，可沒想到那頭人多，我吃虧我活該！那天你跑了以后，是喬星耀放我走的，但是在我心里，我覺得，是你救了我?！?p>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成功欺騙了她，如果從前我看不透藍天藍的心，很好，如今誰也別想看穿我的，甚至我自己。

　　她要回家，我送她，一路上她走路很慢，沉默地看著地面，耳邊傳來我和她走在雪中的腳步聲，很奇怪，我竟然覺得前所未有的舒坦。

　　我若有所思地打量著她，“藍天藍，你說每個人都有夢想嗎？”

　　“是吧?！彼贿呑咭贿叿笱艿鼗卮?。

　　“你的夢想是什么？”

　　“什么？”她漫不經(jīng)心地看著我。

　　“我在問你有沒有什么夢想或者心愿？”我盡量有耐心地跟她交流。

　　她見我沒來由的問題，愣了半天，然后認真地說：“我想把欠陸伯的錢統(tǒng)統(tǒng)都還上。”

　　“我還以為你最想得到喬星耀。”我故意逗她。

　　她瞪我。

　　我抬頭看了一眼夜空，有幾顆星星尤為閃亮，說：“假如我摘星星給你，你是不是就不恨我了？”

　　她仰頭環(huán)視，看了一會兒，冷冷地說：“我可不吃你那套哄騙小女孩的手段?！?p>　　“我真心的。”我瞟了她一眼。

　　她還在看星星。

　　“不要算了?！蔽艺f，假裝嘆了一口氣。

　　她忽然停下腳步，將額頭前的頭發(fā)掖在耳后，眨著圓溜溜的眼睛看個沒完。我看了一眼手機，籃球賽就快開始了。

　　“你知道星星距離我們有多遠嗎？”她看得出神，傻啦吧唧地問我。

　　我有點不耐煩，“我哪知道？”

　　她的聲音帶一點點憂傷，“網(wǎng)上說離地面最近的星星需要4.3光年，除了我們能看到的這片光亮，沒人知道星星的樣子，那里是不是住著我們心里的人？”

　　“你心里的人是誰??？”我壞笑了一下，“還是姓喬的那小子吧?！?p>　　“不是！”她使勁地瞪我。

　　“好好好，不是就不是嘛，兇什么兇啊！”我假裝怕怕，靠近她委屈地說：“藍藍的天，你對我溫柔一點可以嗎？”

　　“你能不能別叫我藍藍的天？”她目光牢牢地盯著我，語氣非常認真。

　　說真的，我有一瞬間有被她震懾到，眨了眨眼睛，咽了一下口水，小聲問：“為什么？”

　　“因為不好聽啊?！币箍障滤蓤A了眼睛，有些可愛。

　　我不由得笑了起來，“可是我喜歡啊，我就叫，藍藍的天，藍藍的天，藍藍的天，藍藍，小藍藍，小天天...”

　　她咬牙切齒地抬起胳膊，一副要痛扁我一頓的架勢，我飛快地竄到前方，她一臉厭惡地瞪著我，大步朝前走。

　　我又?jǐn)[出一副賤種德行湊到她身邊，雙手輕輕挽起她的胳膊，撒嬌我最拿手：“好啦，藍天藍，我錯了，以后不敢了，給哥笑一個，好不好？”

　　她一定是抗拒我們的親密舉動，慢慢拿開了我的收，像是想起來了什么，停下腳步，眼神閃爍地問我：“你為什么想跟我做朋友？”

　　“因為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蔽覐堊炀蛠恚攵紱]想。

　　“所以你以后不再找我麻煩，對嗎？”她立刻問。

　　“你要星星我都給你，怎么能找你麻煩？”我好像用很深情的語氣，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我有一絲恍惚。

　　她輕聲咳了一下，像是覺得答案還算滿意。

　　我湊近她，帶著一陣?yán)滹L(fēng)，在她耳邊低聲說：“藍藍的天，我沒開玩笑，我真的幫你搞到喬星耀那小子?！?p>　　她像是被拔了毛一樣，怒視我說：“我警告你，少摻和我的事！”

　　嘖嘖嘖，我最他媽聽不慣的一個詞就是警告，這世界上哪來那么多警告，無非是給自己找余地。看得出來藍天藍一定喜歡喬星耀，如果我能順利讓她得到心上的小情人，從此得到她的信任，那一切都水到渠成了。

　　謀事者最重要的就是忍耐，因為我已經(jīng)忍過最低級的傷，就算現(xiàn)在藍天藍揮我一拳我也能無所謂地對她笑。

　　十五分鐘后，走到藍天藍家的小區(qū)里，她站在路燈下對我說謝謝，身后閃爍著一片雪白的光，我仔細看著她，眼帶笑意，說：“我應(yīng)該做的?！?p>　　她目光茫然一瞬，嘴角輕輕笑著，對我點點頭，然后跑回家中。

　　我的笑容漸漸沉沒在黑夜的寒風(fēng)中，不知道為什么，更不知道為了誰，心里空空蕩蕩似乎有些失魂落魄。雖然我也想回到從前過著風(fēng)生水起的瀟灑日子，揮霍鈔票讓所有人快樂，找哥們打打麻將吹吹牛逼，再找個胸大腰細的妹子在床上談?wù)劺硐牒腿松?p>　　如果誰能回到昨天，我叫他一聲爹！

　　所以，前方有大路，爺絕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