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薛老虎
【山茱萸】
又名蜀酸棗、肉棗。
二月開花如杏,四月則如酸棗。
性溫中,主治心下邪氣寒熱……安五臟,通九竅,久服,明目強(qiáng)力長年(參考《本草綱目》)
正因?yàn)樯杰镙牵嗡埔吧綏?,一些不法奸商,就喪盡天良,用山中不值錢的“野藥棗”,摻入白糖汁,來偽裝正品。
江平安前世,就聽爺爺說過,當(dāng)時(shí)給病人開了一副【草還丹】,給病人服了半個(gè)月,屁用都沒有,病人服后反而拉稀,爺爺取過成藥一看,正是偽造的山茱萸。
江平安冷著臉,抓起一把暗紅色的山茱萸,只見茱萸表面油亮光澤,五指一搓,黏糊糊的,江平安伸舌一舔,果然有一絲淡淡的甜味。
“好啊,居然騙到我頭上來了?!苯桨怖湫Γ又虚W過一絲怒意。
“山茱萸我吃了兩三年,這絕對(duì)是野棗仿造的。”宋天寶嚼了兩顆,瞧出江平安臉色不好看,不由問道:“你打算怎么辦?松仁堂的老板,可是出名的藥霸,不好說話?!?p> 怎么辦?
小胖子這話,讓江平安從憤怒中冷靜下來,錢雖不多,才幾百文,可江平安咽不下這口氣。
讓老爹去退貨?
恐怕……不行。剛剛小胖子也說了,那老板既然是藥霸,以老爹憨厚樸實(shí)的性子,肯定無功而返,說不定還受一肚子氣。
看來,只能自己出馬了。
江平安想低調(diào)做人,可總是事與愿違,無奈嘆息一聲,轉(zhuǎn)身問小胖子:“你知道那松仁堂在哪嗎?”
“知道啊,就在西大街,你一直走,快到鳳儀門那,就可以看到了?!毙∨肿与S口說著,忽然警醒,詫異的看著江平安,“干嘛?你不會(huì)是自己去吧?”
“別跟我爹說?!?p> 江平安平靜地走到院子角落里,解開了小毛驢的韁繩,取了一把草料遞到驢嘴邊,拍拍驢背,法拉利雖然很傲嬌,可還是嚼住草料,雙膝跪下,讓小短腿費(fèi)力的邁上驢背。
“我也去。”小胖子興奮的兩眼發(fā)亮,一看就是愛湊熱鬧的主。
“不行,這驢只能騎一個(gè)人?!苯桨矓嗳痪芙^,開什么玩笑,哥是去打boss,又不是新手歷練,帶個(gè)累贅干嘛?
雙腿一夾驢腹,法拉利不情不愿地邁開蹄子,消失在小胖紙羨慕嫉妒的眼神中。
……
西大街
松仁堂
縣城最大的藥材行兼藥鋪。
光那古香古色的門面,就相當(dāng)于宋家三笑堂的兩倍,而且位于寸土寸金的西大街,其繁華程度,僅次于南大街,也算是永城縣的頂級(jí)黃金鋪面。
豪華氣派的藥鋪門口。
臺(tái)階右側(cè),擺著一張紅酸枝木太師椅,上面坐著一位身穿錦袍,面目可憎的男子。
那人一臉橫肉,大紅的酒糟鼻梁上,還長了一顆惡心的大黑痣,手里盤著兩顆油光水滑的文玩核桃,大馬金刀的坐在太師椅上,居高臨下的俯視過往行人。
一看就是橫行霸道的奸商。
此人正是松仁堂的老板,薛虎。
一些過往的本地人,經(jīng)過松仁堂門口,都是低著頭,匆匆加快腳步,看都不敢看一眼,眼中滿是忌憚和厭惡。
薛虎翹起二郎腿,察覺到眾人眼中的敬畏,愈發(fā)盛氣凌人,下巴都快戳到天上去了。
就在這時(shí),
一個(gè)小乞丐,突然走到門口臺(tái)階下面,呆呆地望著薛虎腳下,那條惡犬旁邊一個(gè)裝滿米飯的食盆。
那小乞丐大約五六歲大,衣衫襤褸,頭發(fā)亂如雞窩,臉上黑乎乎的,渾身散發(fā)酸臭味,似乎很久沒洗過澡,直勾勾地盯著那盆狗飯,不停的咽口水。
看他那瘦的如豆芽菜似的的身子,估計(jì)好幾天沒吃飯了。
興許,饑餓讓他忘卻恐懼,小乞丐咬著嘴唇,偷偷打量到那薛虎雙目半瞇半合,似乎在打盹,躊躇一下,最終還是頂不住饑餓的誘惑,偷偷摸向他腳下的狗食盆。
就在他慶幸即將飽食一頓時(shí)。
汪汪汪~
惡犬驟然起身,沖著小乞丐伏地狂吠,做出一副攻擊撕咬的樣子。
“嘿,哪里的小乞丐,居然敢偷我的東西?”
隨著一道陰惻惻的聲音,一只大腳,從天而降,狠狠踩在小乞丐幼小軟弱的手掌上,旋即無情的碾壓兩圈,痛的那小乞丐眼淚都噴出來。
“疼疼疼,疼死我了……”
稚嫩的凄厲聲,刺破長空。
小乞丐死命的往后抽,無奈那腳越來越沉,明顯看到幼小的手掌深深的凹陷下去。
十指連心,痛入骨髓。
小乞丐凄厲的哀嚎聲,驚動(dòng)了來往的行人,眾人紛紛停下腳步,同情地看向小乞丐。
“這誰啊,怎么欺負(fù)一個(gè)孩子?”
“小聲點(diǎn),那是藥霸薛老虎。”
“薛老虎就可以欺負(fù)小孩?。俊?p> “趕緊把腳拿開,手都快斷了?!?p> 一些有良知的過路人,不忍心看下去,紛紛指責(zé)薛虎。
“放開?呸~”
面對(duì)眾人的指責(zé),薛虎冷哼一聲,輕蔑的昂起下巴,氣勢(shì)凌人道:“這小子,大白天就敢偷老子的東西,老子打死他都算輕的。”
薛虎囂張的氣焰,瞬間激怒了過路行人,眾人當(dāng)場(chǎng)炸鍋,義憤填膺的指責(zé)道:
“一盆狗飯,你也好意思說偷。”
“一個(gè)孩子,你也好意思計(jì)較?!?p> “虧你開藥鋪的,心腸比蛇還毒。”
薛虎似乎一點(diǎn)也不慌,抬手一招,從藥鋪內(nèi),沖出幾個(gè)膀大腰圓的伙計(jì),提著一根木棒,氣勢(shì)洶洶地瞪著眾人,就連那惡犬,也狗仗人勢(shì),狂吠不已。
氣氛驟然變得緊張。
“你拉我干嘛?”有人不滿道
“這薛虎,心狠手辣,別惹禍上身?!?p> “他那幾個(gè),哪是什么伙計(jì),根本是地痞,這條街原來有幾家藥材商,不是起火,就是暗地里被薛老虎搞的吃官司,全關(guān)門了。這樣的人,咱們得罪不起”
一陣?yán)滹L(fēng)吹過,將頭腦發(fā)熱的好心人吹醒了,想起這薛虎的惡跡,紛紛打起退堂鼓。
薛虎見狀,嘴角上揚(yáng),露出止不住的濃濃笑意。
他很享受這種感覺,一種人上人的優(yōu)越感。
有錢就是大爺。
一群窮鬼,還敢在老子面前找抽?
他很享受,反正也是閑著,不如陪他們玩玩。
于是,薛虎眼珠一轉(zhuǎn),端起那盆巴掌大裝滿米飯的狗食瓷盆,懸在痛苦呻吟的小乞丐面前,不懷好意的笑道:“想吃嗎?”
小乞丐痛的眼淚直掉,可內(nèi)心的饑餓讓他的眼珠子,下意識(shí)望向?qū)γ妗?p> 見小乞丐直勾勾地望著大米飯,薛虎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忽然朝著那碗白米飯,猛地吐出一口濃痰。
“來,吃吧。”
“吃完它,我就放了你?!?p> 看著米飯上那口泛綠的黏糊濃痰,小乞丐立馬傻眼了,想不明白這人干嘛這樣糟蹋糧食。
見小乞丐無動(dòng)于衷,薛虎冷笑,腳下加重力道。
頓時(shí)小乞丐發(fā)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哀嚎,疼的癱軟在地,眼淚啪啪的往下掉。
他身子發(fā)冷,渾身顫抖。
感受著對(duì)面薛虎惡毒的眼神,小乞丐心中恐懼,束手無策,無比絕望。
他只能將求助的目光,轉(zhuǎn)向四周。
看到這一幕,圍觀者內(nèi)心的憤怒重新被點(diǎn)燃了。
“他這是要干什么?”
“薛老虎,你也太侮辱人了吧?”
“吃你吐的痰,你惡心不惡心?”
薛虎不以為恥,反而裝出一副無辜詫異的表情道:“吐痰怎么了?這是我家狗的飯盆,我想吐就吐,我家狗就喜歡這么吃,不行啊?這小乞丐既然跟我家的狗搶飯吃,我還以為他跟我家的狗一樣,就愛吃吐了痰的飯……”
強(qiáng)詞奪理。
眾人氣的牙癢癢,卻無計(jì)可施。
薛虎就愛看眾人這幅憋屈的表情,得意的哈哈大笑。
就在這時(shí),人群中突然傳出一個(gè)稚嫩的聲音:
“你怎么知道狗愛吃這飯?難道你是狗嗎?”
這話……說的妙啊!
眾人愣了一下,隨即哄堂大笑,紛紛為這句話鼓掌叫好。
薛虎笑容僵滯,臉頰抽搐,旋即,面目猙獰,氣急敗壞地掃向聲音源頭:
“誰?給老子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