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憂心忡忡
乙二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后，一頭栽在床上，卻并未像他對阡山說的那樣輕松睡去，疲憊是真的疲憊可是人族飛地的事情一直在他的腦海中旋轉(zhuǎn)，令他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進(jìn)入夢鄉(xiāng)，直到深夜有些睡意來襲時，不爭氣的肚皮又在此刻開始敲鑼打鼓，將他徹底從床上震了起來。
“哎……乙二呀乙二，你說你吃晚飯的時候裝什么矜持，你還有啥不好意思的，一桌好菜就吃兩口還偏要說飽了，顯得自己多有風(fēng)度似的，我……呸！現(xiàn)在好了吧，餓的自己前心貼后心的舒服了，這還睡個屁的覺，還是去打秋風(fēng)吧?！?p> 饑腸轆轆之下乙二搖頭晃腦的自言自語了一番后便穿戴齊整，披星戴月的溜進(jìn)了院內(nèi)的一間廚房中，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里精準(zhǔn)的找到幾張餅，幾塊熟肉，還一把摸起廚案砧板上的菜刀，在手中嫻熟的轉(zhuǎn)了幾圈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去來城靠臨西北，晝夜氣溫相差極大，深夜寒風(fēng)瑟瑟最是恥骨，阡山縮著脖子一動不動的站在院墻下的那堵門旁，宛如一只靜候老鼠出更的夜梟，雙目半睜半閉，像是在打瞌睡卻沒有絲毫的松懈，猛地直起身子松了口氣笑道：“你不是累了嗎？不是還要早起嗎？”
話聲剛落，通往院內(nèi)道路的漆黑陰影中便伸出來了一只手，其上摞著幾張餅，乙二慢慢悠悠的走了出來，笑嘻嘻的小聲說道：“沒睡著，反而還餓了，你猜我?guī)Я耸裁磥?？?p> 只見阡山吸了兩口空氣，便點著頭道：“有肉味，是夾在了餅里吧？”
乙二也吸了兩下鼻子，皺起眉頭打趣道：“阡山哥的鼻子真是賽小狗了，我怎么一點兒都聞不到?！?p> “那可不是……啊呸！你才是小狗，要不是鼻子好使，我怎知來的人是你呢？”
乙二聽了咧嘴一笑，心想自己身上的味兒道就那么大嗎？
二人靠著墻壁坐了下來，阡山只當(dāng)是給自己放松休息，接過乙二手中的肉夾餅大口吃了起來，不時點頭，直至幾張餅都被一掃而光，阡山吧砸著嘴從懷中掏出一個水囊大飲了一口，這才打了一個飽嗝，長嘆一聲：“美哉！美哉！加上這一口，如此才算恰到好處?！?p> 阡山拔出塞子的時候乙二便嗅到了濃烈的酒味，抬手就拒絕了正欲向他遞來的水囊，搖頭說道：“我還不習(xí)慣拿這玩意當(dāng)水喝，就像我忽然成為了一名修魔者，總有一天要將人族看做豬狗一樣去宰殺。”
阡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道：“原來你睡不著就是在想人族飛地的事兒嗎？你是平靜的日子過得太久了，還是吃的太撐了才會在意這些，就算咱們不去打他們，等到他們有一天覺得自己緩過勁來了，也會想辦法來打咱們，奪回他們覺得自己失去的東西。這就是水與火的關(guān)系，誰也容不下誰?！?p> 乙二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人族與魔族的律法都在說殺人償命，可又有許多人殺了人卻并未償命，這其中總會有許多復(fù)雜的關(guān)系和故事，在某種意義上我們都是同樣的人，兩只眼睛一張嘴，一模一樣，我們都同意殺人是要償命的道理，說明我們都是一樣的尊重生命，可我們又同樣想要殺盡另一方的人，這樣的深仇大恨到底是從哪兒來的？”
阡山先是沉默了片刻，才接下了乙二的問題說道：“因為他們是人族，他們信仰的是早已遠(yuǎn)去的天道，我們魔族的頭頂之上可是賦予了我們一切的魔道，這種勢不兩立是命中注定的，簡而言之人魔兩族的頭頂上是不一樣的天空，可世界只有一個，只能容得下一片天空，對我們來講只可以是魔道??！”
乙二點著頭很明顯他是認(rèn)同這一說法的，可還是覺得有些不通之處，于是又盯著阡山的眼睛說道：“阡山哥，也許是我未曾上過戰(zhàn)場才會有如此軟弱可笑的想法，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需要我去殺人的話，我肯定會猶豫，會下不了手，但這并不是因為我膽怯，我只是想得太多。去來城里有許多的人族商人，人族那里也有不少的魔族商人，我曾因很好奇而仔細(xì)的觀察過那些人族，在面對魔族人的時候他們的眼睛里總是會散發(fā)出濃濃的恐懼，那些人族除了頭發(fā)，眼睛，長相，根本看不出來他們與我們的差異，我無法將他們看作是異類，真要下手的話我只會想到我是在殺人，會分不清那是人族還是魔族?！?p> 阡山隨后一嘆道：“你會這樣想也沒什么，在我看來只會覺得你入錯了行，我不知該說你是心地善良，還是愚不可及，修魔者不是普通人，我們是魔道的爪牙，是兵刃，是要殺人吃肉的魔物。所以我勸你呀，這個問題還是不要再繼續(xù)想了，不然你會有危險的，因為曾經(jīng)真的有修魔者站到了人族的那一邊，險些給我族造成巨大的災(zāi)難?！?p> 乙二仍舊盯著阡山的雙眼沒有挪開的意思，很明顯是希望他繼續(xù)講下去，那個站到人族那邊的修魔者到底是誰，然而阡山卻不打算再回應(yīng)他，只是搖了搖頭，將水囊重新放回懷中后站回到了他的崗位上，雙眼半睜半閉，甚至還響起了輕輕的鼾聲，怕是真的睡著了，又或是在驅(qū)趕乙二離開。
乙二搖頭一嘆，他很清楚阡山的性格，這樣的舉動代表著拒絕，任何人任何事都無法讓阡山再繼續(xù)開口，于是只能悻悻離開。
回到了房間后，乙二很快沉沉睡去，這一覺無夢，可卻睡得憂心忡忡。
日上三竿時，乙二騰的從被窩里坐了起來，匆匆忙忙的穿衣洗漱趕往大廳，卻沒有見到一個人影，問了其余仆役后才知道顆塵仍未歸來，像這樣的事情雖不常有，可也不是沒有發(fā)生過，一旦主公不在府上，這里的修魔者們除了有固定職責(zé)的人，沒有事情的基本上就等于放了假，如此乙二便可以堂而皇之的走出大門，直奔泫芳家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