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被這個問題問到了,先是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火不是他們放的,但是你父母長睡不起,卻是他們做的?!标愊壬鷩@了一口氣,“由于我定下的規(guī)矩,也不好對他們做什么,以至于被鉆了空子,所以這些年始終想要補償你什么,沒想到...”
“那人,來了嗎?”
“來了?!狈路鹬浪麜@么問一般,繼續(xù)說道:“青幽城的少主,青冥?!彪S后伸出手指,對著莊穆輕輕點下,一個人的容貌便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中。默默記下,隨即閉上雙眼。
先生推開窗戶,望著窗外重新下起的小雨說道:“大可不必如此,那顆丹藥可以令你在七天內保持精力充沛,身體與常人無異?!?p> 對方這話,并沒有在腦海中響起,莊穆重新睜開雙眼,眼中一道厲色閃過。
雨水借著微風打在對方的衣服,帶起發(fā)梢隨風飄蕩,沒有回頭,卻仿佛看到了莊穆的神情。背負雙手的陳先生嘆了一口氣,“如果我可以幫你續(xù)命二十年,莊夢蝶那丫頭,也可以幫你說媒,你是否愿意放棄現在所想?”
莊穆沉默了一會開口說道:“我的記憶力很好。”
“三歲的時候,是父親第一次帶我上山打獵?!彼哪樕蠋в幸唤z笑意,仿佛想起了什么開心的事。
“大雪下了六天,很冷,有些地方的積雪甚至邁過我的小腿。到處都是白茫茫一片,刺骨的寒風,夾雜著雪花讓我看不清道路?!?p> “父親說冬天里,狼是一種比老虎還要危險百倍的生物。它們饑餓到一定程度,甚至敢于挑戰(zhàn)處于冬眠的熊,和霸主老虎?!?p> “你們遇到了狼群?”先生轉過頭,看著莊穆。
“是??!”莊穆感嘆了一聲,“二十三只,有頭狼?!?p> “父親說那些狼已經在雪地里藏了三天,當那只山中霸主拖著滿身傷口,帶著它的口糧:一頭正在冬眠的熊!”
“狼群爆發(fā)了?!?p> “一只又一只餓狼在頭狼的帶領下破雪而出,兇殘而又冷酷。猝不及防,它甚至都不知道自家門口藏了一群饑餓無比的狼。沒有絲毫意外,老虎死了,什么也沒有剩下?!?p> “狼群們搬進了山洞,同伴的尸體被它們當做口糧。我和父親在雪中藏了一天,直到第二天正午,才往家中走去。”
“可還是受傷了?!鼻f穆指著臉上的疤痕:“父親豐富的經驗救了我,卻沒能救下他的手臂?!?p> “后來父親上山的時候發(fā)現,狼群里面居然有一頭幼虎。再后來...”莊穆說到這里頓了一下,看著先生說道:“再后來狼群消失了,只剩下一頭受到狼群影響待在山洞里的老虎,依舊如故。”
“去年,那頭老虎死了?!鼻f穆的唇角上揚:“我在那里埋伏了四天,就在它晚上出來捕獵的時候,被我坑殺,砍掉前肢血祭了?!?p> “你父親的手臂,不能算到它的頭上吧?”陳先生說道。
“它吃了狼群充饑,為何不能?”莊穆問道。
先生搖了搖頭,對于莊穆認知的錯誤,他不想和他爭辯下去。這種從小養(yǎng)成的觀點一時半會很難說清,也沒有那么多時間。
他至多,還有一個月的壽命了。
“你想學那只虎?告訴他們留你是錯誤的決定?”陳先生問道。
莊穆搖了搖頭,有些疼痛,不禁呲了呲牙:“楠蕓有一句話說的很好:‘大丈夫理當如此’!和您教我的:‘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一樣,說到我心坎里去了?!?p> 咧開大嘴,有些肆無忌憚:“所以,我想說的是,區(qū)區(qū)螻蟻,怎可與皓月爭輝!”
聽到這話的陳先生愣了一下,不禁哈哈大笑,望著莊穆說道:“活了萬載,你還是第一個這么說的,有趣有趣。”隨即止住笑聲,也不在意對方的用詞錯誤,語氣一緩:“既然如此,我便給你這個機會,讓你去做那皓月!”隨后伸手一點,傳音道:“早些年,具體是那一年忘記了。此地來了一個持槍之人,他請求我將他送入葬地,當時我很納悶,因為對方氣血之旺盛,實在是罕見,來此地求生機實在是不該。但是對方執(zhí)意如此,我便不做他想,但悄悄記錄了對方的下葬之地。”
說到這,陳先生自嘲的笑了笑:“枉我活了這么久,空有準圣的修為,卻被一桿長槍給忽悠了。”
“對方的軀體早已損壞,是槍靈支撐,締造假象,主人早已死去不知多少年了?!?p> 陳先生收回手指,對著莊穆傳音:“按照剛才給你的路線,便可找到此地,如果...”說到這的他一臉笑容:“如果你能得到槍靈的認同,從葬地里出來,我便給你指一條明路?!?p> 陳先生一揮長袖,“一條,可以活下去的路!”
隨即站起身來,一個閃身來到房頂,一聲并不洪亮,卻帶著一股濃濃的威壓的淡然之音傳到莊穆的耳中。
“老夫縱橫萬載,大限雖臨,卻也不是爾等宵小,可以在我眼皮子底下,做些以為本圣不知道的小動作,今略施懲戒,以儆效尤!”隨即大手一揮,目光凌厲的望向遠方。冷冷的哼了一聲。
風琴雪有些駭然,望著頭頂的光束有些不知所措,一旁的老嫗面色一變,不假思索的起身,擋在了風琴雪的上方。
強烈的波動讓這個剛剛誕生沒幾天的房子轟然爆裂,露出了滿臉鮮血的老嫗。
隨著對方不帶絲毫感情的眼睛望來,風琴雪不禁后退一步,顫抖的解釋道:“我,我只是,只是...”
老嫗吐了一口血,淡淡的問道:“只是什么?”
撲通一聲響起,風琴雪急忙跪下:“我只是稍微教訓了一個不知死活的小鬼,真的沒想到會這樣!”
看著對方并沒有開口,風琴雪顫抖的更厲害了。砰的一聲,她的額頭猛觸地面,急忙說道:“還請老祖饒過我這一次!”
砰!“還請老祖饒過我這一次!”
砰!“還請老祖饒過我這一次!”
……
半小時后,風琴雪小心翼翼的抬起頭,四下望去,發(fā)現對方已經消失,不禁松了一口氣。
隨即擦了擦額頭的血跡,站起身來,調整了一下呼吸,讓自己盡量恢復平靜。
她怕!怕老嫗在不遠處看出她的怒意。淚水順著她的臉頰不停的滑落,咬著嘴唇,竭力不讓自己哭出聲音。
為什么,為什么會是我?風琴雪蹲下身子,在心里默默的問道。